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平扬公主赵兰芷,她用力的告诉自己,她是平扬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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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漫,萧索的秋风吹得人心都凉了。
树林里传来兵刃相交之声,以及怒喝声,一大群冷血杀手正卖力的展开一场屠杀。
关正咬着牙,浑身浴血拼死力战,他只剩下一个信念,一定要护着殿下和雪月的安危。
“快走!”他狂声吼道,“快带公主和殿下走!”
一名侍卫护着雪月和诏延要离开,突然一个黑衣人满面都是鲜血的朝她扑来,还一面挥舞着大刀,她吓了一跳,踉跄的退后,无助的瞪大眼睛。
突地,一只袖箭破空飞来,从那人的后背直透前心,牢牢的将他钉在地上,那人狂叫数声,死在雪月的脚边,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紧紧的抓着诏延的手。
“公主,快走!”侍卫奋力挡住五、六个黑衣人的围攻,鲜血溅了雪月一身。
她怆惶的带着诏延逃跑时,一个杀手一刀砍来,砍在她的臂膀之上,她往前一跌,直扑在地上,和诏延分开了。
“殿下!”
“姐姐!”诏延拼命的想挣脱杀手的大手,疯狂的扭动着身躯。
关正恶狠狠的扑了过来,一刀戳进杀手的背心,及时救了诏延。
“快走!”他浑身的伤口不断的冒着血,而杀手却像是永远也杀不完般直扑前来,他的力气已逐渐耗尽。
他不能让殿下和公主全死在这里!
他揽起诏延小小的身躯,强运起真气,将他送上马背,“小方,快带殿下走!”
一名侍卫飞身上马,一边护着诏延,一边试着控制惊慌的马匹。
“魏九,快带公主走,我来断后!”
他手执大刀,浑身都是鲜血,威风凛凛的,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雪月被魏九抱上马背,拼命的奔出重围,她一回头,即看见无数的刀剑穿过关正的身躯。
“关大人!”
眼泪终于滑下脸庞,亡国之人的可悲、可怜,在忠心的护卫们以身殉国时,更加令人唏吁不已。
身后的追兵仍然紧追着他们,两匹马载着四个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加速。
他们被追赶着上了一条山间的隘道,两边都是高山,陡峭的断壁悬崖令人望而生畏,不由得胆战心惊。
追兵们纷纷放箭,只听见一声惨叫,小方中箭落马,掉落万丈悬崖。
“魏九,快救殿下!”
雪月受伤甚重,鲜血不断的流下,蜿蜒成了一道小血河,但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只是心疼得纠在一起,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诏延紧抓着马匹,还不断的扬声喊着,“姐姐,你一定要到大理去!”他小小的身躯在马背上颠簸着,“你一定要到大理!”
一枝箭射中诏延乘坐的马匹,马匹吃痛的往前一奔,突然一个踏空,竟然带着诏延摔下深谷。
“不——殿下!”雪月狂喊出声,一口气喘不过来,竟硬生生的昏了过去。
魏九眼见追兵穷追不舍,自己是无法护着雪月安然脱困,他一咬牙,当机立断解下自己的衣带将昏迷的雪月紧紧缚在马背上,然后纵身跳下马背,猛力一击马臀,“去吧!马儿,把公主带到大理!”
马匹少了一个人的重量,遂轻巧的奔跑起来,将追兵远远的摆脱在后。
魏九双拳难敌四手,支撑不了多久便力战身亡,但却给了雪月逃脱的机会。
为了复国,这群热血的忠心侍卫,将自己的性命全部交给了公主,他们将不是平扬公主的公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牺牲总是会有代价的,在他们死去,意识逐渐溃散的那一刻,他们还是如此坚信着。
马匹似乎有灵性似的,载着昏昏沉沉的雪月,一刻都不停的往大理奔去。
若她有幸能苏醒,这世上将不再有雪月,只剩下众人用鲜血竭力保护的平扬公主——赵兰芷。
第二章
大理皇城
这一天,皇帝召集了王公大臣,在圣慈殿上共同商讨北朝忠恕逆谋窜位之事。
只见圣慈殿上王爷、将军、尚书等大臣分班站立,皇帝居中坐在龙椅上,冷峻的脸上有着令人心寒的神情,他逐一扫过一班大臣,人人被他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心里发毛。
大家都清楚这个帝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却是精明干练、思虑周详,什么事都难逃他的法眼。
段智晖今年二十六岁,年号天佑,从他十岁登基到今也有十六年了,他不敢说自己是个英明的好皇帝,但这十六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无事,到处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光是这样就足以令他感到自傲。
但是结盟的北朝被乱臣忠恕谋窜,叛军烧杀掳劫,残害百姓,凶狠残暴。
段智晖决定给予严惩,要发兵讨伐,没想到一些大臣们却百般阻扰,连称不可,不禁让他微有火气。
“皇上,忠恕之军凶残骁勇,虽然逆谋夺位,但元丰皇帝已死,若我大理出兵至北朝不免师出无名,天下人还以为我们以围剿之名行侵略之实。请圣上三思。”文尚书跪地劝道。
段智晖嗯了一声,问道:“镇南王,你怎么说?”
“皇上圣明,老臣也觉得发兵不妥。老子有言:惟兵不祥。可见得非到必要时,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用兵。”
佛参口殿大学士道:“皇上,若真发兵北朝,两国交恶,战事一起不免祸及百姓,生灵涂炭,这事万万不可,望圣上三思。”
“等到忠恕挥军南下,攻我大理之时,再来抵御会不会晚了点?”他冷冷的说,语气已经带点嘲讽的味道。
“皇上,北朝已改朝,不如咱们派遣使者前去缔约,两朝结盟防止战事突起,不致兵戎相见。”
段智晖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全都赞成缔约是吗?”
众大臣们连忙说:“皇上英明!”
他脸色一板,严声开口,“忠恕为人凶狠野蛮,毫无信用可言,就算跟他结盟,也难保他不会觊觎我大理的江山。”
近几年来段智晖亲政后,慢慢竖立的威信,倒也让人不敢小观他,既然他这么说,倒也没人敢反对,一时之间人人噤声,圣慈殿上鸦雀无声。
且众人也知道他动了真气,一想他说得不无道理,以北朝元丰皇帝和大理联盟之事来说,忠恕作乱大理理当出兵相助,只是一班老臣安逸惯了,对于战争是深恶痛绝,况且元丰皇帝已死,还不如乘机与忠恕结盟,确保和平。
段智晖微微一笑,这些人就是贪生怕事,习惯了安逸富贵,他以前年纪小,事事被牵着走,现在他长大了,如果不果断一点,哪治得了这些老臣?
三朝老臣镇南王跪地泣道:“圣上坚持出兵,老臣们不敢反对,只是可怜我朝人民因为他朝的纷争而受苦,我大理崇尚佛法,人人安逸无争,望圣上为万民着想,勿陷众民与水深火热中。”
“好,依镇南王你说,该怎么样才叫为万民着想,你来教我怎么做个仁民爱物,又不背信忘义的好皇帝。”
“老臣不敢!只求皇上收回成命,不发兵北朝。”
镇南王一说完,两列大臣全跪倒在地,磕头道:“求圣上收回成命!”
段智晖哈哈大笑,“好!武扬。”
破阵将军武扬连忙道:“臣在。”
“朕命你领兵五百,带黄金千两,锦帛一千匹,美女四十名,前往北朝与忠恕结盟,两朝缔约永不进犯。”
“臣遵旨!”
武扬虽然纳闷刚毅如他怎么会因人一番话而改变心意,但也只能接旨,将疑问暂时放在心中。
“皇上圣明,天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智晖挥挥手,命内侍宣布退朝,并传下密旨,要武扬于二更天到他寝宫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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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惊讶吗?”段智晖换下龙袍,穿着轻便的衣服,对趁着夜色而来的武扬说。
“没错,你竟然会让步,这真不像你,我看事情一定不单纯。”
武扬一得到密旨,马上就猜测内情也许不单纯,否则他不会要他深夜入宫,且还不是经由正常的管道,而是要他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地摸进宫来。
“没错,你不亏是我的知己,那群老贼大概得了忠恕不少好处,拼着性命不要都要劝我不出兵。”他冷笑着,完全不掩饰对一班顾命大臣的轻视。
“我想没人可以要胁你。”
“当然。”
段智晖聪明果决,心思缜密,今日大臣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简直是联合起来反对出兵,其中一定有内情,因此他假做让步,私底下准备交代武扬另外一个任务。
“说吧,你绝不是真的要我去讨好忠恕那个叛贼吧?”
武扬因为击破西夏有功,被段智晖封为战神,两人的交情深厚,有过命的情谊,因此虽然是君臣,却以兄弟相称,段智晖对他也不自称朕。
“这件事也只有你办得到了。”
他很快的将计划说了一遍,听得武扬不断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