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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脱不得,教她羞怯又别扭,心头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乱抬起头,正巧对上江天衡的睑。

  他的头微侧,笑容已隐,薄唇抿起,一副若有所思状。

  掌心所握传来的触感让江天衡很讶异。她的手掌不大,握在他的大掌中更显柔弱无骨,温软的掌心和指尖都有着一层薄薄的粗茧,不似一般女子柔黄的滑腻细致,这是一双做过粗活的手,可她待他却是他受过最诚挚的温柔。

  这些年她一个软弱女子是怎么走过来的?任凭思绪游移,心头涌现了淡淡的不舍。她听似柔弱,实则坚毅,刚柔并亏,这一番动人的似水温柔,就是顽石,也要点头!

  屋里安安静静,紧握的小手依旧不死心挣扎着想逃脱,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能想像该是一张比初春桃红还娇艳的清丽容颜。

  此时许是他回到碧心山庄六年来,思绪最田明的一刻。他深切明白,他对她,已然动心!

  明了自个儿的心情,柔情霎时满溢胸怀,他定定对着她,唇畔漾着笑,那笑容温和清朗,像迷咒似的勾住她的魂,教她一时忘了言语,只是微怔,端端回望。

  谢谢。目虽不能视,江天衡却能感受到她温柔的眸光,嘴角上扬,无声对她道了谢。

  “我……”口里“我”了好半天,杜昙英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和声音:“庄主,您别跟我客气,这是我该做的。您好心答应收留我们一家的大思德,岂只是我做这么点小事就回报得了的?所以,您真的别跟我客气了。”

  客套有礼粤兀话,见江天衡有地怔忡,杜昙英借机想抽回手,可小手还是让他握得牢牢的,怎么也动不了。

  眉头无端紧空,客气有礼霎时生了藩篱,他不喜欢她对他如此见外。

  不要跟我这么见外!他一字一句无声诉说,缓慢而坚定,紧紧交缠的四手,仿佛是在向她宣告,他已认定,他们之间已不再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和她的子夜昙是他的再造恩人,那抹似曾相识的昙花幽香撩拨了他的心湖,心已动,他再也不容她躲避逃脱。

  她知道他心头想的是什么,可是她做不到,也不能啊!

  天哪,她的脸已经红得跟蒸熟的餐黄包于没啥两样,她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统统往脑门冲,庄主再不放手,她敢肯定下一刻昏过去的就是她了。

  她不语,江天衡又看不见她的表情,无法得知她的回应,只能被动地摇摇手,想法子再引起她的注意。

  答应我。他坚持又催促着。

  看来若不答应,她的手肯定脱不了身,为了不让自己昏倒在这屋里,杜昙英只好从善如流。

  “嗯,谢谢庄主。”她怯怯回应,许下承诺,心头跃动怦然依旧。

  希冀如愿以偿,江天衡心花怒放,使胜对着杜昙英,唇畔漾起一抹柔得几要化出水的笑。

  杜昙英又被他的笑容勾得心跳失了序,整个人傻傻和他对望,方才亟思要挣脱的手也忘了动,就这么任他握着。

  哎呀呀,他的一举一动彻底牵动了她的喜怒哀乐,这该如何是好?再这么下去,等到她要离开的那一天,她可受得住永远不能再见的痛苦?只怕心会碎了!可……她们又管不住自己的心,她的一颗心早都是在他身上去了。

  各怀心思,各有打算,两颗心在无声中出出交流……

  ***

  衡院,主屋外,院落一角。

  适才江天衡和杜昙英两人之间的互动,全落人萧敬天和方采衣眼底。

  对于近日观察所得,两人了然于心,彼此心照不宣。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漾着耐人寻味的笑容,极有默契地迈开脚步,走到廊下来商谈。

  “衣妹,你说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天意?”

  “夭哥,我说这是巧合,也是夭意。”

  “那你的意思不就是……”

  “让冥冥天意注定的巧合成真。凤鸣、子夜昙、青青,接二连三的巧合,让人想不做联想都不成。”

  “没错,我也发现了,所以我隐瞒了我们俩对昙英姑娘的猜测没对天衡说,这个关键要让当事人自个儿发现,那才有趣。”

  “你幄,什么时候也变成老狐狸一只了?”方采衣忍不住取笑。

  “呵呵,耳涌目染,谁教我有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娘子,跟她相处久了,想不变得精明都难!”

  “喂喂,萧大庄主,敢问你这话是褒还是贬啊?”方采衣握起粉拳,准备摩拳茬茬向亲夫。

  “好娘子,是褒是贬,还不都是指咱们两个?你就甭跟我计较了呵!言归正传吧,你的脑子活、点于多,你说,再来,咱们该怎么做?”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是咱们本来说好至少要待上一个月的,而且天衡的伤势才刚稳定下来,我担心……”

  “这你别担心,天衡的病情已在我掌控之下,更何况有昙英姑娘在,她细心得紧,我已将药方和注意事项交代要当,天衡有她照顾,绝对不会有闪失的。咱们要再留着,铁定坏事。解铃还需系铃人,天衡的心结、无人知晓的过去,杜姑娘是否就是那位系铃人?咱们退一步,躲在暗处观察,定有所获。”

  “好,就依你。晌午用过饭后,咱们就向天衡辞行,回朱河镇去。”

  第六章

  那日,在杜昙英发痴癫傻任庄主握着她的手之际,萧敬天闷声不吭突然进来,吓得她六神无主,霎时生了吃奶力气,抽回被庄主紧握的手,像只受惊的雀鸟蹦跳躲到一旁难堪去。

  一切,萧敬天都看在眼里,他强忍笑意,不点破,以免增添杜昙英的难堪。刻意板起往日严肃的脸孔,低声将杜昙英“暂时”请出去。

  杜昙英一听,一脸如获大赦的模样,感激涕零道声谢,便狼狈逃出主屋。直到人走远了,萧敬天才放声大笑,转身面对好友,讨论起正事。

  一回过头,就瞧见江天衡纳闷询问的表情,萧敬天眉一挑,决定继续罔顾朋友道义,拿出他娘子惯用的伎俩,来个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敷衍推托到底,急死当事者,他乐当个无事人。

  这件事情的发展愈来愈耐人寻味,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一定很有趣,呵呵!

  不多扯废话,好友几百年难得当个哑巴,就让他欺负一下又何妨?嘴角咧开坏心的笑容,萧敬天取来纸笔,专心同江天衡询问起那名凶手之事。

  ***

  如释重负逃离主屋,在廊下呼吸新鲜空气后,杜昙英总算有重回人间的感觉。心下正庆幸逃脱成功之际,没想到方采衣款款前来,笑盈盈对她道别,杜昙英当场如遭雷击,任了怔,好些会儿才找回自个儿的神智和声音。

  “方大夫,为什么突然说要走?庄主的病况才刚稳定啊!”

  “天衡染的毒已被我控制下来,接下来只要依照我的处方,循序渐进,该喝的就喝、该做的就做,康复之时,指日可待。”

  “可是……”话唤在喉头,再也说不出口了。不意萧敬天夫妇会提前离开,往后江天衡的安好全靠她一人,又想到自个儿心底藏的事,教杜昙英顿时六神无主,失了主张。

  “我们出来也超过半个月了,再不回家,只怕女儿都认不得我们了。家里有要事,我们得赶回去处理,所以天衡就交给你,请你妥为照顾了。”

  “……嗯。”杜昙英无奈闷声点头应允。照料江天衡,她自是千百个愿意,可问题是她那颗管不住的心呵……

  两人再这么贴近相处下去,她不知她和他之间往后会变成个什么样?她不敢说的事就算极力想瞒,又能瞒多久?最多就是瞒到庄主眼伤痊愈之时……

  而到那时,一切真相皆明,他对她会是怎生个看待?是原谅、是忿怒,亦或嫌恶?喜爱,她一丝一是都不敢着想;嫌恶,她万般承受不住……她想爱他,可她够资格吗?

  不晓得她心底究竟藏了多少事?看着她一张小脸在短短时刻表情多变,有些许的欣喜甜蜜,还有更多的忧心烦扰,方采衣只能在心底无声祝福杜昙英,祝她早日解开心结,同时亦默默为受尽磨难的江天衡向上苍祈求,希望眼前这位清秀的昙花解语人如她所猜,就是解除江天衡心结的系铃人啊!

  这是一个赌注,昙花能否再现,是成是败,一切,由天!

  ***

  萧敬天和方采衣离去后,照料江天衡毒患的事就全落到杜昙英身上。

  短短几日,她和他之间,隐隐约约,有了无须言喻的默契洞时,更令杜昙英欣喜的是江天衡强韧的生命力。

  他以惊人迅速的恢复做为对她无微不至照料的回报。

  每一天,不,该说每个时辰,总会有令她惊喜的发现。

  不只定时喂汤药、泡药浴,江天衡的饮食起居,杜昙英一手揽下。几曾何时,照顾他、陪伴他,不再是一种责任,已变成一种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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