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阿娄低头瞥了一眼胸口的血痕。「这叫伤口?对我来说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一他因怒意而瞠大双眼,脸上的血使得右眼的疤痕看起来更显狰狞。「看来你还有点头脑。」他抹去血迹。
「对你不需要。」索日冷冷地回答,手臂的伤其实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在战斗技巧上不如他,因此必须以突袭方式取胜,方才挨打,也只是为了松懈对方的警戒心。
扎格扬起眉宇。那不是他的飞刀吗?没想到索日竟然暗藏他的暗器。
「如果你不想阻止,那我自己来。」夕川让扎格拖拖拉拉的态度弄得冒火。
「现在恐怕难了。」扎格望向一触即发的两人,他能感觉戈阿娄已经被惹火了。
夕川抬脚踢上扎格的胯下,扎格没料到她会突袭他,一瞬间脸色大变,夕川乘机挣脱他,扎格反射地弯下身来,哎哟……
「对不起。」夕川涨红脸,一边道歉,一边往索日的方向跑去。
「别过来!」索日喝道。
夕川在他身前停下,对著一脸杀意的戈阿娄说道:「你若再不停手,我会叫你付出代价,你杀了阿西木嘎,我绝不原谅你。」
瞧著她一边颤抖,一边说出威胁的话,戈阿娄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在这儿。」索日将她往後推。
「我不能再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夕川摇首。
她的话让索日一愣。
「你这女人说话还真天真。」戈阿娄眯起眼。「我不只杀那个老人,我还会割下他的头。」他指向索日。
他的杀意让夕川难受地颤了一下。
「你走开。」索日推开夕川。
「不。」夕川又回到他身边。「你听好……」她转向戈阿娄。「我是女巫没错,你应该知道巫术有白巫术跟黑巫术,你如果再不走,我会用黑巫术伤害你。」她恐吓地说道,在南诏这些日子,她晓得这儿的人民是很崇信巫术的。
她的话果然让戈阿娄露出犹疑的表情,但他口头上依然不示弱。「我向来不相信什么黑巫术。」
「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夕川一把抢过索日手上的飞刀,索日讶异地看著她,不过没有阻止她。
「这上面有你的血。」夕川顿了一下。「我只要下咒语,你就会生病,严重点还会死亡,你想试试看吗?」
她的话让戈阿娄迟疑,他多少听过有人死於黑巫术之下,但他一直对这种事半信半疑,可是想想之前在木屋中,她施咒术时空气的流动的确有些怪异,但若就这样退缩,不就代表他临阵脱逃,这是懦夫的行为,而他是绝对不可能当懦夫的:
就在僵持之际,忽然有仆役奔上前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少主不见了。」
第十七章
现代
「西元九○二年,郑买嗣杀死舜化贞,建立大长和国,七年後买嗣死,子郑仁旻立,好服食金石丹药,易急躁发怒而常常杀人,最後毒发暴死。」苗岚勋放下资料,沉思了一会儿後说道:「我想还是叫夕川赶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我已经要她离开了。」她弯身将地上所有的资料收好叠放在角落,开始将原先准备好的树枝、剪纸、泥塑与木雕在地上排列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苗岚勋问道,她从昨天起就在准备这些东西,但问她她都不说。
「我研究了彝族其他部落的咒术,再加上母亲还有我自己的理解……」她停顿下来,先排好树枝之後才道:「先前我都只是入夕川的梦,我打算尝试能否直接以魂体穿越时空到达南诏。」
苗岚勋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一会儿才道:「你……这不可能,魂体出窍是没问题,但要穿越时空……这不可能。」
她瞄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在阵式上。
「我知道你的咒术很厉害,但凡事都有其限制,再说,你到了那儿要做什么,夕川根本看不到你。」见她不理睬他,他不得不说句重话。「风,有时候你要顺应天意,凡事不得强求,你不可能控制得了发生在你身边的每一件事。」
「我的事你管不著。」她冷冷地回他一句。
「风。」他向她走来。「我知道你心急,可你看看你自己,这些日子你好好睡过没?你整天想的都是这件事,当然,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必须明了,所有的事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你说够了没!」她猛地起身要赶他出去,没想到一起身,她整个人晕眩起来,手上的树枝掉落在地上。
「风。」苗岚勋立刻抱住她。「你没事吧?」
「放开……」她挣扎了一下,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
「这些日子你吃的少,睡的也少,身体当然受不了。」他皱拢眉心。「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需要——你做什么——」晨风发现自己突然被抱起。「你再不放我下来——」她怱地闭上嘴,发现心跳得飞快,眼前又是一阵黑影闪过。
「怎么?不舒服?」苗岚勋大步抱她走出书房,面露忧色,她必定是非常不舒服才会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别担心,我很快就送你到医院去。」他安抚地说。
晨风懒得回应,却一直听见他喋喋不休的安慰话语,最後她终於受不了,只简短地说了一句,「闭嘴。」
「好。」他立刻道。
晨风眨眨眼,轻晃了一下头,发现又开始晕眩起来,她只好闭上眼,内心焦急不已。她现在可不能生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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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川站在黄土堆前,将种子洒在坟上,这些种子是从阿西木嘎身上掉出来的,她知道後,又哭得一场糊涂,他这么认真地在学习,想帮她弄一个漂亮的园子,可是她……
「我还来不及好好认识他。」夕川困难地吞咽口水,将鼻中的酸意一并纳入喉头。「我还来不及……」
索日右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喉头的湿意一下子跃上眼眶,她哽咽一声,紧紧地抓著他背後的衣裳,泪水潸潸而下。
「主人,你别难过。」石拍一脸忧愁地抓著她裙子的下摆。
「我……知道……」她抹去泪。「说好不哭的。」
「要我说,该把那个叫什么戈阿娄的给砍下一条手臂,算是给阿西木嘎报仇。」阿比甘莎气愤道。
古比瞥她一眼。「怎么,你要去?」
「我要能耍刀弄枪,我早去了。」阿比甘莎瞪他一眼。「男人啊!愈到紧要关头,愈不可靠。」
古比讪笑一声,朝普布道:「骂你呢!」
普布瞄他一眼,没搭腔。
「我们应该去讨个公道。」阿比甘莎又道。「顺道骂骂曲比阿乌,一进郑府,她就搞不清楚谁是主子,整日窝在郑夫人身边,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见她出来说句公道话。」现在更是抛下他们,说发生这样的事,她不能离开夫人。
「别怪她。」夕川立刻道:「少主不见,郑夫人六神无主,她自然要留在身边。」
「我说她现在根本就是狐假虎威。」阿比甘莎不平地哼了一声。
夕川朝众人看了一眼,说道:「我想单独跟阿西木嘎说几句话,顺便为他念一段指路经。」这是彝族为死者诵念指引的咒语。
「我们到後面等主人。」古比立刻道。
「主人,我跟你一起。」石拍说道。
阿比甘莎推了一下石拍的肩。「好了,别这时候撒娇。」
石拍涨红脸。「我才没有。」
「小鬼,快点长大。」她推著他往後走。
「你别推我。」石拍生气地叫了一声。
古比、普布与巴里呼玛也跟著往後走,没动的有索日、夕川与扎格,这时扎格看了索日一眼,说道:「不介意我跟你家主人说几句话吧!」
索日瞄他一眼。「很介意。」别想他会让步第二次。
扎格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夕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索日说道:「我想单独跟扎格说几句话。」
但他依然不动如山。
「索日……」
扎格微笑。「你说的没错,他的个性跟小孩子没两样。」
索日沉下脸,显然对这话很不高兴,夕川则是尴尬地红了脸。
扎格继续道:「晚点我们再谈。」他往後走。
「索日,你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们之间神神秘秘的。」他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直接回答。
「可是我跟扎格有正事要谈。」夕川说道。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他固执地问,他就是对他们神秘的行为感到不舒服。
夕川张嘴,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最後只好叹口气。「那你能让我跟阿西木嘎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他沉默著,就在她以为他真的不打算移动时,他向後走去,但他在走前说了一句话,「别难过。」他摸了一下她红肿的眼皮後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