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她有没有和别人同居过,我是不晓得,不过有一件事,我可比你清楚多了……”说着,她阴阴地一笑,“高先生,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高天宇一怔,以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邱兰子冷哼一记,“你应该记得远达公司吧?”
“远达?”高天宇忖了一下,旋即想起这家向他要求注资而遭拒的公司。
“因为巨展的拒绝投资,远达在两个多月前已经宣布破产,这些事……你应该略有所闻吧?”
高天宇不晓得她提起这件事是何意图,远达之所以破产是因为它的企业内部已经出了问题,就算巨展注资,顶多也只是帮它多撑一些时日罢了:不过此时邱兰子言中之意,像是指责他见死不救似的。
“远达的老板钱钦洲是我的丈夫,也就是维琛的爸爸。”她说。
高天宇陡地一震。维琛是钱钦洲的女儿?那么说……她之前常说自己被五十多岁的欧吉桑包养,指的就是她父亲钱钦洲?
“高先生,你以为维琛进你公司是为了什么?”邱兰子继续着她最擅长的谎话,“对维琛来说,你是害她父亲破产的罪人,是害她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变成上班族的浑球……”
他突然打断她,“远达倒闭不是我造成的。”
她冷笑一记,“她可不是这么想的!”邱兰子极尽煽动之能事地又说:“维琛跟她爸爸感情很好,她爸爸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在她心目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取代得了她爸爸的地位,你想,对于不肯对她爸爸伸出援手的你,她会怎样?”
高天宇很想出言否定她的说法,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如果维琛真是钱钦洲的女儿,那么邱兰子的说法就不无道理;远达的确是在他拒绝注资后倒闭的,即使他有千百个理由。可以说明远达倒闭的真正原因,但……维琛她信吗?
“高先生,别说我没提醒你,她现在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替她爸爸报复罢了。”
“不……她不会……”他否定她的说辞,可是声线有点薄弱。
邱兰子阴险地窃笑着,“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就说到这儿了,再见。”说罢,她毫不迟疑地挂断电话。 .高天宇怔然地望着手上的话筒,脑海中反刍着邱兰子刚才的那一番话。
维琛是不是钱钦洲的女儿是很容易查明的,可是她是不是因为另育企图才接近他,这可就……
蓦地,他想起维琛那次急着将他赶走而不让他和她父亲面对面的事情……
假如邱兰子所言属实,那就不难解释维琛为何极力避免他与她父亲相见了。
为什么?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替她爸爸报复吗?如果真的只为了报复,她为何连自己的第一次都赔上了?
“高先生……”
正当他暗自思索着,和女职员们去吃中饭的维琛已经回来了。
她手上提了个餐盒,笑容甜美地对地说道:“我帮你带了个餐盒回来,你先吃完再处理文件吧!”说着,她已经将餐盒搁在他桌上。
望着她甜美动人的笑脸,他实在很难将她跟阴险的复仇计谋联想在一起。
她不会是极具城府的女孩,她不会暗藏祸心地接近他,她对他……应该都是真的。
他不想怀疑她,因为她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人就是因为觉得“重要”才会更加的怀疑吧?
就因为怕失去、怕幻灭,所以不断地、反覆地怀疑,然后就会发现尽管是这样,总还是比“失去”来得好;为了不失去她,他决定将他的怀疑搁在心底,直到有一天,维琛亲口告诉他——他的怀疑都是假的。
“怎么了?”维琛细心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回过神“没事……”
维琛抿唇一笑,“那……我回办公室去罗!”
“嗯,谢谢你帮我带餐盒回来。”他说。
“小事情,高先生!”在公司里,维琛总喜欢淘气地喊他“高先生”。
转过身,她迈步就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维琛……”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过头,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嗯?”
“你……”他欲言又止,“你爱我吗?”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维琛不觉愣了愣。她爱他吗?这……还需要问?
因为觉得这种事就算不说,他也应该明白,所以她选择了不说。
她嫣然一笑,一语不发地回到了她的办公室。
高天宇怔愕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翻腾着难以平复的懊恼情绪。
她为什么不说?
她为什么不说一句爱他?
仔细想来,她似乎一直没对他说过那句话……
“该死!”他不该怀疑,不该多想!
明明决定不怀疑的,为什么还是忍不住……也许,她在他心里真的是非常“重要”,比他所认为的还要重要。
第八章
送维琛回家的途中,高天宇提及了想带她回去见高文牧之事。
“维琛,我父亲想见你。”他说。
本来他应该要用很愉悦的口吻提出这件事的,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像在“试探”……
真该死!到头来,他还是无法漠视她是钱钦洲女儿的事实,他还是介意邱兰子在电话中所说的那番话!
见高文牧?维琛光是听到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可是她除了父亲之外,唯一崇敬的“欧吉桑”耶!而现在……高天宇居然说他想见她!?
她发了好一会儿的怔,目光显得有点呆滞。
高天宇觑着她,同时也仔细地观察着她脸上的变化。她在犹豫,为什么?
“太快了……”维琛嗫嗫地说,“我还没准备好耶!”
她又拒绝了。她不让他见她爸爸,而她也不愿意见他的父亲,这让他不禁又联想到邱兰子所说的话。
自从邱兰子告诉他那件事情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处在起伏不定的状态之下;他明明想相信维琛是真的喜欢他,却又不时因为一些小事而怀疑她的真。
就这样,他探陷在自我矛盾的痛苦樊笼里,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自那因爱生疑的情绪之中脱逃而出。
“你不高兴?”见他不说话,维琛有点胆怯地问。
他摇摇头,“没有。”
虽然维琛不晓得他出了什么事,可是她感觉得出他似乎正被某件事困扰着。她没多问,因为她知道即使是亲密的夫妻也难免会有秘密。
接下来;他们都迳自沉默着;而这段沉默就一直维持着直到抵达她住处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说着,她开门就要下车。
高天宇猛地拉住了她,“维琛。”
她一惊,怔愕地望着他,“什么?”
“我想上去。”他说。
自从那一次的接触后,她就一直未给他任何触碰她的机会,除了亲吻,她什么都没给。
是因为那只是她计划中无可避免的一段吗?那只是她猫捉耗子的诱饵吗?天呀!为什么他一直在怀疑她?为什么随便一件小事,他都能联想到那儿去?!
维琛睇着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自从上次的经验后,她就一直若有似无地避免着和他再度发生关系的机会,因为那一次的经验真的太可怕,以至于她对此后的接触显得有点却步……
睇着他沉寂的模样,维琛心里挣扎不已。她知道他所谓的上去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他这一上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她该给的,可是……她又怕。
“算了。”他淡淡地说。
维琛凝望着他沉郁的脸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不是不期待,其实她心里也渴求着他的爱、他的拥抱及抚触,而她想……他就跟她一样地渴盼着她。
“喂……”她羞怯地垂下脸,低得几乎快压到胸前,“你去找停车位吧!”她说。
高天宇微顿,了然地点了点。“你先上楼,我马上上去。”
“嗯。”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和耳朵都像要烧起来似的难受。
步下车,她怀着一颗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心独自走进了大楼——她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捏着衣角,脸上满是不安惊畏的情绪。
不知为何,几分钟的等待竟像是几世纪般的漫长难熬……
门铃一响,她倏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该去开门,该镇定的去开门,可是……她的脚居然在颤抖。
幸好她的屋子不大,从沙发走到门口也只是三、五步的距离;打开门,她怔怔地望着站在门外的高天宇,而他的神情比她还凝重……
沉默地互视了十几秒后,高天宇蓦地将她擒进怀中,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维琛只觉得一阵心悸,身子动也不能动地任由他紧揽着;他将她推入屋里,砰地门上了门板。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跟她说几句话以让她缓和紧张情绪的步骤都省略了。他用力地挤压着她柔软的唇瓣,显得有些急躁及焦虑。
目为他的动作太突然、太急躁,维琛不觉蹙起子眉头;她努力地想在他的唇片封堵中寻求一点呼吸的空间,但他却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