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千刀的、杀干刀的……」阿比甘莎一边拿著木棒敲打衣服,一边下停的咒念著。
这可恶的曲比阿乌竟然要她洗全部人的衣服。「一进府就颐指气使……」她扭乾湿衣服,用力甩了甩。「老不死的贼婆子。」她一边骂,一边将衣服甩过竹竿。「回了自个儿老家,就作威作福起来了,啊……」
阿比甘莎尖叫一声,有人从後头将她抱住,让她惊跳起来。
「是我。」赞路搂著她的腰,胡子在她耳边揉了一下。
阿比甘莎转过头,嗔道:「你这杀千刀的,从後面吓人,要死了你。」她作势要打他,却让他一把捉住。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打我!」赞路调笑道。
阿比甘莎瞧著他吊著的右手臂,问了一句,「严重吗?」
「关心我?」
「谁关心你!」阿比甘莎白他一眼。「只是问著好玩。」
「你真无情……」赞路笑著想将她揽入怀中,没想她滑溜地钻出。
「我有事要问你。你为什么要掳走主人,还要杀索日?」她斜睨著他,虽然他当时蒙著脸,可她一眼就瞧出他的身形。
「这是军将的命令,我也没办法。」赞路说道。
「为什么?」阿比甘莎追问。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能过问。」赞路又道。
阿比甘莎瞧著他,似乎在估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结果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赞路哄道。「军将要我找个人来办这事,我大可随随便便派个人来,可我亲自来了,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见你。」他将她拉往怀中。
「真的吗?」她瞅著他。
「当然,你不是也想著我来找你吗?不然你怎么会沿途留记号,可见我们心意相通。」赞路笑笑地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哼!谁留记号要你来找我了。」阿比甘莎推他一下。「我只是无聊随便画个东西,谁晓得你真出现了。」
「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赞路不以为意地笑著,一只手在她身上摸著。
阿比甘莎娇嗔道:「都剩一只手了,还不规矩。」她滑出他的怀抱。
「你怎么老吊我胃口。」赞路又拉回她。
「谁晓得你安的是什么心。」她瞅他一眼。「我告诉你,你若要对主人不利——」
「我怎么会。」他立刻道。「我不是跟你说了,那是军将的命令,现在大人死了,这命令自然也就无效了。」
「真的吗?」阿比甘莎狐疑地问。
「我骗你做什么。」他故意大叹一声。「我都弄得这般狼狈了,难道还学不乖。」
阿比甘莎估量著他说的话,一会儿才道:「就信你这次,你若起了歹心,我可不饶你。」
「自然。」他笑咪咪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笑调情,过了一会儿,赞路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落脚?」
阿比甘莎将原委说了一遍,中途还不忘狠毒地骂了曲比阿乌几句,骂完後心中才觉得舒坦许多。
「你为什么在这儿?」她斜睨他一眼,主人明明说高大人去世了,他不是应该回羊苴咩城吗?
「当然是舍不得你——」
「我才不信。」阿比甘莎冷哼一声扭了一下身体,不过表情却又带著一丝高兴。「你不是该回去处理大人的後事吗?」
「後事自然有人处理,我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处理。「你知不知道这府邸是谁的宅子?」
「不就是曲比阿乌以前主人的宅子,好像还挺有来头的。」她不在意地说。「那贼婆子的事我才懒得放在心上。」
「当然,别管她。」赞路附和她的话,他一边与她调情,一边感谢老天赐给他这个大好机会,如果不是阿比甘莎一路留下记号,他也不会发现原来郑买嗣将妻子安顿在这儿。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他知道高大人一定是被郑买嗣给害死的,这仇他不能不报,大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一定要为他讨这条命,至於夕川,等他解决了这件事後,再找他们就成了,有阿比甘莎一路为他留暗号,不愁找不到他们的落脚处,现在当务之急是为大人复仇。他勾起嘴角,一个计画在他心中渐渐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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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在算塔罗牌?」苗岚勋走进书房,带著和煦的笑容,昨天因为招魂招得太晚,所以他就直接在这儿睡了。
晨风没回答他,只是烦乱地弄乱牌面,不管她换了几种占卜法,算了几次,结果都差不多。
「还在生气?」他探问一声。昨天不管他们两人怎么尝试,就是不成功,他真不晓得问题出在哪儿。
见她没说话,他识相地转个话。「算出什么?」他瞄了一眼凌乱的牌面。
「你又不懂。」告诉他也没用。
「我这几年多少也有研究。」他立刻道,虽说他是个道士,但现在是多元化时代,他有空时也会翻翻一些西洋的东西。
她瞥他一眼,拿出命运之轮、世界与死神三张牌,这三张是她最常算到的。
苗岚勋拉出椅子坐下。「嗯……果然深奥。」他想了一下後,开口道:「我只能说是天意。」
「废话。」她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事都可以用这两个字一笔带过。
他点点头,表示接受她的批评,随口又扯了别的话题,其实他自己私底下也替夕川卜卦过,但结果都不太乐观,为免晨风知道後担心,所以他一直没提。
苗岚勋又闲扯了几句後,手机声响起。
「喂,是,好,我让她跟你讲话。」他将手机递给晨风。「教授。」
晨风立即抢过手机。「喂,教授,译出来了吗?」
「没这么快,不过有些东西大意上是知道了,我知道你心急想知道结果,所以趁著空档跟你说说。」
「您说。」
「这份资料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任何你想知道的咒语,它是一份记事诗歌,由一位毕摩记述下来的,我想这部分你已经知道了。」
当他停顿住时,晨风按捺下心急,静静等著他接续下去。
「它讲的是符氏一族被灭的经过。」
晨风愣住。
「喂?」
「是,我还在。」晨风立即道。
「关於这部分,你可有听你母亲或在任何文献中看过?」
「没有在文献中看过,不过我的母亲似乎提过一点。」
「你能告诉我吗?」
「可以,不过可能没什么帮助,因为母亲说的并不多。在我小时候,她提到过符氏一族好像……」她拧著眉心回想,随即露出讶异的表情。「好像在南诏後期被追灭,祖先一直逃,可敌人紧追不舍,最後只留了一条命脉,当时那位勇士背著毕摩翻山越岭,由云南一路逃至四川,後来这位毕摩使了一种很厉害的咒术,折损了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才逃过一劫。」
「那……这资料应该就是当时那位毕摩写的,她写得很急、很仓卒,字体有些凌乱,再加上经过了这一千多年的损坏,有些都认不清了,才会这么难译。」
「能不能请你找找她有没有留下任何咒语?这很重要。」晨风说道。
「好,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晨风道谢後,将手机还给苗岚勋,她的表情凝重,坐立难安。
「怎么了?」苗岚勋问道。
「我有不好的预感。」她烦躁地说。
「你担心夕川会碰上灭你族人的敌人。」
她叹口气,苗岚勋知道自己说对了。「你不用想太多,事情不会这么巧。」话虽如此,他自己也不免担忧起来。
世间上的事便是这样,你愈不想碰到的,偏偏就让你遇上。
第十五章
「怎么又是这种乌漆抹黑的汤,要毒死我是不是?!」
「不是……」
「你一定是来骗吃骗喝的对下对?拿开,难喝死了,我不喝。」少年一把推开眼前的碗。
泼洒出来的药汁烫上夕川的手腕,她倒抽口气,急忙将汤碗放到一旁。
「哈,啊——」
少年由笑转为惊叫,他整个让人从床上拎了起来,圆胖的双颊因惊慌而颤动著。
「你再鬼叫一次,我就直接把你丢出去。」索日冷冽地瞪视著他。「听见了吗?」
少年让他阴狠的表情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
「你在做什么,快放下少主。」曲比阿乌怒声道。
「索日,我没事,快放了他。」夕川拿起湿巾覆盖在手腕上。
索日冷哼一声,将他丢回床上,这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才十几岁出头,就目中无人猖狂到这地步,若不是看他年纪还小,他真会当场扭断他的手。
郑仁旻一被丢回床上,立刻喊道:「来人啊!快把这个人给我拖出去。」
听见这话,并没有任何士兵进来,倒是闽氏入了房,她一进门,瞧见儿子比昨日有精神,不由得露出笑,刚开始时她实在无法信任这小姑娘的医术,可才过三天,儿子已能从床上坐起,而且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怎么不让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