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更势在必得了。
穿过层层花草天然砌出的小径,上了几阶石板堆成的阶梯,映入眼帘,是一栋以原木搭建成的两层木屋。
屋的正门梁上还有一块用隶书写成的牌匾,是“芙蓉坊”大剌剌的三个字。
“芙蓉坊?!”俞骥半嘲讽地念着,“乡下人的故作风雅。”
俞骥按了电铃,却久久未有人来应门,“这么大的地方不见人影——”俞骥有些不耐烦,便迳自朝屋子后方的农场走去,想试试运气,看是否能见到那顽固刁钻的农家主人。
绩纷的花浪波波生动!“种这种东西能赚钱吗?”俞骥皱着眉,百思不解。
接近傍晚,却仍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走到一棵大榕树下,略显疲倦的俞骥便顺势坐了下来,想由这个角度再把这片农场看个仔细。
浓郁的花香阵阵扑鼻!
“这味道还挺不赖的,比薰死人的香水好多了。”靠在树干上的俞骥闭着眼,享受这天然的一切。
不知怎么地,俞骥竟在吸人的香气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带点喜悦、带点兴奋、带点熟悉的呼唤。
“这味道真好,拿来作香水一定畅销——”尚留清醒地说完造句后,俞骥竟不由自主地瘫了身,进入梦乡。
朦胧中,俞骥似乎看见了一位女子的睑。
朦胧中,只有那阵香味依旧清新芬芳地围绕在他周围。
朦胧中,俞骥竟然看见自己一身狼狈、满脸胡碴地倒卧在一片花草之间……
第一章
时间:唐朝贞观十五年地点:青海的吐谷浑王国
风声鹤唳!
犹如贺兰震此刻无法排解的恨意。
散乱的发和着因痛楚而冒出的冷汗缠绕在他的面颊与颈边,而那双箭步如飞的腿除了一片血红之外,全无半分知觉。
“葬身于此也好,至少还有好花相随。”躺卧在这片山林野花之间,似乎替一生孤傲的他,找到了最恰当的句点。
自从三十年前,他们贺兰氏惨遭灭门之后,除了报仇,贺兰震的心思就一无所有。没有快乐、没有笑容、没有任何喘息的借口,因为他是贺兰宇将军唯一的子嗣,因为贺兰氏三百余口的冤屈全交到他的手里,驭在心底,至死方休。
而今日,或许是他卸下重任的时候了。
但不甘心的是,他曾经一把扶持、十分信赖的库拉氏竟会见利忘义,设下此等令人心寒的陷阱想置他于死地。
而可笑的是,他们海心寨还为了这次的迎娶煞费苦心,殊不知这番大费周章,却是将身为寨主的贺兰震推向死路。
“这恐怕连阿智都没想到的吧!”贺兰智是贺兰震的堂弟,向来是以料事如神、工于谋略而赢得贺兰震的信任,与贺兰家族另一脉的堂妹贺兰静,全是在那次减门惨案后被家中仆役救出,而逃到青海湖中的海心山落脚的。
人心丕变,哪有道理可言引
此番的觉知,又教贺兰震的痛楚更深一回!想当初,库拉氏的回族部落遭土族的攻击,就在岌岌不保之际,是他贺兰震领着海心寨千余兄弟化险为夷,救了库拉氏的掌上明珠库拉朵兰,将已经占领村落大半的土族再全数赶出回族的势力范围,挽救了回族上千余条的生命。
就是那时,回部的族长库拉拖利郑重地宣示了对贺兰氏的终生友谊,也将自己的爱女库拉朵兰许配给尚未娶亲的贺兰震为妻,只待回部重整过后,再行迎娶。
贺兰震本想婉拒这份美意的。
“大哥,这可是联合回族部落,打击慕容王朝的大好助力呀!”就为了贺兰智这一句,向来不谈男女私情的贺兰震遂点了头,答应了这门亲。
没想到,这门亲却成了他贺兰震的丧命之因,但他恨的,不是库拉朵兰的毁约,而是眼看水到渠成的复仇计画全功尽弃,教他贺兰震如何面对海心寨里的一干兄弟?!?!
索性闭上眼、数着鼻息,无畏无惧地任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尽。就在这一个当儿间,一阵穿梭于草丛的脚步声向他的方向逐步靠近——贺兰震屏住呼吸,全身毛孔竖立——李芙影今天心情好极了!
因为王宫传来消息,说可汗平息了回族的内部争端,不出半个月即可将大队人马班师回钥了。
与可汗分离的这两个月,可说是她嫁入吐谷浑这一年多来,第一次尝到牵肠挂肚、日夜悬念的相思病苦。
但是,身为大唐弘化公主的李芙影,还是强掩着眉间的孤寂,领着家仆、护卫游走在村落市井间,终日不得闲。
自从一年前她来到了这个地方,成了他们的国后,李芙影就尽心地扮演好这个角色,将大唐文化逐步地扎根在这片尚属蛮荒的土地上。
微服出巡,成了她探访民间疾苦的方法,尤其是她精通的花草疗法,更是远近驰名,治愈了无数人家。
她,李芙影,没辱没大唐天子的威名,更没辜负吐谷浑人民的殷勤。
于是趁着可汗出征的两个月里,李芙影来到了这座可汗聊慰她思乡之苦所建造的“芙蓉园”暂住,一方面以满园的唐式风光重温着家乡的点滴;一方面巡访民间村落,行医赈济。
喜爱轻骑简从的她,除了驻守“芙蓉园”的侍从外,她一向只带从长安陪她来此的丫鬟银儿及家将李沅毓随行而已。
今日,她不想打扰尚在午睡中的银儿及沅毓,便独自一人来到“芙蓉园”后方的山林采集花草、药引。
远远地,她就看见了前面草堆中倒卧着一具庞然大物!
依她多年的经验舆直觉,不管那具庞然大物是动物或是人,铁定是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这股血腥味,绝对逃不过她李芙影的粉鼻!
她压着心口,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
是人?!?!她更是一惊,毫不迟疑地一个箭步上前,蹲下了身,伸出手试试那人的鼻息。
“暗算我引没那么容易——”刹那间,贺兰震抓住了李芙影的手,使劲一个大翻身,硬是把娇弱的李芙影压制在他那魁梧强壮的身躯下。
“啊——救命啊,”待芙影从惊愕中会过意,才张着嘴大声喊叫起。“闭嘴,否则我就一刀让你了结。”贺兰震捂住了她的嘴,以虚弱的语气说出这一句。接着,他的头就瘫在李芙影的颈旁,昏迷过去了。
“喂喂——”芙影此时欲哭无泪,她这一生除了慕容诺曷钵之外,还没让人如此亲近过,真后悔没教李沅毓随行!
“这人真是鲁莽,这下子连我都救不了你了。”李芙影气恼得喃喃自语。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李芙影感觉到那人吹在她颈间的鼻息愈来愈轻,她知道再造样下去,这个人肯定一命归西。
她必须再想想办法才可以!
甭说她天生一副慈悲心肠,眼前当下,她就快被这个人压碎五脏六腑了,再不设法,就连她的命也给赔上不说,万一几天后让人发现,她竟与一个男子以此等姿态命丧于此,不但毁了她大唐公主的颜面舆贞节,连待她如珠如实的可汗都无法想像会如何看待她李芙影!
这一想,她更急了!
硬是使力地扯出自己的一只手,用力地拍着这个人的肩头:“喂,醒醒呀!拜托你醒醒呀!”
没半点动静!
就在沮丧焦虑之际,李芙影这才发现,一株紫色的花苞就明目张胆地垂在她的头顶上方。这花唤做“醒神花”,是可唤醒神智、强化心脉的奇花,其味清淡芬芳,但经唾液咀嚼过后会渗出一种强烈刺鼻的冲味,芬芳依旧芬芳,只是芬芳中夹带着无法回避的力量。
就靠这花救人一命!
李芙影欣喜若狂地伸出手,摘下那朵“醒神花”,而后,她却愣住了。
“他昏死成这副德行,怎么叫他把这花给嚼碎引”芙影垮着脸,万般无奈地喃喃自语。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芙影在几番斟酌下有了决定。
“反正是救人,不拘小节应当是情有可原,况且又是在此荒山野地,只要我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一阵自我安慰及自言自语后,芙影就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那朵花送进口中,使劲嚼了起来。
她究竟在搞什么东西呀?!
贺兰震其实是昏昏醒醒的,虽然全身无力,但他那双如鹰般的眼睛还有点出息,在那千斤重的眼皮子底下,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少女竟把一株紫色的花茎放人嘴里,不由分说地嚼了起来。
她是饿晕了?!?!还是让我给吓疯了?!?!贺兰震内心咕哝着。
就在此时,一只手倏地伸了过来,不打招呼地就把贺兰震的嘴巴扳开——
果真是虎落乎阳被犬欺引凭他贺兰震堂堂男子汉竟落得如此下场,被个女人摆布却半分力量部使不上。
没想到,想死得尊严些也不容易!贺兰震感叹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柔软如绵的唇顿时封上了他那胡碴下的嘴巴,一坨湿湿黏黏的东西就顺势吔滑进他的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