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游进来,轻悄悄地走到身后观赏她作画,并没有打扰她。
没多久,一男子的轮廓跃然画纸上。
“巧妹妹,这个男人是谁?”天游吃醋地说。
小梳子斜眼瞥天游一眼,嘴角隐隐一笑,没有说什么,立即着手替画里的人蒙上黑巾,最后点上一对凶狠的眼睛。
“原来是蒙面黑衣人。”
“没错,就是那个杀害爹娘的凶手。游哥哥,以前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的心里才会产生恐惧,但是从现在开始,当他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再害怕了,即使在梦中,我也一定要冷静地把他看清楚,然后在我醒来的时候,把他的脸画下来。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将他蒙在脸上的黑巾揭下来,看看他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心肠这么狠!”
“巧妹妹,你好像在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再是之前那个莽撞冲动的小梳子了。”
小梳子得意一笑。“那当然喽,因为我现在是琴剑山庄的小姐欧阳巧梳,而不是望春楼的小梳子,举止当然要注意一点,否则岂不是有辱欧阳家风,对不起我爹娘了。”
天游痴望着她桃腮带娇的俏模样,不禁心荡神驰,真是百看不厌哪。巧妹妹的每一个今天都比昨日还美,天游忍不住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巧妹妹,我和娘提过我们的婚事,娘说了,过几天爹从东北回来之后,立刻就让我们完婚。”
“对不起,游哥哥,现在我还不想和你拜堂成亲。”小梳子旋出天游的怀抱。
“什么?你不想嫁给我?”
“不是的,今生今世非君莫嫁,只是我要带着一份完整的爱嫁给你,和你厮守终生,而不是曾经和你有过婚约的缘故才嫁给你。”
天游注视她坚定的眼神时,忍不住叨念一句:“我早该知道你是如此地冥顽不灵。”
小梳子浅浅一笑。“知道就好,那你只好依我了。”
天游也回以诡异的一笑。“巧妹妹,我必需先问你一些事情再来决定要不要依你?”
“什么事?”
“巧妹妹,我问你,在你还是小梳子的身分,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巧妹妹那时候你早已经喜欢上你的胡子大哥,对不对?”
小梳子心微颤一下,一时语塞。“我……我……”
“你怎么样啊?快老实说来,不许你随意搪塞。”
“说就说嘛,喜欢一个人又没什么好羞于启齿的。游哥哥,那时候我一直把自己当男孩子看待,所以那时候我喜欢你,是把你当成兄长一样敬爱,也就说那时候我对你的感情是兄弟之爱。”
“是吗?那如果是兄弟之爱,你会吃我和芙蓉姑娘的醋?”
“我哪有吃醋!”小梳子否认。
“那夜我在停云斋喝醉了,你和芙蓉姑娘扶我回她房里之后,你仍迟迟不肯离开;因为你看我睡在芙蓉姑娘的床上心里难受,是不是?”
小梳子现在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仍有些微的醋意。
“芙蓉姐姐怎么连这种小事也告诉你。”小梳子嘀咕一句。
“巧妹妹,之后我为了你而借住芙蓉姑娘的香闺,你还为这件事和我生了很大的气,指责我背叛巧妹妹。”
“我没有和你生气,那时候我只是替巧妹妹难过而已。”
“你也为自己难过,因为那时候你发现自己竟然爱上胡子大哥了。我想你一定偷偷地躲起来哭了好几回。”
“我才不会为这种事哭呢……”小梳子口头上不承认,可是她的脑海里却浮现自己坐在河畔暗自垂泪的情景。
天游又细数小梳子早已经爱上他的事实,又说:“还有我受伤的时候,你用嘴巴喂我喝参汤。”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小梳子惊讶地问。
天游狡点一晒,回味无穷地说:“我只是受伤,又不是死人,我当然有感觉喽。”
真是羞羞脸!小梳子跺一下脚,背过身体,娇嗲道:“没想到游哥哥是一个狡猾的人,那我更不能在事情完全没有想起来的状况之下就和你成亲!”
天游将她的身子转对自己,温柔地说:“好了,我说这些事情,意不在取笑你,而是要告诉你,巧妹妹虽然没有完全记起她的游哥哥,可是小梳子仍然重新爱上她的胡子大哥,再加上巧妹妹爱游哥哥,就这样算起来,你对我有两份完整的爱,那么你考虑的问题都不存在了。”
“游哥哥,等你爹回来之后再说吧,也许他并不喜欢我。”
“不会的,巧妹妹,我想你大概也忘记我爹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小梳子望着画像出神,也无暇想游哥哥的爹。当下她只想找出黑衣人是谁,无心在亲事上;而且她非常地清楚,那个黑衣人是开启她记忆之门的重要线索。
“游哥哥,你和黑衣人照过面,你觉得我画得像吗?”
天游仔细地看着画里的人像,不确定地说:“那夜我一心系着你的安危,而且又下着倾盆大雨,我对他也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不过我想石大哥和他交过几次手,一定可以给你肯定的答案。”
“对呀,我怎么把石大哥给忘了。”
小梳子卷起画像,纵身跃起,人飞到窗前即被天游拦腰抱下来。
“游哥哥,你干嘛阻止我?”
“我才夸你长大不少,你又故态复萌了。”
“我怎么故态复萌了?”小梳子一时想不起她又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情。
“琴剑山庄是你的家,进出就从大门,别动不动就从窗户飞出去,若是让底下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又是哪个混小子把山庄当睡觉的客栈了。”
小梳子吐吐舌头,笑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还有,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不可以单独出门,万一又遇到蒙面黑衣人怎么办?”
“我不怕。”
“可我怕呀,巧妹妹,我愈是爱你,心里便愈不踏实,深怕你再一次失去芳踪。我再也承受不起另一个十年。”
“游哥哥,你放心,我好不容易再遇见你,不会再轻易离开你,今后我会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危,这是我眼下能回报你的感情。”
“听你这么说,我不禁放下半颗心。”
“为什么只有半颗心?另外半颗心呢?”
“另外半颗心必需等你上我的花轿之后,我才能完全放下来。”
说着,天游倾身欲吻小梳子时,她身子一斜,纵身飞出窗外,留下串串银铃笑声。
天游没辙地叹了一声,尾随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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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望着小梳子的画像沉吟许久不语。
“石大哥,是不是画得不像?”小梳子着急地问。“那么你将蒙面黑衣人仔细地描述一遍,我再重新画一张。”
“小梳子,别急,让石大哥好好地想清楚再说!何况每次黑衣人都是在黑夜里出没,而且黑巾又蒙住他大半张的脸,如果没有很好的眼力,一般人是无法确实地认出他的样子。”天游说。
“就算是这样,也不需要看这么久啊。”一旁的芙蓉斟了一杯酒,便说:“石磊大侠,这杯酒喝了,就该给小梳子一个说法。”
石磊喝下这杯酒,果然开口说话了:
“画得像极了,虽然他只露出一对眼睛,不过光是这对眼神就画得很传神,只是有一件事让我觉得纳闷,不知是巧合,还是这两者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
“石大哥,你把事情说出来,大伙也好商量、拿主意。”天游说时,小梳子频频点头同意。
“对呀,石磊大侠,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有一些小地方想不周全,趁现在大伙都在,你心里有疑惑就快说出来,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像颗大石头,任何事情都憋在心里而无动于衷。”芙蓉说。
石磊从怀里拿出一张破旧的纸,打开来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人像。
“这不是胡子大侠吗?”芙蓉说。
“才不是呢!画里的人眼睛这么凶残,而且又有点秃头,怎么会是游哥哥呢?”
小梳子澄清地说。
“是吗?男人留胡子看起来都差不多一个样子,小梳子,你真厉害,一眼就能认出你的游哥哥。”芙蓉调侃地说,小梳子对天游投以深情一眼。
“因为游哥哥温柔的眼睛是独一无二……”说到这里,小梳子突然叫了一声,说:“我明白了,石大哥,这张画里的人的眼睛和我画的黑衣人的眼睛非常地神似。”
“没错,小梳子,你的反应很灵敏,马上就看出来了。这张画像是二十几年前官府悬赏的江洋大盗沙七刀,老捕头追他追了二十几年,始终没有把他缉捕归案,因而抱憾终身。前年老捕头临终前,把它交给我,希望我能完成他的心愿,不让这个恶贯满盈的沙七刀逍遥法外。”
“石大哥,这个沙七刀犯了什么案子?”小梳子问。
“强盗杀人,无恶不做。我记得老捕头说沙七刀最后一个案子就是在东北杀了一个富商之后,从此就消声匿迹,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十年前曾据报他藏身在这一带,那时我和老捕头马不停蹄地从北方赶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