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嘲讽她、伤害她,知里就越是不表现出她的脆弱。
渐渐地,英司掐在她颈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强烈,她感到一阵晕眩,整个人几乎因为缺氧而昏厥过去。
她虚弱地趴在榻榻米上,眼泪流干了,就连原本紧咬着的牙根也松了……她觉得脑子一片浑沌,只知道英司还继续蹂躏着她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英司终于自她身体里抽退——知里没有起来,甚至连翻身的力气也尽失;她合上沉重的眼皮,恍恍惚惚地进入了梦乡。
这个晚上,她作了一整夜的恶梦,而最恐怖的是——她不知道自己都梦到了些什么?
翌晨早餐时,英司“不意外”地缺席了。
“知里,你没事吧?”觑着知里沉郁忧悒的脸庞,鬼冢雄三立刻嗅到了一股奇异的气息。
“没事……”她心虚地摇摇头,并勉强地挤出她今晨的第一记笑容。
“没事就好……”鬼冢雄三不只眼亮,就连心也是毫不含糊,两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哪逃得过他的“明察秋毫”?不过既然知里有难言之隐,他还是别追问的好。
“义父……”知里略略意识到他是因为体贴而不多加追问,心里自是充满感激。
鬼冢雄三的慈爱体恤让她无由地忆及英司昨夜的冷酷粗暴,一股委屈及心寒让她的泪水乍然溃堤。
“知里?”鬼冢雄三惊愕地望着她,而一旁的铁也也因为她的哭泣而惊急得流下泪来。
“阿姨……”铁也扑进她怀里,一边掉泪一边安慰着:“你别哭,我会保护你的。”他擦去眼泪,一副坚强的模样。
“铁也……”看着他天真诚挚的脸庞,知里更是难过。
鬼冢雄三一叹,“英司又怎么了?”能让她如此情绪失控的除了英司,大概也没别人了。
“不关他的事。”她摇摇头,胡乱地拭着眼泪。
“不能告诉我?”看来,想从她嘴里问到些什么,是不可能的。
“真的没什么……”知里抱住铁也,声线哽咽。
“让我替你教训教训他吧!”鬼冢雄三自位置上站起,对她慈祥地一笑。
“不……”教训他?那不是教他更恨她吗?“真的不关英司的事!”
“你骗不了我的。”他抿唇轻笑着:“我的儿子欺负了我宝贝的干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怎能不闻不问?”话落,他缓缓地步出了饭厅——“英司,英司……”鬼冢雄三毫无预警地拉开了英司的房门。
一听见父亲苍劲的声音,英司忙不迭地从被窝里翻身而起。
鬼冢雄三拉开了门,神情俨然的站在门边盯着他,问道:“又怎么了?”
“什么?”他微愣。
“你跟知里又怎么了?”鬼冢雄三一脸严肃地问。
英司冷漠地一叹,“她都跟您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他沉着脸,看来很不高兴。
英司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以冷静的口气问:“父亲,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唔。”鬼冢雄三点头,并席地而坐。
“您当初为什么答应让森川的女儿进鬼冢家?”这是他一直纳闷却也始终没问的事,“难道您对森川及他背后可能隐藏着的幕后黑手没有一点戒心?”
鬼冢雄三顿了顿,忽地一笑,“当然有。”
“既然有,为什么要让她进总部,甚至还认她做干女儿?”
“赌。”鬼冢雄三沉着地凝睇着他。
“赌?”他皱起眉心,无法理解。
鬼冢雄三轻轻颔首,“我一直觉得在这件事情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个阴谋,让知里进总部就是为了将这个阴谋给引出来。”
“父亲既然觉得事有蹊跷,为什么还对她——”
“英司,”鬼冢雄三打断了他,“你觉得知里也有份?”
“难道您觉得她没有?”英司负气地说。
鬼冢雄三爽朗地笑着,“她刚进总部时,我的确还有些提防着她;但现在,我觉得她只是一颗被控制牺牲的棋……”
“父亲,”英司不甚认同,“也许她不是棋,而是操纵棋局的人。”
“我不会看错人的。”鬼冢雄三肯定的说。
“总之从今天起,我会防着她。”见父亲如此坚定,英司识趣地不再多说。
鬼冢雄三莫测高深地一笑,“英司……”他指着英司的胸口,意味深长的说:“你一直是动“这里”的人,怎么会突然被蒙蔽了呢?”
“父亲……”听完他的话,英司聚拢的眉间倏地打上了十数个难解的死结——黄昏时分,新宿街头亮起了缤纷霓虹;而不夜城的歌舞伎町也开始了一天的营运。
为了证实英司所说的事情,知里来到了她父亲最常出现的居酒屋,并从老板娘口中得知父亲正在车站附近,一家名叫“友梨”的芬兰浴里。
向友梨的柜台查询到她父亲真的在里面后,知里便在门外守候着他。
因为这里是芬兰浴,所以出入都是一些寻欢的男人;她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站在门外,难免引来一些男人的觊觎。
“小姐,你是新来的吗?”三名街头混混似的男人围住了她。
“我……我不是……”知里羞急地表明。
“那是来找人的啰?”其中一名男子打量着她,“找老公还是男人呀?”
“放着这么漂亮的女人不爱,你男人一定是瞎眼了。”
“不如让我们来陪你吧!”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戏着她,其中一人甚至开始动手动脚。
“不要!”她退后两步,又惧又恼地抗拒着。
“你们做什么?”突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威喝。
知里猛一怔——因为在那一瞬间,她以为是英司来了。
“关你什么事?”仗恃着人多,他们嚣张地呼喝着。
“我是梅崎组的广川。”他的唇角漾起一抹冷笑,“你们在我地头上闹事,还说不关我的事?”
“梅崎的广……广川!”一听他的名号,三人脸色倏地刷白。“对……对不起……”三人惊慌地只想逃离现场。
“回来!”广川沉声一喝。
三人怯懦地回过头来,“广川先生,还有什么事?”
“你们好像还没跟这位小姐道歉?”他说。
“是,是……”三人紧张兮兮地朝知里打躬作揖,“对不起了,小姐。”
“滚!”广川面无表情地说。
他的一个“滚”字听在他们耳里,活像是“赦免”似的,让他们三人如惊弓之鸟般地夹尾而逃。
“谢谢你。”看着眼前这名高大英挺、面貌粗犷而性格的男人,知里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声线低沉浑厚,像极了英司。
“你不应该站在这里的。”他说。
“我是来找我父亲的……”知里嗫嗫地说。
“你父亲是——”
“森川光男,他……他在里面。”她怯怯地回答着。
“噢?”广川突然哼地一笑,“原来你就是被送进鬼冢家的那个女人?”他上下打量着她。
知里感觉出他话中微带谑意,不禁有些羞恼。
“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他出来。”话落,他迳自步入店里。
知里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与英司实在是太相似了,如果硬要挑出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他感觉起来比英司更冷峻,比英司更“危险”!
第七章
十分钟不到,森川意兴阑珊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做什么?”他表情有点不耐烦,但口气还算和缓,毕竟日后还得靠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供应他呢“爸爸,”知里蹙起眉心诘问他:“您把五百万都花到哪儿去了?”
“你这丫头是什么意思?”森川机警地反应着。
“英司说您到良子那里去摆阔挥霍,是真的吗?”知里声音哽咽。
她为父亲作了这么多牺牲,而他却只是一再地利用她的心软,他的所作所为真是让她太心寒了。
“什么摆阔嘛?”森川见她脸上微带愠色,口气马上一变。每个人都有罩门,都有弱点,而她的弱点就是心太软。“你也知道做生意是要应酬的,我绝对没有充阔挥霍……”
“爸,”面对着如此“皮”的父亲,她无奈地说着,“那些钱是要还的,而且您到良子那里去,英司很生气呢!”
“他气什么?”森川眉梢一挑,“我把钱花到他围事插股的店里,他还不高兴吗?”
“那五百万是跟他拿的,而且我没告诉他钱是要借给您的呀!”想起英司对她的误解,她不觉眼眶泛红,“爸,您不论如何都要争气一点,不然英司他会气我一辈子的。”
听她开口英司,闭口也英司,森川似狗一般敏感地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你现在是鬼冢老爷的义女,跟他也勉强可算是平起平坐,干嘛管他高不高兴?”他决定套她话。
“他……”知里支吾地答着,“他好歹是我义兄……”
“知里,”森川盯着她微微羞红的脸庞,“你跟他……不是有什么吧?”他这个女儿没心眼儿,心里有什么就会全表现在脸上。
“没有啊!”她心虚不已。迎上父亲试探的眼神,她立刻低下头来;话锋一转,她将话题绕回原位,“总之您别让我失望,也别让我在英司面前抬不起头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