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川边跑边哭,不停地叫着姊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她好害怕。
「再不起来,看我怎么治你!」贩子图桑下手又是一记狠抽。
索日咬牙,感觉鞭子像刀一样切割过他的背,他可以忍受痛苦,但饥饿让他没有力气逃离这一切,只要让他吃些东西,他就能……就能扼死这两个该死的人口贩子,但他们不给他食物,饥饿让他虚弱,让他使不上任何气力。
夕川跑出树林时,正好瞧见鞭子抽在一个男子身上,巨大的痛苦立即充塞在她的心口,她痛苦地跌在地上,呻吟出声。
两个人口贩子,被她突然的出现及摔倒吓了一跳,其它列队的奴隶也不解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怎么回事?」弘谷走上前。「小姐?」
夕川喘口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一瞧见贩子满脸胡须,横眉竖眼的模样,让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她不喜欢他,他让她很不舒服……
「没事吧?」他瞪着她的脸。
「什……什么?」她又后退一步,听不懂他的话。
「怎么,是逃走的奴隶吗?」图桑上前。
「不是。」弘谷摇头,这女的额上没有刺青,不是奴隶,更何况她脚上还穿著奇怪的鞋子,想必不是南诏国的人,在他们这儿不管平民还是官,都是跣足,没人穿鞋子的,据他所知,只有汉族才穿鞋。
「那就别管了,我们还得赶到市集去。」
见贩子转身离去,夕川才松口气,可她并没有安心太久,因为地上的男子在试图爬起时又挨了一鞭,这一鞭让她再次感觉到痛苦。
「快走!」贩子喝道。
夕川看着眼前奇怪的阵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会戴着手铐脚镣,而且穿的衣服那么奇怪……
她惊慌地左右张望,不知该怎么办,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个时代会有人戴手铐脚镣?还是……他们在拍戏?她要不要去问问看?虽然那两个男的看起来很凶恶、很可怕,可是刚刚好象也没伤害她的意思,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见人已离她有几尺之遥,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她已经在这附近好久了,都没瞧见半个人影,而且她刚刚还看到一个好可怕的男人在浓雾间若隐若现,像鬼又像人,吓得她拔腿狂奔,可这一路奔来,雾虽散了,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他们是她唯一的希望,如果他们走了,就又剩她一个人……夕川战战兢兢地往前,小声地问了一句。
「请……请问……这是哪里?附近有公车可以……可以回饭店吗?」她摸着手上的镯子,想让自己安心。
两名人口贩子没听见她的话,夕川只得大声地又重复了一次,贩子这回总算听见了。
弘谷在听见她奇怪的话时转过头,回了一句,「妳说什么?」
「别管她了,大概是外地人,看她的衣服,怪里怪气的。」图桑不耐烦地说。
「妳没瞧见她手上的镯子,看来很值钱。」弘谷贪婪地说着,当她自树林跑出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若是外地人,骗点钱也无所谓。」
听到他的话语,图桑立刻绽出笑。「有道理。」
「小姐不是这儿的人吧?」弘谷靠近她一步,见她后退一步,他只好停下脚步。「该不会是中原来的吧?」
「你……你说什么?」夕川紧张道。「我……我听不懂……」忽然她想起他们可能是西南少数民族,于是急忙改口,用蹩脚的彝族语说着,「这里哪里?公车?饭店?」
「她说什么?」图桑看向弘谷。
夕川急忙又说了一次。「这里是哪里?」她在心里祈求他们当中有人能听得懂她的话。「我迷路了。」
图桑与弘谷再次相对。「好象是……纳苏话,我听过,可是不太会说。」弘谷说道。纳苏基本上又分了六种方言,他勉强能说几句简单的话,可这女人说的他实在听不懂。
「我会说纳苏话。」
不知何时,原本倒在地上的索日已蹒跚站起。
「轮不到你说话!」图桑甩起鞭子,原本是要打上他的背,没想索日竟蹒跚地后退一步,所以只扫过他的肩。
夕川吓了一大跳,胸口痛了一下。「你……你不要打他。」她惊恐地说。「不要打他。」那男子的痛苦太剧烈,她承受不住。「别打他。」
弘谷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过见她比手画脚,一脸着急地看着索日,他心里大概有了底。
「不打他也行,妳买了他,他就是妳的了。」弘谷微笑地说。「把话告诉她,小子。」
索日正要说话时,身子却不稳地晃了一下,夕川不假思索地上前想为他治疗伤口。
「你等一下就不会痛了……」她抬起手的剎那忽然想起姊姊的话,她不能在陌生人面前做这些事……
「小姐喜欢这个奴隶吗?」弘谷立刻上前。「只要一个手镯。」他指着她手上的金镯子。
夕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上的金镯子,不明白他的意思。
索日沙哑地开口,「他要妳的镯子。」
「嗯?」夕川转向他,与他削瘦的脸庞对上,他的眼睛像豹一样,琥珀色的眸子让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汗水流下他的脸庞,他眨了一下眼,觉得天地在他面前旋转起来,他拚命想撑住自己,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能在这里昏倒,他必须让她买下他,如果是她……他还有机会逃跑,但若是到奴隶场上再次被拍卖掉,他逃跑的机会便微乎其微……
夕川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疼痛,她慌张地不知该怎么办,姊姊不在她身边,她不知该怎么办……
「给他镯子,把我带走。」他困难地吐出句子。
「买不买?不买就别碍在这儿!」图桑没有耐心地说。
「镯子?带走?我不懂。」夕川抬起左手,不明白他的意思。
索日耗尽力气地突然倒在地上,夕川惊吓地叫了一声……他在意识模糊中听到她的叫声。他不能死在这里,他不甘心,他发过誓,总有一天要将这些人全踩在脚下,一个个杀掉……他不能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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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喂、喂?怎么不说话?」苗岚勋一手拿手机,一手插在口袋里,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对方依旧是一片沉寂,他看着远方高楼闪烁的红灯。「不说话莫非是心虚了?还是寂寞想找人说话?」来电显示已让他知道另一头是谁,所以调侃地说了一句。
电话嘟的一声挂断,苗岚勋微微一笑,按键回拨。「生气了?」他抽出手,调整了下桌上的蟾蜍摆饰。「我道歉。找我什么事?」
对方沉默了几秒后才道:「我需要你的帮忙。」
他讶异地扬起眉,她开口要他帮忙?「什么事?」他立刻问。
「我……」
他皱起眉头,警觉起来。「妳在哭吗?」
「没有。」她冷冷地说。
「妳在哪?出什么事了?」他追问。
她吸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才道:「我在四川乐山市峨边,你能不能赶来?夕川……夕川不见了……」
「不见?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就是不见了,消失了……」
「消失?」他皱下眉头。「难道妳们去黑竹沟?」在乐山附近传出最多失踪事件的就是黑竹沟。
晨风沉默了两秒后才道:「我们是去黑竹沟。」
「妳在哭吗?」他似乎听到她的话语中藏着些许鼻音。「妳别哭,妳一哭我心会乱……」
「我没哭,省省你的甜言蜜语。」晨风的声音透着倔强与冷情。
「好,妳没哭。」他安抚道。「我一会儿出发,明天就到。」
「嗯!」她吸吸鼻子。「把你吃饭的家伙都带上,这件事有点不寻常。」
「哪里不寻常?」他一边说话,一边俐落地整理东西。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明天……等一下……」
他听见她跟旁人说了几句话,但用的不是国语,所以他听不懂内容。
「我找到一条线索了,明天再谈。」
「等一下,我还没到之前妳别轻举……」他还来不及说完晨风便已经挂断,他摇摇头,无奈地咕哝了一句,「还是这么无情。」
不过至少她打了电话给他,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打给他,他沉吟着,说不定……这是他们和好的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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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很快……」
他在昏迷中一直听见细碎的声音围绕在身边,有时他听不懂内容,有时像是纳苏话,可说得却不太灵光,他知道自己在发烧,他想让自己清醒,却力不从心,他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的,但听见那似曾相识的女声让他安了些心,因为她终究买下了他……只要他身体康健起来,他就自由了……甘甜的水滑入他干裂的唇齿,他贪婪地吞下,再次听见模糊的女声在身边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