争风吃醋也要看场合,凤儿风光了几年,反倒愈来愈不识大体了。
「我不走!贝栗儿,你少装死,快给我起来!」瞥见黑旭似乎无意维护只栗儿,凤儿在心里窃喜着,胆子也就相形放大。
「嬷嬷,你让开。」一直被鸨嬷嬷挡住的贝栗儿,此刻缓缓抬头--
「贝姑娘!」她的额头竟撞出一道血口!鸨嬷嬷一见,人差点也瘫了。
「这是给你的教训!」最好把她的花容月貌全毁了!凤儿睥睨她,笑得阴森。「在红云楼里,你休想为所欲为!」
「啪!」凤儿还正在得意,不料贝栗儿一扬手,也重重还她一记耳光。
「无论你基于什么理由恨我,我都不会因此任你打骂。」纵使鲜血肆流,可是贝栗儿清亮的眸子仍旧熠熠慑人,仿佛神圣不可侵犯。
生命的历程容不得她选择,顺从天意而行,是她的信仰,但,那并不表示她贝栗儿会是个无骨柔弱的菟丝花。
「妳敢打我?」凤儿摀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以为你是谁?进了红云楼,你还想装清高?呸,还不一样是供人玩乐的妓女!」
「至少,我的心没有沉沦。」回应她的激动,贝栗儿有的只是平静。
而黑旭震动了下,执杯的手有些不稳,但他很快掩饰过去,依然默不作声。
「说得可真好听!」凤儿讽刺着贝栗儿,可是,却不再敢靠近她。
典型的欺善怕恶。
「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坚持我认为对的事情。即使到了最后,体鳞伤的,是我;而获得胜利的,是你,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不恨啊!」这段话哪里像是说给凤儿听的呢?
「你在说啥鬼东西?」
「爱由心生,恨亦由心生。我并非没有看见阴暗,而是,我更相信美好的力量。」贝栗儿的呼吸渐弱,失血过多让她的神智有些恍惚。不过,她很坚持要说:「人非草木,感情发生是很自然的。我爱他们如此,我爱……如此!」
逼着自己说完最后一句永不可能完整的话,贝栗儿就再也支撑不住,虚弱地倒下了。
「快!快请大夫!」鸨嬷嬷这才回过神来。
贝栗儿的神采着实动人,全部的人几乎都忘了她此刻还带着伤。
「疯子!」凤儿暗啐了声,对大家手忙脚乱的模样十分不以为然,转而向黑旭撒娇,「黑公子,凤儿都是为了您,所以才会跟她发这么大脾气,您……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黑旭不发一语,冷冷的眼神穿越过她,望向床榻。
那该死的女人成功地惹恼了他!
说什么狗屁理论,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可是……她说爱……
可恶!她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再晕过去?黑旭发觉,他非常、非常想要知道,贝栗儿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跳……就是此刻这种感觉吗?早成空无的位置,为何又兴起了跳动的频率、满溢的情绪?
黑旭感到前所未行的困惑!
「黑公子,您还没有回答凤儿!」偎靠在他身上,她使尽浑身解数地卖弄风情,可惜,效果似乎不彰。
黑旭不耐烦地连一眼都懒得看她!
在地狱、在人间,他身旁之所以留不住一个长相左右的女人,究其原因,主要当然是他的不羁:而次要的,就是凤儿这种类型的女人太多了!
美则美矣,性格方面一无可取!
烦躁地饮下最后一口酒,黑旭甩开凤儿的纠缠,大步一跨就迈出房门。
贝栗儿是生是死,跟他又有何干系?黑旭不需要关心!
一点都不需要!
第七章
「宇文公子来了。」
「栗儿妹妹呢?」人未到,声响倒不落后,宇文觉一进门就急忙四处张望,终日想着贝栗儿的欲念,逼得他都快发狂了。
「正在梳妆呢!」鸨嬷嬷的腥红血口几乎咧到耳后,「瞧您急的,我这就让人去唤她出来。」
「甭了!我亲自去接她。」他哪里还等得住!
「呵呵,宇文公子既然这么想念贝姑娘,为啥两、三天都不见人影呢?」脚步一转,鸨嬷嬷也跟上他。
「提起这个,我就-肚子火气!」
「怎么啦?」
「那日我明明记得,我才神清气爽地准备出门,可是,昨儿个房里的丫?却说,我足足醉了三天!简直莫名其妙!」他们说他一大早就喝得烂醉,倒在园子里昏睡不醒,是府里的武师好不容易才扶起他回房休息。
而这一睡,他竟就躺到昨天深夜才醒!
有此种醉法吗?宇文觉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您真的醉糊涂了!」鸨嬷嬷陪笑道。
不过好在宇文觉今天才来,否则贝栗儿身上的瘀青未散,这可就难解释了。
宇文觉将贝栗儿送到红云楼,可不是当真舍得把她跟别的男人分享,就算将来有可能,也是他玩腻了之后的事情。
现在,贝栗儿仍得保持清白的身子才成。
「不管它了。」蠢动的欲念像千万只虫子窜入四肢百骸,每接近贝栗儿的睡房一步,宇文觉就感到多一分的兴奋。
「宇文公子您等等,凤儿她--」
鸨嬷嬷跑得气喘咻咻,还来不及把凤儿打了贝栗儿的事情说出,宇文觉已一脚跨进房里。
「栗儿妹妹,哥哥我……你的脸怎么回事?」
见她穿着薄纱轻袖,完美的曲线贴合起伏,本来色眯了眼的宇文觉,在发现她右颊的红肿、额头的白纱布后,表情转为狂怒。
「这是因为……因为……」他一副气急欲寻仇的模样,反而让鸨嬷嬷不敢说了。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动我的人?你快说,否则我连你也罚!」他心目中的贝栗儿,是没有一丁点瑕疵的女神,绝没有任何人能破坏。
而这下子,她略略变形的脸颊可灭了他所有兴致。
「是……是凤儿。」
「砰!」宇文觉一掌打在木桌上,愤怒大吼:「好狗胆的贱婆子!她人呢?给我叫来!」
「她、她出城省亲去了。」这当然是谎话。凤儿野得过分,鸨嬷嬷把她软禁在柴房,一方面是惩罚,一方面则是担心她使起泼来,又违抗她的耳提面命,抖出黑旭沾惹过贝栗儿的事情。
那就完蛋了。
「混帐!等她回来,我非剥下她一层皮不可!」
「宇文公子别气坏身体了,贝姑娘,还不快奉茶!」鸨嬷嬷朝贝栗儿使着眼色,奈何佳人就是一动也不动,端坐得像尊雕像似的。
「栗儿妹妹,你吓坏了吧?」宇文觉很心疼她受伤,不过他更介意自己的「性」趣败坏。
女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那张脸,身段是加分作用;脸蛋如果不美,纵有丰胸肥臀,宇文觉还看不上眼!凤儿自个儿还不是靠着几分姿色才爬上今天的地位!
「跟你没关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贝栗儿始终没有将目光移向他。
「唉,你真吓坏了!」没听懂她的冷淡,宇文觉自以为是地说道。
「我想知道孩子们好吗?」不能相见,至少也让她确定他们过得很好。
「啊哈哈,怎么会不好呢?我才刚去看过他们。」宇文觉睁眼说瞎话!他把那些孩子丢给下人后,根本就再也没有问过他们的生死。
「真的吗?」贝栗儿的语调里终于有丝情绪,「你说你去看他们了?」
小大有没有胡闹?小二、小小的伤都痊愈了吗?还有小二、小四、小五……他们不会再挨饿了吧?
她好想念他们、好想念大家在一起的生活!
「哥哥我怎么会骗你呢!」才怪!
「谢谢你……」贝栗儿头一次对宇文觉露出甜美的微笑,看得他都傻了。
其实,宇文觉并不坏。他对她死缠烂打了这些年,是很恶心没错,但,他却也从不曾伤害过她,以及孩子们。
他对她的喜欢,无意中阻止了许多无赖放肆的行为,偶尔想想,这也算是一种意外的保护吧!
或许她应该试着去接受他。
「栗儿妹妹,我看今日的气候还算宜人,不如哥哥带你去游湖,你觉得如何?」床上的事儿可以缓一缓,毕竟,宇文觉爱看的是她完美的脸蛋。
「好--」不能有勉强的感觉!贝栗儿忍下拒绝的言辞,硬生生要自己应允。
「那就走吧。」揽着她的细腰,宇文觉是满脸的春风得意啊!
然而贝栗儿--垂下的眸子看不出是喜是悲,僵硬的身子只流露出排斥,但……还能奢求什么呢?
她想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待在她身边的人。
趁早死了心、断了念,对谁都好。
反正她的爱,「他」并不想要。
这群人聚在一块,非酒即色,败家子的角色扮演的真好。
「改天再喝也不迟!」他好柔、好柔地凝视着贝栗儿,「今儿个我得好好陪陪我的栗儿妹妹。」
「哈哈哈!觉兄果然疼贝姑娘入骨,竟连平日视之如命的酒都不要了啊!」
「可不是吗?觉兄风度翩翩,贝姑娘美艳如花,才子惜佳人,怎么说都相当!」
「说得好!说得好!」宇文觉被捧得晕陶陶,还真当自己是才子呢!
贝栗儿扯了个敷衍的笑,别过头,懒得与他们这些马屁精交谈,专心一致地欣赏着眼前这幅大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