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将空碗给她,夕川起身舀了一碗水回来,他接过碗,仍是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瞧。
夕川感觉到他的视线,腼覥道:「你为什么一直盯著我瞧?」
「我说了我喜欢你。」他直言不讳。
夕川垂下脸蛋,感觉手上一紧,双颊不由得红润起来,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没有言语,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握著她的手。
她低首无语,静静地让他握著,她的心有些慌、有些乱,却又有著少见的决心,像是决定与他一起前行,他既已握起她的手,她便要牢牢守护,无论如何是不能丢下他的,松了手,他走进的便是无底深渊,她只盼自己能阻挡他要走的命途。
「索日,跟我一起回家乡好吗?」她轻声地问。「离开这里,你心里的不平会少很多。」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著,原本他并不排斥与她离开南诏到中原去,但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的心又生出许多的怒火。为什么奴隶就必须如此被奴役,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他想报仇的心态再次燃起,他要让那些人有一天也被他踩在脚下,如此一来,他的怒火才能获得平息。
「索日。」她唤他一声。
「你不能留在这里吗?」他反问。
她愣了一下,眉心拧著。「我不能在这里,这里……有太多的痛苦,我的身体没办法负荷。」
「到乐山後,你的姊姊就会来接你?」他说道。
她迟疑地应了一声。「嗯!」姊姊一直告诉她说会想办法接她回去,但其实她自己也无法确信姊姊真能将她接回二十一世纪。
「为什么你的姊姊不过来南诏接你?」他问道。
夕川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顿了一会儿才道:「来这里路途太遥远了,我们说好在那里会合的。」
「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里?」他又问。
「我跟你们说过,我出来游玩,然後迷了路。」她说得心虚,所幸他没再继续追问,只说天快亮了,她最好再躺下休息一会儿。
为免他又追问她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夕川听话地躺下来休息,但胡思乱想一阵子后,才渐入梦乡。
第十三章
现代
「什么?她想带一票人回来?」苗岚勋挑高眉宇。
「她说不放心她的朋友在那里生活,更何况一个还没了手。」晨风平淡地陈述著。
「谁没了手?」
「阿西木嘎。」晨风站在木梯上,朝手上的黑木盒吹口气,将灰尘给吹走。
「阿西木嘎?」苗岚勋想了一下。「哪一个?」他随手拿起架上的书翻阅。
她朝下瞥他一眼。「年纪最大的那一个。」
「哦!」苗岚勋蹙下眉头。「为什么没了手?」
「他们惹了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
晨风拧著眉心,走下木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不能说吗?」苗岚勋问道。
「索日惹的麻烦。」晨风顿了一下後,紧接著道:「我不喜欢这个人。」
「你又不认识他。」苗岚勋好笑地说。
她将木盒放在桌上,顺手拿了抹布将盒子四周擦乾净後,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苗岚勋立刻凑了过来。
盒内有一本笔记本和一堆散乱的纸张,纸上有蓝有黑,还有更多涂改的痕迹。
晨风拿出笔记本,坐下来翻阅。
「我能瞧吗?」苗岚勋指了一下里头散落的纸张。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专心阅读。
苗岚勋拿起纸张,发现纸张下还放了几张照片,他拿起照片观看,嘴角的笑容缓缓扬起。照片偏左处有个女孩双手擦腰,朝他皱著眉头,女孩大概十一、二岁,一头黑亮的发丝垂在胸前,身上是无袖的黑色洋装,她的眉头紧皱,由嘴角到耳边画了一道暗红的色彩,像是在模仿巫师的刺青一般,但因为画的技术不好,看起来反倒像一只小花猫。
苗岚勋微笑地偷瞄晨风一眼,发现她正专心地读著笔记本,他不著痕迹地将照片放入口袋内。
下一张照片是穿著可爱白洋装的小女孩正在跟小狗玩要,笑容灿烂,再下一张是屋内的景致,没什么特殊的,他放下照片拿起纸张研究,发现这好像是咒语。
「这是咒语吗?」他甩了一下纸张,引起晨风的注意。
「嗯!」晨风瞥了一眼他手上泛黄的纸张。「我妈主要的能力是防御性的咒语,像驱鬼除邪之类的,她为了封住夕川的能力,翻遍经典,可是都找不到适用的,所以後来她乾脆自己写。」
她们符氏一族每个女人的能力都不一样,虽然也可以修习别人的能力,但效果都不是那么好,像她的能力是预知,但她也能修习防御性巫术,只是能力一定无法超越母亲,她也略懂疗愈之术,但绝对无法与夕川相比较,反之亦同,夕川虽能学习预知之术,像是卜卦或塔罗牌,但准确率会比她差一点。
苗岚勋正欲再追问,可手机却在这时响起,他瞧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伯父。
「喂,岚勋,你在哪儿?不是说要回来吗?大家都在等你。」
「我有点事,晚一点才能回去。」
「什么晚一点,风老板来看你,难道要人家等你。」苗术升叨念了一句。
「你跟他说我今天回来?」苗岚勋皱起眉头。风泰祥是他以前的客户,是个生意人,之前他的宅子不太乾净,是他去作的法,自此之後,他就常来问风水之事。
「怎么,不能说?」苗术升回道。
「你叫他听电话,我直接跟他说。」再和伯父说下去他会脑溢血。
「你等等……」
「喂,喂,苗大师,我风泰祥。」
听到风泰祥叫他苗大师,他不由得翻了一下白眼。「找我什么事?」
「那……那个……」苗岚勋听见他走路的声音。「那个我们可不可以见面再谈?」
「我今天没空。」
「事情很紧急,大师,会出人命的。」
「什么人命?」苗岚勋悠闲地问。
「我是说真的——」
「到底什么事?」
「那个……有小鬼……」
「什么小鬼?」
「就是那个婴灵啦!」
苗岚勋沉默了一下才道:「谁说的?」
「你要救救我,大师,我现在很憔悴。」风泰祥哀嚎著。
「我大伯就可以帮你了,这方面他是专家。」苗岚勋随口说了一句。
「可是他没看出来,我跟他讲话讲这么久,他都没发现,只说我脸色不好。」风泰祥有些怀疑。「大师你就不一样,你有阴阳眼。」
苗岚勋受不了地翻了一下白眼。「你先要我大伯帮你作一下法,我晚一点会回去。」
「好,好,那你赶快,大师。」
「知道,知道了。」又听他说了一、两句後,苗岚勋才将电话挂断。「不好意思,是一个客户。」
晨风专心地看著笔记本,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真把我当隐形人。」苗岚勋将手放进口袋里,站到她身後,他安静地弯下身,闻著她的发香,正当他陶醉其中时,忽然发现她的後脑变成她的脸。
「啊……」他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转过头的?
「你再不老实就出去。」她冷冷地瞪他一眼。
他扬起笑。「你的头发有脏东西,我想帮你拿掉。」
她一个字也下信,白他一眼後,她回到笔记上。
「我有一个想法。」
她端起桌上的普洱茶喝了一口,没有费事回应他的话。
「是刚刚的客户给我的灵感。」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直接问你母亲吧!」
她转向他。
「我们把她叫上来。」
她愣住。
「这是最快的办法,要问的事情也可以一次问清楚。」他盯著她。
晨风放下杯子。「恐怕行不通,三年前我试过,可是没有用。」
一提到三年前,他沉默了一下。「为什么不找我?」
她瞥他一眼,没说话。
「你有时候真是倔得……」他压著眉,没再说下去。
三年前他们分手後不久,她的母亲就过世了,他来看过她,甚至不请自来的参加丧礼,但她一直冷冷地,比现在更冷,他根本无法接近她。
「我们有肉体,没法说回到过去就能回去,但魂体不同,时空对他们应该没有意义。」他继续说道。
晨风拧著眉心思考他的话。
「要试试吗?」他问道。
她抬起眼与他相视,轻轻点了点下巴。「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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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
夕川抬起头,讶异地道。「你为什么没有好好休息?快把树枝放下来。」她起身想帮他拿一些树枝。
她的举动让他微笑。「这些树枝对我来讲轻得像羽毛一样。」他的左肩虽然受伤,可他的右手还好好的,搬树枝对他而言是非常轻松的工作,虽然她一再嘱咐他休息,但从小到大他已经劳动惯了,要他坐在那里修养,反而是在难为他。
「你在做什么?」他又问一次,她收集了很多花,不知道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