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当然知道自己的画功不错,读书时,他是教授最得意的学生,他的画只要一参加比赛,绝对是得大奖回来。
岂知毕了业,他的成就却一落千丈,一年接不到几件Case来做;有时就算接了Case,又会因为临时发生一些事,而被迫取消。
他很想坚持做这一行,因为他非常热衷於画画,但是,在这行里浮浮沉沉了这麽多年,他几乎养不活自己,逼不得已,他只能把画图当成副业,再出去找工作。
只是,他的兴趣就只有画画,就算其他工作仍是做的非常出色,再继续下去,一定会出头天,但他始终心系於画图,因此每个工作都做不长久,他的历任女朋友,全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开他。
所以他才会抱持著独身的念头,因为他根本给不起她们想要的安全感。
名幸福感叹地吁了口气,「我真为你抱不平。」
君不凡眉宇深锁,「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有能力,只是时运不好罢了。
「我没有同情你,你不要这么自卑。」
「我没有自卑,」他严肃地反驳她,「我很清楚自己的能耐。」
「那你就收起你认为别人欣赏你,其实是在挖苦你的想法。」她不疾不
徐地指正他的错误,「既然对自己有自信,又怎会认为别人是在同情你?」
「我——」君不凡被堵的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而且你别忽略了一件事——我大可找出名的插画家来合作。」她嗤笑的直摇手,「说我是同情你?我可不想拿我书的销售量来开玩笑。」
「那你的用意究竟是——」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的画,虽然编辑建议我选别人,但是我以跳槽来威胁她。」
对於她的话,君不凡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讶然,「为什么?」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挺他,他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因为你的画值得我这么做。」
君个凡不晓得该如何形容此刻他内心的激荡,他露小一抹许久未见的笑容。「谢谢,真的。」
「你不用谢我,如果你没这个能力,我也不会这么做,这全是你应得的。」
☆
第一次和插画家沟通那么久。从下午茶研究到晚餐时间,他们各自点了份简餐来吃,吃完又继续奋斗,直到咖啡厅要打烊了,服务生很尴尬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谈。
两人闻言,同时看著自己的腕表。
一点了?
名幸福蹙起秀眉,她记得她和编辑是约下午三点见面的……而且她刚才好像还点了份简餐来吃……
她把头转向窗外,这才惊讶的发现,外头已经一片黑暗——
天哪!现在是凌晨一点了!
君不凡显然也为这个事实感到吃惊,他从未和人沟通插图的事,沟通得那么久还不觉得疲惫或烦躁。
深吸口气,君不凡拿起搁在桌上的帐单起身,「我去结帐。」
「等等,这次我请客。」
「你请客?」君不凡低头看著自己。他有穿得很寒酸吗?否则她怎会说出这种有辱他男人尊严的话?
名幸福洞悉他这细微的心思,她勾起唇角,「是啊!下次再让你请。」
「……我不喜欢这样。」
闻言,名幸福唇边的笑意有些僵住。她会说下次再让他请,全是为了让两人有机会再见面,他这只呆头鹅居然不了解她的心思,真是……
她不著痕迹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各付各的,这样你应该不反对了吧?」
他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基本上,他和历任女朋友出门时,也是各付各的。
她从皮包掏出钱递给他,「喏,我的份。」
「嗯。」接过她的钱,他转身朝柜台走去。
盯著他的背影,再回头,便对上一直站在他们身边的服务生的眼睛,她知道服务生一定觉得他们很奇怪。
她露出温婉的笑容,「他看起来很吸引人对不对?」
服务生朝君不凡看过去,点点头。
「可惜他运气不好。如果你有能力,你想不想帮助他?」
服务生不了解名幸福为什么要问她这种事,但她还是回答了。
「会。」
「这就对了,所以我想帮他……我也必须帮他。」
「为什么?」服务生好奇地追问。
名幸福先是左右张望了下,再往君不凡看去,确定他暂时不会回来,她才小声地对服务生说道:
「因为有个算命大师跟我说,他是我未来的老公,所以你说,我岂有不帮他的道理?」
「呵……原来如此。」
「什么事让你们笑得那么开心?」君不凡拿着发票走回来。
名幸福给服务生打个暗号,叫她不能说出她们的秘密,服务生点头如捣蒜。
「你们怕我知道什么?」她们不会以为他没看见她们的眼神交流吧!
「这是我们女人间的秘密,你这个大男人就不需要知道了。」
服务生笑着附和道:「是啊,这是女人间的秘密!」
女人果然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君不凡摇摇头,「算了,我们走吧!已经很晚了,不要耽误到人家打烊的时间。」
「嗯。」
☆
步出咖啡厅,冷风迎面袭来,名幸福瑟缩了下。
「冷……」她吁了口气,没想到刚入秋的夜晚,寒意会这么强。
「你觉得冷?」听见她的呼声,君不凡立刻转头看她。
「现在好一点了。刚才在室内蛮温暖的,一下子出来,难免一时不能适应。」
「哦……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开车。」
「嗯……」
「那你呢?你怎么来的?」
「坐公车。」他的车刚好送厂保养,所以他是搭公车来的。
「公车?」她瞠大美眸,「现在已经没公车了,你怎么回去?」
他耸耸肩,「先散步一下,再搭计程车吧!」再不然就Call他朋友来载他,总之,他有的是方法回去。
「我载你回去好了。」
「不好吧!你一个女生应该先回家比较安全。」
「我开车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了。走吧!我的车停在另一边。」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她回以一抹甜蜜的笑容,「谢什么,小事一桩。」
两人并肩在寂静的街道上行走,一阵冷风吹来,卷起地上的一张纸,往他们脚边飞来。
君不凡下意识地一脚把那张纸踩下,弯腰捡起,直到找到垃圾桶才把它丢掉。
回过头,看见名幸福依旧对著他笑时,他俊朗的脸庞忍不住红了起来。
「我只是……」他支吾著,不晓得该怎么解释他的行为。
「只是爱护地球。」她含笑地代他解释。
他难得红著脸,腼腆地笑了笑,「还好啦!这只是习惯问题。」
他从以前就有随手捡起地上垃圾的习惯,因为他不喜欢看见台湾街容如此脏乱,也不喜欢垃圾危害地球的生态。
「你这是好习惯,请继续保持下去,以後也要教导你的小孩这么做。」
「小孩?」他莞尔一笑,「我不打算结婚,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小孩。」
「等你命定的另一半出现时,相信你就会想结婚了。」
「怎么你的话和我前几天遇到的一个算命师一样?」
她低笑,「也许这表示你的缘分真的到了。」
「想太多。」君不凡不以为然地摇头。
她没有回话,只是一迳地笑著。
爱情要来时,是挡都挡不住的……
第三章
打开音响,放入一片她爱听的合辑,把音量调大,她转身进浴室洗澡,边洗边轻哼著歌曲。
洗好澡,穿上轻便的衣服,名车福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正想从里头拿出一些食物出来烹煮时,脑海里突然窜过一张男人的脸庞,她迟疑了一会儿,把冰箱门关上。
现在去找他?她蹲在冰箱前,双手撑著下巴,犹豫不决地想著。
「这么无缘无故去找他,不会太奇怪吗?」她喃喃自语著,「可是,去找他不仅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多认识他,好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把他从紧闭的心门里拉出来……」
所以她应该去找他才对——最後她下了这个结论。
打定主意,她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到房间换上外出服,关掉音响,拎起车钥匙,朝目的地前进——
到了君不凡家门前,按下门铃後,她突然想到,她只找到说服自己来找他的藉口,根本没去想,要用什么藉口找他!
糟糕!他来应门时,她要怎么跟他说?
说她只是太想他?
不不不,绝不能这么说,否则一定会吓坏他的,那要说什么?
说她想关心一下他的进度?
这也不成,没理由假日时间还特地跑来人家家里,问人家这个的。
天哪!她要找什么合情合理,又不会让人觉得怪异的理由啊?
就在名幸福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时,门蓦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她瞬间全身僵硬,好想立刻变成隐形人,消失在君不凡眼前。
「是你?」乍见来者,君不凡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会来我家?」
她的出现让他很开心,然而这种开心不只是见到朋友来访的开心,好像还掺了一种难以解释的感觉,一时间他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算了,有时间再好好分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