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将别人的兽行怪罪在自己的行为不检上,她是一朵纯洁的白牡丹,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都无损她的美好。
“是我活该,你不笑我吗?”夏雪笑得愈甜,眼泪流得更急,“你不笑我自作自受吗?”
“不,”他伸臂抱住她,“我不会笑你,我只会心疼你。”
她将头埋入他的怀中,抓着他的衣服痛哭失声,突然间,她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得可以让她哭泣一辈子。
大雨仍是不断的下着,就像垂怜着夏雪的顿悟,为她洗去一身的狼狈,也带走那份深深的罪恶感。
自从那个大雨的夜之后,夏雪和赵希辰之间起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不再跟她同宿同眠,就连说话都保持着客气而有礼的距离。
赵希辰的巨变让夏雪有些莫名的失落,她揣测着他的心态,有些难堪的感觉到他似乎对她失去兴趣。
不晓得为什么,这个想法让她觉得不舒服,令她吃也吃不太下,睡也睡不着。
夏雪跟着他们来到行云庄,只见门口蹲着两只大石狮,左右各竖着两根两丈高的旗杆,杆顶黄旗飘扬,门上一匾写着“行云庄”三个漆金大字,进门两排长凳坐着十来个劲装汉子,正大声的讨论什么,众人见到他们回来了是又惊又喜,均起身相迎神态着实亲热。
“二爷!三爷!你们可日来啦!庄主正叨念着你们这趟生意去得可久呢!”
“二爷我是不晓得,三爷这趟一定玩得尽兴,美人少说也抱了十来个。”
“少胡说了!”赵示杰一摆手,“还不去做事。”
一伙人看平日嘻嘻哈哈的三爷脸色不善,再瞧瞧后面跟了一名美得惊人的陌生女子,不敢再多说什么,摸摸鼻子就各自散了。
“乌日总管。”赵希辰道,“带小雪到远香堂先歇着。”
“知道了。”
夏雪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快些来,我有话对你说。”
看她跟乌日总管走了,赵示杰忍不住开口,“希辰,你这是做什么,小雪的事不用先告诉大哥吗?”
“她是我的人,我自己会安排。”
“你的人?说得容易,你别忘了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夏家可不好惹。”看他那种坚决的模样,他就知道他要把平常挂在嘴上退婚这件事付诸行动了。
“难道抢绣坊的生意就不是招惹夏家吗?”
“至少夏立志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示杰道,“你若退婚,老头子脸上挂不住,一定会报复。”
“我可不怕他。”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过大院子,两边种了些青竹,正随风摇摆,跟着过了三进庭院,来到内厅。
这庄子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尽巧思,一进内厅,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隔着屏风传出来,“终于回来了,只怕两个都玩疯了吧!”
“出门是正事,谁敢玩?”
两人转过屏风,里面是一间雅致的书房,一名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
“咦?”赵守言疑惑道,“老三怎么啦?跟谁生气?”
一向是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老是笑嘻嘻的三弟,居然拉长了脸,一声不吭的,这倒是奇怪极了。
“跟夏立志吧。”赵示杰很保留的说。
“干么跟自己的丈人过不去?”因为抢了人家的生意,所以赵守言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因为我没打算娶他的女儿。”
赵守言愣了一下,笑了出来,“没关系,这件婚事又不急,听说夏大姑娘也不怎么想嫁,你还可以多玩几年再说。”
赵家三兄弟,就只有老二赵示杰沉稳正经,像他和老三赵希辰可都是自命风流的人物,当年他还未成亲之前,也是标准的浪子。
“问题是他现在不想玩了。”赵示杰拍拍他的肩,“他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专情。”
“我是听错了吧!”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老三想专情?”
“不行吗?”
有什么好笑的?他就是在乎那个女人,他也没办法呀!
“很认真喔。”不会吧,出门一趟回来居然走了样?“是谁那么大的魅力逮住你?”
“人就在远香堂,要不要去看看?”赵示杰抢着说。
“远香堂?”赵守言笑得前俯后仰,“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为什么这么说?”他将小雪送到远香堂有什么好笑的?那是他的寝屋,他的人自然得待在那里。
“猜猜看谁在那里?”他乐不可支的说,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不会吧!”赵示杰同情万分的看着他,“那个一表三千里的湘湘表妹?”
赵希辰终于露出笑容,不过是个彻底的苦笑。
要命的湘湘表妹,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这个节骨眼来?
“你保重吧。”赵示杰同情的看着他,他非常了解他现在的心情,毕竟他也是曾经被她缠到想跳河自杀。
这个湘湘表妹,虽然才十三岁,还是个黄毛丫头,不过从小就发下宏愿,非她的亲亲表哥不嫁,彻底的发挥缠字诀的功力,每次一来总是把赵家闹得鸡犬不宁,偏偏赵守言觉得好玩有趣,老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让令人头痛的湘湘表妹上赵家来长住。
还好这一两年来,她转移目标,看上老三,否则有这个爱玩亲亲的表妹从中作梗,他没被何蒙蒙彻底的嫌弃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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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杜湘湘坐在四面敞开的荷花厅里,因为夏日的荷香香远益清,所以又叫做远香堂。
这可是她亲亲表哥的寝屋,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大美人来?
杜湘湘带着敌意看着她,马上感受到她带来的威胁。
“那你又是谁?”真没礼貌,要问人家是谁也不先报上名来。
“凭你也有资格问我是谁?”她骄傲的扬着头,问道:“乌日总管,这女人哪来的,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表小姐,小雪姑娘是三爷带回来的……她……”
杜湘湘一跺脚,“表哥做什么嘛!家里的奴才都使唤不完,还从外面领进来?也不知道身家清不清白,手脚干不干净!”
“你说话客气一点!”她夏雪可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她居然敢指桑骂槐的说她会作贼?
“谁要跟你客气?天底下有主子跟奴才客气的道理吗?”她得意扬扬的说,顺势推了她一把。
没办法,谁叫她长得漂亮碍了她的眼!
“乌叔叔!这满嘴屁话的疯婆子是哪来的?赵家怎么会容许这种人在这里放屁!”
乌日总管陪笑道:“都是赵家的亲戚,有往来的习惯。”
一听乌日总管这么说,夏雪马上就明白。
大户人家就是有这种困扰,没事都会有些算不清楚的远亲上门来攀亲,反正根本理不清到底是哪种关系,这一攀上了之后就死赖着不走。
这种事在她夏家可是司空见惯。
杜湘湘皱起了眉,“真是粗俗又没教养,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真是不文雅!”
“怎么样?”夏雪骄傲的抬起下巴,比她还要腴,“不过是个攀亲带故的笨女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主人呀?”
搞什么?现在的小鬼都这么的张狂吗?
“你说什么?”杜湘湘一脸被污辱到的表情,“我娘可是太夫人的第三个小姑的丈夫的表舅子的第五个外甥的小儿子的第三个夫人!”
夏雪噗哧一笑,神情甚是动人,“真难为你记得那么清楚。”
什么太夫人、表舅子又小外甥的,她听得头都昏了,要真弄得清楚才有鬼!
“识相的就叫我一声表小姐,你就可以下去了。”她摆摆手,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乌叔叔,这是赵希辰的寝屋吗?”
“是呀。”
“她在这里做什么?”这个表了不知道多远的小姐,究竟在赵希辰的寝屋里干么,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否则她可能会相当的火大。
“当然是住这里呀!”杜湘湘说得理所当然,“我每次到行云庄来,就是住这里。”
乌日总管生怕夏雪误会,可是碍着杜湘湘的面子,他又不能将她死缠着三爷的事实说出,因此支吾了半天、为难了半天,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这种支吾的样子很快让夏雪往另一个方向想,而且马上觉得怒火冲天,她这个正宫原配居然被他的相好赶出他的寝屋?!
“小雪姑娘,表小姐年纪还小……还、还不懂事。”乌日总管相当保留的说。
小雪莫非是真的生气了,否则用想的也知道不可能呀,三爷怎么会跟这种年纪的小孩有所牵扯?
“谁说我还小?”乌日总管这么一说,杜湘湘可不高兴了,“我已经大到可以嫁人了,而且还要嫁给辰哥哥!”她双手擦着腰,“识相的就走开,远香堂容不下狐狸精!”
“哼!我也不爱待在这里!”只要想到他们两个在这里做下多少“好事”,夏雪就觉得生气。
该死的赵希辰,居然对这种黄毛丫头有兴趣,简直变态!
她转身就走,乌日总管连忙追道:“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