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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君君坐在床上,有点恼怒的瞪着宋雪宜。
“我不会害你的。”他忍耐的说,右眼肿了青紫的一圈,模样有些狼狈,看起来似乎被凑了。
没错,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挨了君君一记铁拳。这个番女野蛮惯了,果然轻忽不得。
他彻夜无眠的照顾她,为她盖好被她踢掉的被子,不断更换她额上退烧用的巾子,替她熬药还委屈自己亲自喂她。
一直折腾到天快亮,她的热度也退了,看样子已睡得安稳,他才靠在她床边小小的歇一下。
结果就是这样了。
“我不要。”她还是拒绝,但只是单纯的觉得别扭。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一眼瞧见宋雪宜趴在她床边打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意识到他是个男人,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共“待”一床,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吃亏。
所以才会揪住他的衣领,对着迷迷糊糊的他就使出一拳。
然后,她后悔了。
看这个样子,昨晚那个让她觉得感动、温暖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病鬼宋雪宜。
汉人有一句话叫恩将仇报、猪狗不如。她想到自己报答人家的恩德是打了他一拳,然后让自己变得比猪呀狗呀还不如,她就觉得懊恼。
更懊恼的是,天底下有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在她生病时来照顾她,为什么却偏偏是这个讨厌、讨厌、讨厌的病鬼留在她身边,还让她感动半天呢?
她会生这场病,追根究底还不都是他害的?
她打他一拳,他骂她一顿,然后气乎乎的走了。没想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居然端来一碗药。
“你到底吃还是不吃?”这个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他是想跟她和平相处才没有发火,千万不要以为他是纵容着她任性。
“不吃不吃不吃!”她抓起枕头就扔过去,这个病鬼干吗突然对她好,关心起她的死活来?他以为这样她就不会找他麻烦,让他成为她的相公吗?
不要!她死都不接受他的示好!
“不吃等死啦!”宋雪宜将药碗里重的往桌上一放。
“要死你也会先死。”她立刻反唇相稽,“病鬼!”
“你没救了你。”她生病的时候倒蛮可爱的,才好了一些而已,就开始张牙舞爪的发疯了。
他到底哪里像病鬼?!不过是白了一点,晒不黑也不是他的错呀!干吗开口闭口就喊他病鬼?要说白的人就是病鬼,那她自己怎么不照照镜子去,她才白得像只鬼。
他终于知道自己昨晚的矛盾其实是不必要的,瞧,他现在不就觉得她很讨厌了吗?
要跟她和平相处,太难了,还是不闻不问来得自在一些。
他转身要出去,心头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他很高兴自己昨晚不太正常的举动,真的只是因为同情生病的她而已。
“喂!”君君一见他转身,连忙喊道:“谢谢你!”一喊完,她飞快的拉起棉被,将自己的头完完全全的盖住。
宋雪宜回过头来,他是听错了吧?那个番女居然跟他道谢?
看她将自己藏在棉被之中的稚气举动,他忍不住觉得好笑。真是个不坦率又别扭的公主呀!
他没有察觉自己走出去的脚步是轻快的,唇边甚至还浮着一抹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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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亮的天色和隐约的雾气,使得整个花园显得神秘而宁静。
君君悠闲的漫步在花间小径上,深吸了一口晨间清新舒畅的气息,立刻觉得神清气爽。大病初愈的她,实在不想再在床上多待片刻。
因此天才刚亮,她就忍耐不住的到处乱走了。她喜欢看这些漂亮、盛开的花朵,也喜欢听潺潺的流水声。
这些都是沙漠里没有的。
她小时候曾经听到大月氏做生意的贩子说过一个美丽的故事,里面说到了大海的无边无际和波澜壮阔的气象,她一直很向往,很想亲眼看看。
因此在从大月氏到这里来的路上,她一直问能不能看到海。但是遗憾的是湖泊河流经过了不少,就是无缘见到海。
碧水茫茫、波浪涛天的辽阔景象,她还是没看过。
君君随性的四处边走,越过了一道小泉,转过一个山拗,迎面是一片广大的松林,巨大的古松皆挺直端秀,直入云霄似的。
林中都是数百年的老树,枝柯交横而繁叶茂盛,一个灰色身影在日光的照映下舞着长剑,愈舞愈快。
长剑森冷而日光闪烁,舞到最后君君只见一团灰影滚来滚去,身形快得几乎瞧不清楚。
他突然一声大喝,“嗤”的一声轻响长剑飞出,直挺挺的插入崖边的一棵古松,剑身直没入树中只剩剑柄。
“好!”君君立刻鼓起掌来,巧笑嫣然,“这是什么?好厉害!我也要学。”
宋雪宜转过身来,“这是病鬼的工夫,正常人学不来的。”他早就发现她走来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要跟她怄气还是为了炫耀,或是证明自己不是病鬼,他故意使出威力最猛的剑招,但在听到君君的掌声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很无聊。
练剑是他每天必作的功课,他干吗要因为她突然出现就故意来上这一招?他想要证明些什么?想要君君对他改观吗?!
“是你!”居然会是宋雪宜那个病鬼?笑容马上冻结在她脸上。
“不然你希望是谁?”他用衣袖擦了擦汗,专心练剑的他早已是大汗淋漓。
“你居然会流汗?”她相当惊讶的说。汗水是真正的男人最值得尊敬的东西耶,没想到这个病鬼也有!
那不是表示他其实不是病鬼,而是个男人?
“废话!”他横了她一眼,“我为什么不会流汗!”她说的是什么话?疯话吗?
“病鬼窝囊废不应该流汗,汗水是男人的象征耶!”病鬼就应该躺在床上等死,怎么可以会练剑,还流下宝贵的汗水?
“不巧我刚好是个男人。”汗水是男人的象征?这种说法他倒是第一次听到。真是胡说八道,哪有人是不会流汗的?
他本来想嘲笑她,但一想到她的汉语程度和表达能力,也就算了。
他猜想她的意思应该是说,病鬼窝囊废是不会随便浪费力气和汗水的,也就是懒。汗水通常会跟劳动划上等号,一个不会吝啬流汗的男人才能算是真男人吧?
如果不是的话,他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在心里替她解释了,只能把她的话当作疯话,把她当作……嗯,当作疯子。
“你是个男人……你是个男人……”君君不住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他的确没有黑塔似的粗壮身材,可是胸膛倒挺结实的,靠上去应该还蛮舒服。
他的臂膀虽然没有跟树干一样粗,但却能轻易的抱起她。
他虽然没有黝黑的面孔和会扎人的胡子,但也不难看。
总而言之,他也算是个男人吧?
宋雪宜听到她嘴里喃喃的念着男人男人的,心里翻搅着各种滋味,她终于把他当男人了吗?
转个念头想,如果她现在才把他当男人,那她之前都当他是什么?
算了,他还是不要太深入的去想,免得被她给气死。
第六章
连着几天阴雨绵绵的天气,好不容易等到放晴了,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令人觉得舒适而愉悦。
宋雪宜到马厩华了他的爱马战云,打了水拿过刷子,卷起袖子就在院子里刷洗马匹。
他使劲的刷洗,水溅得到处都是,沾湿了他的衣衫。
君君鬼鬼祟祟的闪到院中一棵柏树后面,好奇的看着。
阳光照耀着他闪烁的汗水,湿透的衣衫贴着健壮结实的身躯,他颇长的身材怎么看都顺眼。
这几天她老是偷偷摸摸的跟着他的身影打转,早上偷瞧他练剑,下午趴在窗边看他读书写字,晚上悄悄的跟着他到林子里面散步。
不管他做什么,吃饭、喝水、睡觉,她都偷偷的跟着。
昨晚她听见他要下人抬了浴桶进去房间,看起来是想洗澡,本来她是打算偷看的,却遗憾的被屏风挡住了视线,只能听着哗啦作响的水声暗自气恼。
现在的她,可对宋雪宜感到万分的好奇,他似乎跟她原本所认为的不太一样。
或许是太无聊了,她居然会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来,而且还常常看得目不转睛,难道她又病了吗?
花一个时辰将马匹刷洗完毕,宋雪宜满意极了。
今天天气很好,适合骑马出游。
整天待在府里被人盯着看,怪难受的,君君那种拙劣的跟踪法,木头都会察觉,何况他并不是一根木头。
她到底跟着他要做什么?光是猜测她的心思就够他困扰的了,谁知道她接下来还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他将马上了鞍,套了缰绳,左足踏入马蹬,轻巧的翻上马背。
“喂……”看见他上了马,摆明就是要出去溜达,君君怎么能容许自己还躲在树后面看而已?
离开大月氏之后,她再也没骑过马,享受奔驰的痛快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