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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讲得很认真,月卯星只好配合,偏着头,很认真的思索当中的恐怖性。

  「不公平,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想到就沮丧,她低声抱怨,「为什么男女要有这样的差别呢?又不是我自愿要当女孩子的,为什么我不能选择我自己想过的人生,不能自己安排我自己想做的事?想过的生活?」

  「嗯,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她提起,月卯星真的很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简直没道理!」见他附和,她说得更起劲,满腔的不平一古脑儿的全发泄出来,「一样都是人,只要认真一找,多得是那种三、四十岁未娶的男人,只要他们不吭声,也没见过人去管,可女孩子呢?」

  握拳,真的很不满,「女孩子就像菜摊子上限时抢购的菜,时间一到了,要是没人选购,就会让摊老板打包,变成赠送品一样的被送出去,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好气,觉得这事一点道理也没有,恨恨低咆,「根本就是欺负人嘛!要不是没得选择,谁要当女孩子?谁想当这种赠送品?」

  「别这么说。」面对她的不平,秀雅的俊颜仍是那一派的温和,柔声道:「这世上没有人是赠送品,也没人当你是赠送品,你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其实你清楚得很,事实并非如此,不是吗?」

  「才怪!事实就是如此,」她愤道:「人们不只是把女孩子当成限时拍卖的青菜,对女孩子的要求更是多如牛毛,不是不准这样,就是不准那样,硬是要把女孩子养成弱者,也因此一遇上坏人时,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就只能任人侮辱……」

  哽咽,想起枉死的人,她好恨,恨自己当时没有能力可以救人,痛恨那些为了一己之欲而欺侮弱者的恶贼。

  月卯星看着她硬撑不落下眼泪的倔强表情,又看看灵案前幽然叹息的女孩,下了结论,「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件事』?」

  「是又如何?」她恨声道,「你知不知道良姊姊是多善良的人?连她这样的好人都会遭到攻击、受害枉死,你这位奉行天道的圣者能不能说说看,这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回想起来,如果没有发现那件意外,那原先该是美好的一日……

  当时,她十二岁,时值枫鱼季节,城郊处的多罗河里,满是肥美味鲜的枫鱼。

  大哥知她嘴馋又贪玩,因此早在枫鱼季开始之前就说好了,一等枫鱼季节,就要带她跟良姊姊一同游河抓鱼去。

  却没想到,到临出发的那一天,府里有个仆佣用火不小心,烧了厨房,害得大哥一时走不开,得留下来处理。

  为了不耽误时间,教她失望,因此临时改了主意,由良姊姊先带她出门,待大哥处理好事情后,便会赶到多罗河边跟他们会合。

  已经都说好了,也都安排好了,可没想到,当她在河岸边玩水的时候,来了四、五个穷凶恶煞的匪徒,他们见良姊姊貌美,起了色心,逮住了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姊姊供他们狎玩取乐,就当着她的面……当着她的面……

  事隔八年,她始终记得良姊姊让那些人奸淫至死时,那种惊恐至极又无能为力的憾恨表情;更记得当大哥赶到,救下差一步也要遭受同样凌虐的她时,那张温和俊朗的面容扭曲成什么样绝望跟无助。

  她知道,就算用尽她一辈子的时间,她永远都没办法忘记当年的那种恨,那种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的人遭受凌辱,可自己却无力做些什么的恨。

  即使是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八年了,又即使,那四、五名恶徒当场让大哥就地正法,全部以命相赔,可每每回想起来,她还忍不住的直发抖,恨到忍不住的颤抖……

  并不需要她明说,由她这时传递出来的强烈情感便足以说明她的难受,那是历经极重的创伤才会有的暗黑情绪,教人难以想象,平日爽朗活泼的她,在开朗明亮的性格下,竟隐藏了这么一份难以启口的梦魇。

  看着她因为陷入回忆而露出的痛苦表情,月卯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的心情。

  过去,他不乏接触这样的人,碰触他们最心底的伤口,他知道他们痛,这些深藏在心口的伤让他们痛极。

  而此刻,看着她受回忆的苦,他同样的感到不忍与怜惜,但除此外,更多了几分的不舍,一种他自己也捉摸不清的感觉。

  「没事了。」他轻哄,用过去从没有过的温柔嗓音轻哄,「已经没事了。」

  直到他开口,一度视而不能见的鞠春水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眼前模糊一片,她恨恨的抬臂擦去脸上的泪水,不想哭,她没想过要哭的……

  愈擦,眼泪掉得更快,她好气,因为她没想过要让人看见她哭,哪晓得今个儿是怎么回事?

  特别是八百年没哭过,没想到刚刚她哭的时候被看见一次,现在又一次,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那种没用只知道哭的人,她不是那种人,她不是!

  「没关系。」月卯星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残害她无辜被抹红一片的嫩脸,温言道:「能哭是一件好事,没什么的,想哭就哭吧!」

  温雅的嗓音是足以醉人的那种好听声音,但让她止住眼泪的不是他的声音或他的温柔。

  泪眼模糊,挡着她的视眼,低头的同时,眼泪顺势滑落,让她得以看清眼前的异象——

  他握着她的两腕……看起来是这样,但又不是这样,因为腕间的那种触感太过的不真实,与其说是他握着她,感觉起来更像是一片温暖的光芒圈着她的手腕。

  忘了哭泣,她怔怔的有些失神。

  是直到这时才想起该要计较,他这时的状态不太像是人,虽然形体上是,但她不以为一个发着光、带着点透明的形体会是人,活生生的真人。

  「你……」停下,发现很难开口,不知从何问起。

  「不怕,虽然在你眼前的并不是我的真身,但一样是我,我不会伤害你。」没把握她能明白,但一时之间,月卯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废话。」她啤他,噙着水光的美眸白了他一眼,「你是圣者耶!要有害人之心,当得上这个东方圣者吗?」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惹笑了他,没办法形容,但他真觉得她好有趣。

  没有多想,他伸手帮她擦去颊边的泪水,说道:「就算让人尊称为圣者,也不是事事样样都做得到。」

  温暖轻柔的触感随着他的手轻抚上她的颊,没来由的,她的心口处猛然跳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能推论,那该是月氏一族才懂的神灵异术,导致她出现异样的感觉。

  月卯星不知她心中所想,帮她擦去泪痕后,白净的手覆上她的,掌心对着掌心,任由淡淡的金光包覆起她因为练武而不显细柔的手。

  「每个人的一生中,多少都会遇上挫折跟不如意的事,事有大小,但痛苦跟难受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温柔的嗓音如同要哄人入睡一样,柔柔的轻喃道:「这当中,受伤程度可以区分出多与寡,就看当事人怎么面对、怎么想、怎么放手。」

  鞠春水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一股温暖的暖流从手心处开始蔓延,流向全身,最后汇集到她的心口处,让她的心里觉得热烘烘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仇恨跟压抑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得学着面对、学着释怀、学着放手,让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跟感觉离开。」月卯星开导她。

  「你要我放过那些人?忘掉他们对良姊姊做的事?」她直觉抗拒。

  「忘掉那些丑事,不是要你放过他们,而是要你放过你自己。」目光柔得像是能渗出水,月卯星看着她,诚心希望她能走出这个阴霾。

  她的回应是别过头,不领这份情,「我不听你说这些。」

  「我并不是想逼迫你做什么。」他始终是那样温和慈善的模样道:「只是想让你知道,过去你一迳的避着不去想,将那股恨意与受伤的感觉藏在心里,对事情并没有任何的帮助,到头来,不好受的也只有你自己,何苦呢?」

  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让她知道严重性,「更何况,如果你不设法从这样的痛苦记忆中走出来,那份执念害的并不只是你自己,更会影响周遭,让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困在这样的情绪当中,走不出来。」

  咬唇,她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在当年的事件中,受到伤害的人不只是她,失去未婚妻的那个人她的义兄年冠雅也同样感到痛苦,至今都是。

  不过,月卯星指的人并不只是年冠雅——

  「不只是活着的人,你们的执念也会牵绊住这个事件中最大的伤害者,阻碍她前往生极乐世界。」

  「你是说……」醒悟出他的暗示,表情一变,她脸色转为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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