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你别再掐啦。」呜呜呜……他肋骨快断啦。「我们有乖乖上课,我发誓,真的很乖,连烟也戒了。今晚是……是休假,我、蟋蟀、胖威、小强和老骆轮休啦,所以不用上工,闲闻没事,就窝在『好地方』的休闲室哈拉打屁兼打撞球,后来海哥下来找我们,说、说你带一个大美女来吃烧烤,想追人家,可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他、他他……」
叶甘庆越听,浓眉挑得越高。「他怎么样?!快说!」
「他、他他……海哥他……」张浩志牙一咬,全盘托出:「他是主谋啦!他说你需要帮忙,要不然追不到大美女啦。所以我们就决定了,让你来一个英雄救美,在她眼中变成一个有担当、有勇气、有头脑的男子汉。」
哇哩咧--
愣了五秒,叶甘庆鼻翼翕张,终于咆哮出来:「去你的!这样更糟,这可是有预谋的结伙抢劫,要是真被警察逮到怎么办?!想被送去少年监狱吗?!」
他们几个都是曾徘徊在人生歧路的孩子,辍学、飚车,逞凶斗狠样样来,坏的一学就会,好的没一样值得拿来说嘴,后来遇上钟海和他,种种因缘际会下,才有了不同的转变。
张浩志撇撇嘴,低嚅了声:「我们几个早就满十八,就算被关,也不会进少年监狱好不好……」
「你说什么?!」厉眼一瞪。
「呃?没、没有,我没说话,呵……」
叶甘庆还想继续发飙,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跟着是程家欣焦急的叫嚷--
「喂--叶甘庆?!你在哪里?!喂--你回答我呀,叶甘庆?!」
张浩志眼珠子转了转,压低音量:「小叶大哥,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我看你就暂时委屈一下下吧。」
还没想通这小子在打啥主意,叶甘庆腹部忽然挨了一拳,女用包包当面砸来,他反射性叫了一声,整个人被张浩志猛力往后推倒。
「机会来了就要抓住,耗子溜也。」他是在这里混大的,所有地理位置了若指掌,低声拋下话,高瘦身影已迅雷不及掩耳地闪进大榕树后的一排矮房子后。
妈的!死小孩兼臭小子!叶甘庆摀着肚子,还在想要杀回「好地方」把这几个孩子揪出,好好揍一头以泄心头之恨,程家欣已循着他方才发出的那声哀叫快跑过来。
「叶甘庆?!」
哒哒哒哒的,程家欣穿著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她已蹲在他身边,紧张地打量着。
「老天,你、你受伤了吗?哪里不对劲?是肚子流血了?」见他倒在地上摀住腹部,她脑中自动串连一切,以为他真被蝴蝶刀捅中,视线幽暗下,她一张脸白得吓人。
「叶甘庆你、你撑着点,不要晕倒,用力压住、用力压住啦……」担心他力气不够,她小手覆盖在他手背上,柔软掌心好温暖,微渗着汗,正施力加压着,就怕鲜血会像泉水般喷涌出来。
麦色男性脸容浮上红晕,眼底闪着不解的光彩。他吶吶地说:「妳的包包在这里,他、他……那些人没有抢去,在这里。,」有种想反握住她柔荑的冲动。
程家欣一怔,忽地记起--
「包包……对,我的包包,我手机在包包里,你撑着点,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抓来自己的小提包,她七手八脚地翻找着,几缕长鬈发散到额前来,脸显得好小。
「在哪里、在哪里?」越急越找不到手机,她挫败地咬牙,「呜呜呜……Shit!巴格耶鲁!该死的!到底在哪里……」
美女也会骂脏话?!
叶甘庆眼睛瞪得圆圆的,见她一古脑儿把小提包里的东西全哗啦哗啦倒出来,化妆包、吸油面纸、面纸、湿纸巾包、皮包、护手霜、迷你瓶精油等等散了一地,终于找到手机。
「呃……我很好,没怎样,不用叫救护车。程、程小姐,妳不要哭啦,别紧张。」瞧见她眼中泪花荡漾着,如同黑夜中的潋艳波光,他悄悄叹息,刚想坐直,又被她推回去平躺。
「叶甘庆,你不要乱动啦!」她鼻音好重,「你干嘛那么爱逞能?包包被抢就算了,打电话报警处理就好,你想以一敌五,你、你不是太笨、太傻,就是太自大!呜……你压好肚子不要松开,肠子会跟着血流出来啦!」见他动作,她不由得尖叫。
这是什么怪论调?叶甘庆眉峰皱起,出现淡淡的几道抬头纹。
「谁说肠子会跟着血流出来?」
「电影都这样演啊。」她吸吸鼻子,正经八百地说:「黑社会的老大从酒楼或夜总会寻欢作乐出来,突然冲来一个不怕死的古惑仔,大家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黑社会老大就被尖刀刺中,然后古惑仔打带跑,咻一下不见人影,而老大肚破肠流倒在地上……」
老天……他简直哭笑不得。
「那是电影,演戏骗人的妳也相信?更何况我好好的,根本没受伤。」他揉揉肚子放开来,上衣当然毫无血迹,只是皱巴巴的。
「耶?」程家欣一顿,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吁出口气。
「瞧,我肚子没洞。」
还说笑?!「那你干嘛叫得那么凄厉,还抱着肚子?」害她紧张个半死,到现在指尖都还在颤抖。
「那个人……嗯,本来被我揪住了,我、我想问清楚,不小心肚子就挨了一拳。」脸越来越热,他避重就轻,「……然后他就跑掉了。」
四周没有路灯,月光淡淡洒下,在河面摇曳,在树梢轻移。
他的轮廓有些模糊,头发乱糟糟,上衣还被扯出裤头,挺狼狈的。她望着,心暖暖地滑过什么,听得他闷闷又说--
「我只是哼一声而已,没有叫得很凄厉。」
莫名其妙的,竟有股想笑的冲动,她抹抹颊,无辜地说:「我被你吓到了嘛,你叫那一声,我心都快跳出喉咙了,耳朵跟着嗡嗡乱响。」深吸了口气,柔嗓略哑:「可是不管怎样,你还是把我的包包抢回来了,你、你……我该跟你说谢谢。」
叶甘庆怔了怔,唇微掀,一些话在嘴里打转,「不是……我其实、其实是因为……」蓦然间,耗子的话在耳边清楚响起--
机会来了要抓住、机会来了要抓住……
是。机会来了要抓住。
是。他要追求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面对像她这样内外兼修的顶级美女,他的心早已经蠢蠢欲动,如果自认高攀下上、未战先走、退却了,白白任她从身边溜走,要娶美女当老婆的梦想,还能找谁来帮他圆?
「我不该把妳单独留在原地的。」头一甩,他接着说:「妳不要谢我啦,其实刚才是……是因为对方心虚害怕,不敢再纠缠下去,所以吓得把包包丢下,拔腿就跑。」这算不上谎言吧?
程家欣点点头,把东西一样样收回小提袋里,微微笑着。
「总之有惊无险,你没受伤,我、我已经很高兴、很感恩了。」
抽出一张湿纸巾,她没多想,已伸手过去帮他擦脸。
唔……应该是纸巾上的人工香水,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却觉得好香、好迷人、好好闻。神志轻飘飘的,他没喝酒,不该会觉得醉了,但目前的状况似乎也不太适合开车。
片刻,程家欣才意识到男人过于专注的凝视,她心脏咚咚两响,收回手,水漾的肌肤透着热。「……你自己擦啦。」又抽出一张纸巾,啪地直接黏在他宽额上,那模样有些滑稽,她连忙忍住笑。
倏地回过神来,叶甘庆拿下纸巾,两眼没离开过那张美丽容颜。
「妳不擦吗?泪珠还没干。」抬起手,粗糙指腹几要碰触到她残留在香颊上的湿润。
程家欣掩饰什么似的瞪了他一眼,丽容微侧。「不能用湿纸巾擦啦,你们男人一点都不懂耶。」
果然,他挑眉,真的很不明白,听她又说--
「脸上有妆,一擦全都毁了,后果很可怕的。」俏皮地皱皱鼻子,她打开「配备精良」的化妆包,在昏暗光线中依然能迅速补妆,扑蜜粉、上眼影、刷睫毛、擦口红,一气呵成,实在了不起。
「有没有美美的?」她眨眨眼,小女孩似的笑了。
叶甘庆凝视着,丰唇勾勃,沉静地答:「妳本来就美,化了妆很美,不化妆会更美。」
男人奉承的话,程家欣听多了,但这些话从他嘴中说出,眼神如此深邃,连浅薄的话也变得好有深度。她心一荡,竟不争气地感到难以呼吸。
抿抿唇,她故意轻哼一声。「甜言蜜语,言不由衷。」
他不急不躁。「我是说真的。事实便是事实,难道妳偏要我说妳不美、长得很丑吗?这样未免太虚伪。」
她粉颊更烫,嘟了嘟唇没出声,眸底跳动的光辉是愉悦的、教人心动的。
这一刻的凝望能不能天长地久?叶甘庆脑中模糊掠过这样的念头,嘴边漾出笑来,明白自己又想谈恋爱了,谈一场永久厮守的恋爱,他想待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