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烈火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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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那么在乎他?”

  床畔响起男人的嗓音。

  咏彤凛然掀开被子。“你怎么来的,妈!”

  “没错,是叶妈妈让我进来的。”黑崎云舍书桌前的椅子不坐,却一屁股挤向咏彤的单人床。

  “出去,我不欢迎你。”她挣扎着坐起来,试图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坐好,听我把话说完。”黑崎云伸出右手擒住她的肩膀。

  咏彤一震,立时向后挪开。

  他的嘴角抽紧了。“你仍是不肯原谅我?”

  “现在说这个问题,不觉得大可笑了?”她冷然站了起来,膝盖登时剧痛,害她不得不乖乖坐哩原位。

  黑崎云蹙了蹙眉,没有作答。

  “听说你订婚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咏彤本想顶他一句“关你什么事?”但继之一想,忽然换了另一种口吻。“英俊、多金。我妈妈说他是万里挑一的上上之选。”

  “你呢?你觉得他如何?”他的声音虽低沉,但听得出来隐隐含着怒焰。

  “很好啊!他……他至少是真心爱着我的。”说话之际,两人的目光蓦然迎上,各自引起一阵惊心。

  他的眼瞳阴幽而严肃。咏彤无法揣度那两汪深潭中盛载着什么?但他们之间确实有一种激烈而痛苦的感情在震荡不已。

  “我明白了,只要英俊多金,并且真心爱着你的男人,就能够把你娶回家。你从不在乎要的是什么吗?”他尖锐质问。

  有没有一种言词,可以一出口就把对方给骂死的?

  咏彤瞪着他,不敢置信他竟然敢这样来反问她。

  “我当初就是大固执于坚持只跟‘最爱’的人在一起,决不退而求其次,不管那人爱之即来,不爱则去,不管自己被伤得如何地体无完肤,还傻傻的觉得夫复何求?直到我病了、疯了,跟着我妈妈流离异乡,才恍然明白,被人真心爱着的感觉其实也是很甜蜜很幸福的。在哀莫大于心死之后,才柳暗花明的觉悟到年少时候的恋情,只是一张经不起小风小浪摧折的糖衣。”

  她的真心剖白含着强烈的指控。她对他的恨就像她的爱一样深。

  “果然是我,是我害了你。”他修长的十指痛苦地插入凌乱的短发中。

  咏彤闻言,不觉纵声笑了出来,笑出满脸满颊的泪。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提出要求,许下承诺?你怎么可以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这么自私自利?”她气不过,抡起拳头泄恨。

  黑崎云反手握住她纤弱的拳头,顺势将她带进怀里。

  “我如果真如你所形容的那样自私自利就蟹了,真是那样你早就是我的人,我的妻了。”他把脸面埋入她的黑发中,嗅闻久违的馨香。

  是啊!她忘了,这个伟大得一塌胡涂的男人,曾煞费苦心的想撮合她和黑崎佑,还为此默默地为她买了一百多个早餐,还……

  “放手,我可不想吃上妨害家庭的官司。”

  “妨害谁的家庭?”他不解的问。

  “大可耻了你。妈!妈!”跟此等浇薄寡情的男人,没视之为洪水猛兽,已经够不智的了,岂可再与他牵牵扯扯。“妈!”

  “叶妈妈到市场买菜去了。”他好心告之。

  引狼人室了,她还无情无义的跑到市场去买菜?“难怪你敢肆无忌惮。现在你想怎样?”她乘机滑出他的臂弯。

  黑崎云猿臂一伸,如影随形赶到,旋即扣住她的腰,将她“抢”回怀里,满足地拥搂着。

  “如蒙上苍垂怜,我只求能这样紧紧拥着你,直到生命终了。”

  “抱歉,恕不奉陪。”咏彤穿着短裤修长的腿,胡乱地踢来踢去,可惜没能踢走他,反而令他情欲高涨。

  黑崎云翻身压住她,急促地寻找她的唇。

  “别——”抢在他之前,咏彤主动献上缠绵的一吻。

  良久,良久,她推开他,乞求地:

  “就此打住好吗?我承认我曾经发了疯似的倾心狂恋着你,但一切都结束了。让我保留些许美好的回忆,不要把它弄得一团糟,好吗?”

  “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要求得理直气壮。

  “有意义吗!我不是乐观的人,面对爱情时尤其容易变得心胸狭隘,斤斤计较。回去吧,我们俩是不可能有未来的。”咏彤赖在他怀里,根本没起来的意思。

  “你还爱我?”

  “那又怎样?”爱有无限可能。年轻的心,总认为要坎坷艰钜,才够轰轰烈烈,现在想想,真是蠢得可以。“我不想成为可憎的第三者,而且,我认为华怀恩比较适合我。”

  “既然如此,那你回来做什么?”

  “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违心之论。”黑崎云执起她的手,搭向他的胸口。“听到没有,它正大声的在抗议呢。”

  黑崎云板起脸孔警告她:

  他走了。

  突如其来,又骤然离去。像飘荡的云。

  咏彤呆愣在床上,不了解他凭什么嚣张若此?

  黑崎佑的婚礼订在双十国庆。

  咏彤特地准备了一个大红包放进皮包里,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自己。

  她似乎蓄意地,要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让黑氏兄弟见识她秀美绝伦的丰姿。

  其实不必任何脂粉来画蛇添足,她就已经够出色了。灵秀出尘的韵致,令她在顾盼之间自然流露出风情无限。

  奇怪,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她挺美的?被黑崎云抛弃后,她甚至认定她是永远翻不了身,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原来是那厮瞎了眼!

  愈看愈满意,她索性脱下身上的睡袍,光裸着胴体,往落地长镜前看个分明。

  呵!她的各个部位比起九年前,全胀大了好几号,换上来的是丰腴、坚挺、凹凸有致……

  高一那年,每晚念完沉重的功课,躺在床上时,她便管不住胡乱驰骋的思绪。幻想她与黑崎云经历初吻,开始笨拙地探索彼此的身体,紧紧的拥抱,和温柔的缱绻。想像他带给她惊心动魄的激情,在繁琐恼人的礼教和校规之下,引领她恣意飞舞在堕落却浪漫的国度里。

  她每低声呐喊他的名字时,总觉舌尖充满青橄榄与蜂蜜交混的复杂滋味……

  “彤彤,秀琼来接你了。”

  她妈妈尖拔的嗓音就像个无情的剪刀手,生生剪断她编织许久,一旦碎了便难以拾缀的美梦。

  “来了。”快快穿上一袭蓝底细花洋装,咏彤把满桌的化妆品全数扫进抽屉里,只用一管粉色的口红,淡淡妆点她的朱唇。

  她不需要为任何人美丽,在曾经沧海之后,她最该做的是重新找回自己。

  才下楼,秀琼一见了她,立刻鸡猫子鬼叫一通。

  “要死了,你穿得这么漂亮,叫人家新娘子往哪边摆?”转头,兴致勃勃冲着她妈妈道:

  “我已经订婚了。”咏彤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要她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她放鞭炮似的,马上将咏彤数落得狗血淋头。“上次打电话给你,你怎么没说?、”

  “匆促决定,心想见了面再说不迟。”

  “那个心理医生?”林秀琼听她提过几次。

  “没错。”

  “你真爱他?”

  “我……目前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其实她想了何止一百遍,就是无法厘出一个清楚完整的答案。

  “危险哪!”林秀琼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待一发动引擎立刻接续她前面的话题。

  咏彤扬扬秀眉,企图逼她:

  “别乌鸦笑墨鱼。你自己咧?三月结婚,六月孩子就落地,还来对我说教。”话一出口,咏彤即刻心生歉疚,这话说得莽撞了些。

  “就是这样,我才特别要劝你凡事三思。”林秀琼抿了抿唇,泪水却像扭开了水龙头一样滚滚直流。

  仔细观察她脸上的沧桑,咏彤吃了一惊。昔日甜美丰盈,总像扑了一层薄粉的脸蛋,曾几何时被岁月刻镂得斑斑细纹?秀琼垂塌的下眼睑,粗糙了无光泽的皮肤,在在说明,她,过得不好。

  “我年纪不小了,我妈也老了,我爸爸又病成那个样子。”咏彤还拚命为自己的选择辩白,却越辩越心虚。

  “二十五岁才正青春呢。等你到台北上了班就知道,满街都是年过三十还高喊单身主义的新女性。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嫁给什么样的人,婚姻都应只有一个理由——爱。如果是你心爱的人,将来无论遇到任何挫折,你都会忍下来,撑下去;否则,你就会怨天尤人,会含恨以终。而且,这样对华怀恩也是不公平的。”

  秀琼的话一宇一句,像五寸长的钢钉残酷地插进咏彤的心里头。

  “就好比黑崎佑他哥哥,你认得他吧?那个冷冷酷酷,潇洒英俊得教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花心大萝卜。”这女人,结了婚了,还好意思装出那暖昧的“桃花脸”。

  “他怎样?”怕让秀琼瞧出蛛丝马迹,咏彤佯装只是随口问问。

  “天底下最惨的人就是他。”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先下定论。

  “他可以不答应呀!”咏彤听出一腔怒火。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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