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被灭、唯一的至亲胞妹不知去向,这一刻,他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惑,原来他什么都没有了……
华绫站在门后,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仇煌的背影,泪水早巳模糊了她的视线,咬着下唇,她硬是咽下喉里的哽咽,不让他听见。
她心底深爱的人将于月落日升之际奔赴战场,她怎能不悲伤呢?
她多希望那轮偏西斜去的钩月能永远悬于天际,那满天争辉的星子能长布穹苍,她多么希望啊!
虽然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妄想,但她仍几近愚昧地期待着。
仇煌察觉到身后的异状,回头迎视华绫,望见她丽容凄楚,不由得怔忡一下,心生怜惜之悄。
“华绫。”他柔声唤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心头涌起了无限愧疚。
他向来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迎娶她进门已一年有余,但他却始终与她保持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他无法忘了仇泠,以及狂野激情的那一夜。
华绫深深的凝脸着他,盛在眸里的泪水更是不听话地直转个不停,为了不让他见着不争气的泪水,于是她急急的旋身欲离开。
仇煌抢步追上,拉住她的青葱柔荑,“华绫。”
再也止不住的热泪淌过因伫足风中而略显冰凉的粉颊,滑人她微颤的唇里,泪,好苦、好烫呀!她柔软的身子微微哆嗦着,心宛如被一颗接一颗的水珠儿烫伤,揪紧得几乎快要停止跳动。
他叹息一声.将她揽人怀里,轻揉她滑顾如丝缎的秀发,“不要哭。”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一定要去吗?”她呜咽的问道,偎着他厚实的胸膛,她心中强烈的冀望这一刻能永远停止。
“说什么傻话。”他带点无奈的低声笑了。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你的预感一向不准。”他轻笑道,试图安慰已哭褥仿如带雨梨花的她,心中充满了不舍和心疼。
抬首望向他的俊容,她当下明白,自从仇泠在不知缘由、无声无息的离开寒氏学府后,他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基于女人对情爱的敏锐第六感,她可以约略猜到仇煌和仇泠之间那违背道德的污秽暖昧。
“你爱她吗?”她没头没脑的问。
“爱谁?”
仇煌明知故问。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的水瞳中瞬间闪过一丝怨恚。
“我没有什么事好瞒的。”他说着违心之论,心里则在思忖,女人真是水做的,冷却之后便会凝结成冰。
顿了半晌,她摇摇头不再应答,只是一迳地再依偎入他的怀中,任由泪水沾湿他胸前的衣襟,久久不愿离去。
唉!
你是我心所属啊!纵使叶凋花殇,我仍愿为你等待,直至永远……
第五章
双城边陲,封天战崖。
双城与销魂谷两方人马各据一方,局势虽不若仇煌先前所臆测般地惊险厄急,然而……
“泠?!”仇煌震惊的瞪视着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仇泠此时身着战袍,威风凛凛的扫视众人,仿若君临天下,倨傲睥睨。
她美丽如昔,婀娜的体态更多了一股成熟诱人的妖冶,款款生姿,风情万种。
回视他,她的美眸中闪耀着挑衅的光芒,微扬嘴角,红滟滟的绛唇凑向身旁男子的耳畔低语了几句,摄人魂魄的媚目停在仇煌血色渐失的脸上。
男子很开心似的笑了,连望向仇煌等人的眼神都已经带着一道不战而胜的讪笑。
那男子便是销魂谷主——百里擒天。
寒无极看在眼里,顿时明白这就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厄数,“唉!一切都是天数啊!”他双肩一垮,无奈的叹息。
情势一触即发,刀光剑影在瞬间激暴,仇煌执剑,仇泠持刀,于对立的众人间短兵交接。
刀剑互抵之际,仇煌只感到心痛得无与伦比,“泠,回来吧!你我好歹是兄妹一场,何必如此相互争伐?”
仇泠大笑回道:“我们不是兄妹,就算曾经是,但自从那一夜之后,我们就不再是兄妹了。”
仇煌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红、—阵白,一时之间,他的方寸大乱。
“我曾为你怀了一个孩子喔!”仇泠又说。
仇煌瞪大眼观着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紧握神邪剑的手隐隐的在颤仁。
“呵!是个漂亮的女娃儿哩!”见到他的反应,她愉快地咯咯笑了几声,“不过很可惜,在她还没能滑出我的身体之前,就被我戳烂了。”
说着,她疾如闪电般地挥动神刀,攻势不曾稍缓,刀光纵横,雷霆万钧。
因为心绪动摇,仇煌狼狈的连连败退,脸上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血色,“不,我不相信!”他想反驳她。
仇泠却不放松的继续道:“在我快临盆前,我用剑尖的铁杵,从我们紧密结合之处伸入,狠狠的刺她、刺她、再刺她……一次又一次,当我感觉到她在挣扎时,我都不禁发起抖来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那种报复的快感,好痛、好痛啊!
“可是,世上再也没有比这痛更令人感到快乐了,我尖叫、我大笑,几乎在快乐的痛楚中死去……”但她的嗓音中却略带着一丝悲伤的语调,只是,在场没有半个人注意。
仇煌听着,面色惨白如雪,一颗心像是被活生生地剜出来,丢在地上践踏似的。
“你知道吗?除了剧烈的撕裂疼痛外,她的无辜和无助、她的恐惧和惊骇,还有她的罪有应得,都让我觉得我是活着的,为我自己而活着的!”她几近声嘶力竭的狂喊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引”仇煌终于因忍不住而悲恸的呐喊,顿时感到心神俱丧。
仇泠扬起唇角冷冽的一笑,“因为你违背了你的誓言,我就是要你因为选择的人不是我而后悔。”
“我违背了什么誓言?”
“你曾经说过,倘若你离开我,我就要杀了你;所以,你的命是我的,而我只是来拿回我应该得到的东西。”
她的话令仇煌感到错愕不已,甚至痛不欲生,“但是……她是无辜的啊!”
“这世上没有无辜的人,人在一出生的刹那间,就注定背负罪恶,直到埋入泥土里,你有罪,她也有罪,而我的罪最大,我……因为爱而犯了滔天大罪。”
仇煌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也别以为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在我选择踏出寒氏学府时,我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世界。天地之辽阔,属于我的容身之处,不仅只有那一方小小的弹丸之地而已。”
“你忘了夫子对我俩的再造恩情吗?”他愤怒而心伤的指责道。
仇泠再次扬声大笑,“你以为他真是好心收留我们吗?别傻了,他只是想弥补他所犯的罪过。”
“夫子所犯何罪?”
她没回答,眼里却闪着残酷的恨意与杀机。
风总是在最无心之处吹皱一池静水,一团团的云朵在风的吹送之下悠然闲荡,时光仿佛回到飘岚山庄被血洗的那一刻,那里,就是地狱!
男孩和女孩挤在地狱的枯井里,捂着耳朵紧紧互拥,只为了掩去不绝于耳的悲嘶哀嚎。
良久、良久,当一切回复平静之后,女孩突地开口问男孩说:“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做抉择,你会选择什么呢?”
男孩毫不考虑的回答道:“你!”
水与火、冰与焰,将是火炎水干,抑或是冰熄焰封?
悄然问天,天不语,只因这是她和地的一场赌注和游戏,天数既定,何人能改?
星辰并无再次坠落,只是在无垠无涯的天际中,对峙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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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孩子。”仇泠才回到销魂谷,仇弃马上冷峻的下令道。
他的嗓音沙哑破碎,要很用力挤着喉咙才能发出声音,这是被火的伤的结果。
仇泠不置一词,抱起床上的孩子欲离开。
“泠。”
“如何?”
“记住,报仇!”他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里的魍魂恶鬼所发出的,令人闻之胆寒心惊。
“我知道。”她平板的回道,抱着孩子离开。
仇泠走后,仇弃进入内室,单膝跪在一面纱幕前,朝坐在里头的人恭谨说道:“父亲,我和泠一定会替仇家报仇的。”
纱幕后无声无息,但仇弃却清晰地听到,“很好、很好、很好……”
出了居所,仇泠在回廊遇到百里擒天。
“泠拜见谷主。”她并没有恭身行礼,仅是点头示意,她从不喊他“主人”,因为,她早认定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
“要去哪里?”他问。
“处理垃圾。”
“垃圾?”瞥了一眼她臂弯里的婴儿,他豪气的长笑。
她竟称自己的亲生骨肉为“垃圾”?唉!她真是个无情得彻底的女人啊!
笑毕,他横手想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