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不时会想到母亲以前帮她上的历史课,因为她的家族有彝族血缘,所以母亲会为她跟姊姊上一些关于彝族历史的相关课程,她记得母亲提过以前的西南地区有所谓的奴隶制度,当时最有名的奴隶政权是南诏国。
这样一想,才明白她现在是索日他们的主人了,她当时会将他们买下只是纯粹感觉到他们的痛苦,所以想释放他们,没想到却在无意中成为他们的主人,她只希望她回到现代后,他们可以在这儿好好地过活,不要再成为别人的奴隶。
「索日,你累吗?」夕川出声问道。「我可以下来。」他已经背她好半天了。
「我不累。」他简短地回答,背她可说是他奴隶生涯中最轻松的一件事。
「找个店休息一下。」她张望着,这个城比大厘城热闹许多。「我们去那里。」她指着前方的茶店。「我帮他……他的伤……」她指着扎格,以她有限的彝族话说明自己的意思。
「哎哟,你们到底要去哪?我的血快流光了。」扎格哀嚎。
「真是不中用。」阿比甘莎轻哼一声。
「随便妳怎么说,快帮我找个郎中。」他一拐一拐地走着。
索日一边背着夕川进茶铺,一边说道:「不用帮他,这里有巫师可以看病。」因为没有其它人懂纳苏话,所以他也就毋需避讳。「不要用到妳的能力。」
「能力……」夕川绞尽脑汁想着,之前索日教过她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想起来了,好象是指她能治愈人的能力。
以前母亲跟姊姊也常叮咛她不要在陌生人面前随便使用能力,她有放在心上,但有时心一急就忘了,对于别人身体及心理上的苦痛,她很容易感同身受,所以有时虽然明白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展现能力,可对她而言要做到实在很难,感受到别人的痛苦而不去治疗,她本身也会非常难受,所以有时根本无法思考这么多。
「我不会用我的能力。」她回答。只要她没感受到立即而且危险的伤害,她可以用一般的疗法,毕竟她学过中医。
扎格在普布的搀扶下走进茶店,才进门就瞧着一个扛着药箱的汉人郎中擦身而过,他急忙道:「等等,您是大夫吧?」
原本急急忙忙要出去的郎中停下步伐。「我是,怎么了?」他的视线往下,瞧见他流血的大腿。
「麻烦您看一下。」扎格说道。
「这……我赶时间……」他打开药箱,拿出一瓶药。「先擦着吧!我回来后再帮你仔细瞧瞧。」说完便匆匆忙忙的离开。
「等等,喂!先生……」扎格喊着。「怎么回事?这个镇的人都没有同情心是不是!」
小二笑着上前。「客倌说笑了,易大夫只是赶着去给军将看病。」
索日将夕川安置在竹凳上坐好,扎格随后坐在夕川旁边。
扎格打开药瓶,扯开自己被划开的裤子。「军将?哪个军将?」他们南诏的军队按照居地的远近编为东西南北四个军,每个「军」设置「将」,统帅五百到一千人,统帅四个军的军官就称为军将。
「我帮你。」夕川拿过他的瓶子,将药粉均匀的撒在伤口上。
「是东军的军将高年山,之前出兵跟吐蕃打仗时中了毒箭,虽然性命是保了下来,可伤口一直治不好,请了好多的大夫都没什么用,听说现在连床都起不了,最近贴了公告,说是只要能把他的病给治好,就重赏百匹上好的丝绸,五大箱金银珠宝。」
小二才说完话,就有客人要求加茶水,他吆喝一声,拿着细长的大铁壶走了过去。
听完小二的话,大伙儿全睁大了眼。
「上好丝绸?」
「金银珠宝?」
「五大箱?」
石拍立刻激动地说:「主人,主人您去试试,您一定行的。」
「怎么?她也是大夫?」扎格惊讶地指着坐在他身边的年轻小姑娘。
「啊?」夕川不解地看着大家,向索日求助,希望他能解释大家在说什么。
「主人好厉害的,她把我的眼睛治好了,你看你看。」他指着自己的右眼。「我现在看得好清楚。」
扎掐仔纽堆瞧着他的右眼,发现他的眼珠有些浑浊。
「本来看得很不清楚,可是现在……」
「好了,石拍。」阿西木嘎沉声打断他的话。「还是让主人自己决定吧!」
「主人应该去的,她一定可以治好那个高大人。」石拍又道。
「是啊!只要得到那些金银珠宝,去哪儿都没问题。」阿比甘莎也道。
「好了,别在主人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曲比阿乌轻哼一声。「你们真是愈来愈没规炬,主人没让我们说话,我们就该闭嘴,不要吱吱喳喳地讲个没完。」
「妳自己还不是讲个不停。」阿比甘莎不客气地说。
「妳……」
「好了,别吵。」阿西木嘎皱下眉头。「别在外人面前失礼。」
扎格笑了笑。「不会,我听得挺有趣的。」
「客倌要些什么?」小二走回桌边问道。
夕川因为听不懂,所以就由索日点了些东西,除了她跟扎格坐下外、其它八个人都站在桌子边。
她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里的桌子跟椅子都是由竹子做成的,而且比一般的桌椅都还要低,虽然有屋顶,可却没有墙,看起来很像大凉亭,虽然跟平常电视上的茶馆不太一样,不过很有风情,茶铺内到处都是喧嚷声,来往的人也很多。
这是她来到南诏后,第一次在如此狭隘的空间与这么多人相处,她的脑中开始出现许多闹烘烘的声音,她蹙起眉头,开始专心地念着静心咒,想甩掉杂音,「正身正意,结咖跃坐,系念在前,无有他想,专精念安般。所谓安般者,若息长时,亦当观知我今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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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床上的人不安地翻动着,疼痛让他在夜晚也无法好好人眠,他翻过身忽地轻咳起来。
随着咳声愈来愈大,他整个人从睡梦中醒来,咳嗽让他右胸口的伤更是疼痛,空气中的烟硝味让他突然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房中弥漫着白烟。
怎么回事?失火了吗?
他正要喊人,一抹身影突然在如雾的白烟中现身。「谁?」他警觉道。
「来救你的人。」
「什么?』
「你的毒伤已经侵入五脏,再这样下去,不出五日,你就要去见本主了,洱海神怜悯你,所以特意派我来指引你一条明路。五阳旅店住着一个年轻女人,带了八名奴隶,那女人是洱海神派来救你性命的。」
「五阳旅店?」
他张嘴正想问得更详细,黑影却突然逼近,他因受伤在身,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甜腻的味道充斥在鼻问,他的意识立即模糊,眼皮无力地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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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川……夕川……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夕川左右张望,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屋子里,屋子是纸做的,而且是黑色的纸,她新奇地摸着纸窗户,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她。
「夕川,夕川……」
她奇怪地四处张望。「姊,是妳吗?姊,姊--」
就在她大喊之际,一个人影忽然现身屋内,在她面前立定,两人惊讶地看着彼此,夕川随即扑进姊姊的怀中。「姊--」
「夕川。」晨风激动地喊了一声,眼眶不觉红了起来,她终于成功了,「妳没事吧?」她急问道。
「嗯!」夕川哽咽地说着。
「妳到底跑哪儿去了?」晨风焦急地问。
夕川抹去泪水,哽咽道:「我在云南。」
晨风惊讶地张大眼。「云……云南?」
「嗯!」她一边点头,一边吸着鼻涕。
「好,没关系,先别管怎么过去的,妳在云南哪里?为什么电话都打不通?」晨风询问。
「我在云南大厘西边的一个大城市。」她顿了一下说道:「我的电话没有讯号,对了,妳跟我一样在这里吗?」
「不是,我还在黑竹沟。」她说道。「这一个多礼拜妳都在大理吗?为什么不坐车回来?妳知道姊姊有多担心吗?」
夕川愣愣地瞧着她。「这……这里没有车……」她心中一阵惶恐。「姊,妳……妳还在现代?」
「什么意思?」晨风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她哭出声。「我回到过去了。」
「什么?!」晨风惊叫一声。
突然,夕川的身影开始变淡。
「夕川?!」晨风想抓住妹妹。
「有声音……」夕川慌张地说,她的身影愈来愈淡。「我不要回去……」
「夕川……」晨风大叫一声,双手扑了个空,屋子内只剩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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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夕川惊叫一声,整个人一震,倏地睁开双眼,她急促地喘息,听见门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