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手轻脚的走近,替她拭去泪,无奈的摇摇头,悄然退出房间。
他怎么都不敢打扰妻子思念儿子的悲伤心情。
而直到听见门再度关上的声音,欣欣才缓缓的睁开眼,再度默默的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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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季醴放下电话,有点不知所措的坐在堆着一堆衣物的沙发上,怔怔的思忖重新追求妻子的计画。
「叮咚——」门铃声响起。
唐季醴赶紧过去打开门,对着走进来的欧巴桑说道:「又要麻烦妳了。」
欧巴桑像是已经很习惯,立刻开始清扫客厅。
「一样,别进那间房。」唐季醴不忘交代一声,「我先到卧房里休息。」
看着落寞的男主人的背影,欧巴桑忍不住好心的问:「唐先生,要不要我帮你做晚餐?」
唐季醴闻言本来有点心动,却又马上想起什么似的摇了头,「帮我买现成的就行了。」说完,孤寂的身影走进房内。
欧巴桑边收拾边碎碎念着,「唉——这样的情况还要多久啊?真是一对令人伤脑筋的夫妻!」
她动作迅速的把客厅、饭厅、厨房以及浴室都打扫得干净整洁,脏衣物也全都丢进洗衣机清洗。
然后,她敲敲唐季醴房间的门,「唐先生,我要进来打扫了。」
唐季醴打开门,原本打扮得意气风发的他,此刻已换掉一身西装,穿上皱得跟梅干菜没两样的家居服,脸上露出一抹强烈的倦怠神情,「辛苦妳了。」
欧巴桑不禁关心的问:「我看……我干脆每天白天过来帮您打扫,这样您下班回家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休息了。」
但唐季醴拒绝了欧巴桑的好意,「不!她……万一她想做,那样会让她不开心的。」记得欣欣过去最喜欢动手整理他们爱的小屋。
「唐先生,你……你老婆她……是不是该去看医生啊?」
附近的左邻右舍都清楚欣欣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但也没人敢多说什么,毕竟,唐家会演变成这样,也是唐季醴咎由自取。
只是……他们不懂的是,既然唐先生已经决定洗心革面,唐太太为何不能大方的原谅他,小俩口重新开始呢?
但夫妻间的事,外人当然不能插手,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我们确实有看……」只是效果不大。
欧巴桑知道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尽职的进房里打扫。
唐季醴则是在欧巴桑打扫之际,一直呆立在儿子的房门口,一动也不动。
他听到房内隐隐传出的啜泣声,却怎么也没勇气敲门进去安慰她,因为这间房是个禁地,欣欣怎么也不肯让他越雷池一步。
这是欧巴桑来唐家打扫近三个月来,每次都会上演的戏码,她已经难过得看不下去,却也无从帮忙起。
而房间内的欣欣,则是继续饮泣,甚至连面对唐季醴的勇气都没有,她真的好想离开他,愈早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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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季醴枯坐在餐桌前,看着外卖的餐点摆满桌,心底只有无尽的怅惘——谁教他过去不知惜福,如今只能品尝苦果。
无意间抬头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居然已是深夜快两点!
他下意识的正襟危坐,等着那扇房门被打开。
没错,欣欣已经不想再见到他的脸,是以,她总是等到他睡着后才肯走出儿子的房间,独自一人吃着凉透的晚餐。
虽然,她吃得很少,但他仍是准备满满一桌,只怕会饿着她一丝一毫。
他已失去骨肉,不能再失去枕边人了。
欣欣没想到他又像昨晚一般,坐在餐桌旁等她,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回到她的小天地——儿子的房里。
「欣——」唐季醴及时叫住她,「给我一点机会,我……不会吵妳吃饭。」
欣欣停伫在门口好久,似乎在思索着该不该答应他,许久之后,她才缓缓的移步到餐桌旁,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开始拿起碗筷吃起来。
饭菜还有余温。
欣欣知道,他一直都在默默观察她的作息,算准时间替她将饭菜重新热过,以免她经年累月吃冷食。
虽然有满腹的话想对她说,但唐季醴强自隐忍着,只以十足关心的眼神,贪婪的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欣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她一直没胃口,吃东西只为维持基本体力,虽然她是那么想追随儿子而去,但她不能!
毕竟,她知道父母失去孩子的痛苦,她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虽然她已有七年多没跟家人联络了。
唐季醴一见欣欣放下筷子,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到客厅。
欣欣讶异的看着他莫名的动作,心底没有半点想知道他举动的念头,一心只想回到儿子的房间。
「欣——」
唐季醴突如其来的叫唤止住她的步伐,她转过身,见到一大束红玫瑰。
「……」她微张小嘴,像是想说什么,却突然失声了。
「这是我的心意。」唐季醴等不到她的反应,只得赶紧说明,并想将花送到爱妻手中。
可他却看到泪水悄悄的自欣欣的小脸滑下。
「欣……」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无助的唤着她的名。
欣欣愈哭愈有欲罢不能的趋势,「你送花……你送花……」
天哪!谁来告诉他,送花是错在哪里,他愿意改,他真的愿意改啊!
唐季醴已顾不得其它,一把扔掉手中的烫手山芋,奔到欣欣的身旁轻搂住她的香肩,「对不起,欣,我做错了什么,妳快告诉我,我一定改!」
可欣欣哭得好凶,那泪像是决堤般,怎么也止不住。
「欣欣……妳别哭啊!妳哭……会让我的心好痛。」他不知所措的安慰着,一心只想让她不再哭泣。
没想到欣欣却在找回理智的剎那,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他,恨恨的瞪着他,「你——唐季醴,你该死!你居然拿安抚外面女人的花来送我……我恨你恨你恨你,我恨死你了!」
不但如此,她还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才奔进儿子的房里,锁上门。
望着关上的房门,唐季醴的脑袋才终于开始运作——
是啊!他简直该死透顶了,居然买玫瑰送欣欣!
他一生唯一一次出轨,伤透欣欣的心,就是因为他送那女人一束玫瑰而穿帮……
而他居然这么没大脑,居然想以玫瑰来收买欣欣的心!
唉!重新追妻计画第一步就兵败如山倒,他……几乎没有再上战场的力量了。
颓丧的倒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旁桌上的儿子的遗照,「弟弟……你告诉爸爸,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妈妈的心,你告诉爸爸啊……」
但相片中儿子童稚的笑颜丝毫没让他有半点灵感,这一晚,唐季醴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的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二章
国父革命都还经过十次失败,而他只是个比国父更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当然更要再接再厉。
于是,唐季醴逼自己要愈挫愈勇。
这是他深思一整夜后所做出的结论,所以在一大早,虽然一夜未眠的疲惫多少影响到他的精神,但他依然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神采奕奕。
他甚至打破这三个多月来的惯例——匆匆赶到街上的早餐店,买了简单的三明治及饮料。
回到家,将早餐放在茶几上,他大着胆子去敲儿子的房门。
「叩叩——」他边敲边叫唤着,「欣,出来吃早餐了。」
同样为失眠所苦的欣欣,一时竞被他充满朝气的嗓音所迷惑住,他是吃错药了吗?他不知道该尽量跟她保持安全距离吗?
虽然……她是曾答应给他一个机会,但……那又如何?
揉揉黑眼圈,她缓缓坐起身,随便抓两下凌乱的长发,打算下床看看唐季醴是在发什幺神经!
她打开房门,一眼就看穿唐季醴明明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却还极力隐藏,装出神采飞扬的开心样,轻拥着她的纤腰,将她带到客厅沙发前。
这是他的计策之一——对她的不理不睬视而不见,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的诚意定能感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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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刚去买回来的,趁热吃。」他指着桌上的餐点。
欣欣压根没打算领他的情,她冷眼看了一下桌上的早点,以低哑的嗓音说道:「我不饿。」跟着就起身想离开,她没打算跟着他的情绪起舞。
是谁说他想做什幺,她就得全力配合?即使过去她是那种人,但很抱歉,她现在不肯再委屈自己一丝一毫了。
可她的手立即被他拉住,「欣,我知道你没胃口,但多少吃点,否则挨饿会伤胃的。」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关怀话语,但……莫名的,却有那幺一丝丝打动她受伤的心。
她怔怔的呆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抱怨道:「你不觉得现在才来关心我……有点太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