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据说’!是十分、百分、千千万万分!”
“好奇妙!当时你让三个大汉掳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已遭不测了,没料到你安然无恙,而且头发也留到耳下了,像个美丽的俏女人。”
下意识的摸摸未曾里包布巾的脑袋,班娃也不禁憨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瞧见我长头发的模样……似乎还挺可爱的。”
众僧尼都笑了。
“你的丈夫怎么不进寺来?”圆谐问道。
“他说他懒得和一堆尼姑说话聊天……”如果对象换成妓女,厉天擎大概就变个样子了。
悟真没有动气,她笑问:“小娃儿啊,你们夫妻俩是特地来告知师父们,你们即将白头到老的鸳盟吗?”
“这是其一……”她的身子都已经给了他了。
“其二呢?”众人出声。
“嗯……想……班娃想弄明白我的阿娘为什么差点被砍头,差点儿生不出我来。”
“你全知道了?”正拿着金锁片进屋的悟空即刻骇叫道。
她凝眉,“原来真有我不晓得的仇恨……”
“唉——”悟真垂下眉睫,“自作孽,自承受。班娃,纵有血海深仇,也该放下。人生在世,转眼成空。”
“我阿娘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我阿爹的病故有何蹊跷?住持、师父,请让班娃知悉一切,我不是要血债血偿,可我一定要弄明白!”
“这……”悟空看向他人。
“诚如来说非微尘是……”悟道敛眉,轻念经文。
悟真抿唇,半晌,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沉重的道:“娃儿!十六年前的一场劫难……”
佛前,烛光闪闪飘飘,四周漫溢着宁静的檀香气味。
班娃的双手攒成拳,又放了开,反反复覆的……泪水已经模糊她的视线,她的心感到泣血。
“阿爹!阿娘!娃儿不孝!”
第五章
夕阳西下,班娃离开菩提寺,她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涸。
“要报仇吗?”厉天擎不太正经的笑问,仿佛问的是喝不喝茶之类的事。
她仰望着他,“他们太残忍了,害死了阿爹阿娘!可是如果要报仇,岂不是要违背佛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他邪勾着血腥味的浅笑。
“厉天擎,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而她,莫名的一悸。
他低首,浪荡的瞅睇住她的泪眸,“爱妻!你毋需了解我,只要爱我、服从我即可。”
好霸呵。
偏偏他玉树临风的好外表和令人欣羡的财富王国,能够叫他狂妄得仿佛是理所当然。
这世上可有使他为难的事或人?
“可以到班家一趟吗?”她询问。
“正有此意。”他低低的笑,“而且得住上一些时日。”
“为什么?”她只是想祭拜阿爹的灵位啊。
“不为什么。”他吻了下她的眉眼,“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颤动,“你一向都是这样随心所欲,就像你要我一般……”
“你是我第一个想要的女人!”
“因为一碗斋饭?”总该还有别的……她不晓得她期待着什么,心儿猛跳……
他歪着笑,色相十足的谑道:“因为我想尝一尝你,因为你不是当尼姑的料……”
有些窘的班娃不知该不该伸出虎爪抓他……嗯,他刚刚说她是他第一个想要拥有的女人,那么也可能有另外的第二个、第三个了!
可为什么一思及此,她竟觉得难受甚至伤心……
哦不!她不要为他伤心,不能为他动情呀。
他不是善良之辈!他只爱捉弄人,只爱恃强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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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府
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扬高音量,“废物!我养你们这些匹夫全是枉然!”
“今年的收成太差……”
“那是穷人家的烦恼!班家可不是寺庙,专门救济人来着!”
“或者把利息钱减个几分……”
“闭嘴!”丁媚雪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恼瞪着,“利子儿一个都不能少!本夫人当初借钱出去,图的是什么?是我太好心……”
总管连忙称赞道:“是、是!人人都说夫人心好,福寿绵长!”
她丹凤眼微弯,刻薄的容面这才缓和下来,“去去去!三日内把我的心肝钱全收回来!”
答声“是”之后,总管拭着冷汗忙事去了。唉,吃人一口饭委实太不易,尤其是遇着这种发饷的小气女人。
其实方圆十里之内,不分老少男女,人人皆知丁媚雪依恃的什么,还不就是和她苟合通奸的那个贪官嘛!呸,之可耻的。
十六年前的那一桩冤案或许便是这对狗男女的奸计,这是市井之间人人口耳相传的公开秘密。
可怜哪,那个温婉善良的班夫人年纪轻轻的却是枉断芳魂。
“啊!啊啊!”他突然鬼哭神号。
厅里的丁媚雪啐了声,扭腰摆臀的走出,“呀!鬼!鬼呀!”她软跌下地。
一阵塞率踏步,下人们全冲到厅堂口的花苑。
老仆们各个大惊失色,喘叫连连,新奴们则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鬼!别来,不干我的事!是……去!去找他!别……哇哇!”一向装扮得风华绝代的丁媚雪竟然不顾形象的在地上爬着。
她爬呀爬的,却让人轻易的拎在半空中。
“你?”哪来的俊小生哪!倘使她少个二十岁……
厉天擎扬起眉眼,笑意盎然,一把将她摔丢进厅里。
“哎唷喂呀!我的骨头……”断了!她的臀骨大概裂伤了。好性格、也好可怕的男子。
“娘,娘?”闻声而来的两名娇娇女杵在玄关口,愣愣的发痴。
“不孝女!还不扶起娘……”居然对着陌生男子垂涎,丢不丢脸哪!
班君双和班君艳这才回神,两人眼光眷恋的一边搀扶起了媚雪,一边往厉天擎抛眼儿。
这般迷人的郎君如果答应,即使是为婢为奴她们也心甘情愿。
丁媚雪结结巴巴,“你……呃呃……外……外头那个……”阳光烈烈,哪可能见鬼!真是的,自个儿吓坏自个儿。
班娃跨进玄关,她就站在她的家,从未回过、人事皆非的班府!
“我是班娃,班鸿的遗腹子,平柔柔的亲生女儿!”欠一欠身,她嘴笑,心未笑的直盯着面前弑父害母的班二夫人!
丁媚雪早先的恐惧已经消淡,她抿唇蔑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流嘛。
何惧之有!她丁媚雪是何等手腕的人物。
“我说原来是姐姐的心肝宝贝啊,难怪模样儿一般!”
“你就是我们失踪的大姐?”班君双和班君艳异口同声的瞥她一记。
“你们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丁媚雪轻轻呜咽道:“我可怜的、薄命的柔柔姐啊!天妒红颜。班娃啊,姨娘我可是为了你娘亲哭湿好几条的帕巾,差一点儿便成了盲瞎人。”
“谢谢姨娘的……泪水。”简直是戏子!装模作样得连她都想诳骗。
班君双按捺不住了,她瞟着俊逸非凡,气宇轩然之中泛出邪味的富贵公子。
“敢问公子名姓?和班娃……奴家的姐姐是何干系?”
“在下姓厉,单名一个鬼字。娃儿是我的结发妻。”他抛去一记勾魂眼,存心多揉碎一颗芳心。
“厉鬼?有这名字吗?”班君双半信半疑,但是他的勾魂眼太动人了,她看痴了。
一旁的班君艳扯扯她的袖口,粗声道:“姐!他是班娃的丈夫,别奢望了。”
“不……不公平。”班君双暗恨,偷偷打量和她们年岁相当的班娃……
全身上下没几两肉,抱起来销得了魂吗?不施半点胭脂,以为她是国色生香的大美人啊。
还有那一块可笑的黑布巾!作啥把乌丝藏起,难不成是个白发红颜?
这贱蹄子根本不配拥有佳婿若此!她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应该礼让,厉公子这般绝伦的风采人品怎么能够委屈呢。
但是应该如何计量才可以把他抢夺到手?
“你们先待在客宾房吧,既然已是夫妻,合着一处才妥当。”丁媚雪堆上热情如火的欢雀笑容。
横竖先安置下,至于他们是纯粹来祭祖罢了,或是另有他意再作打算。
她丁媚雪走过的桥墩可比他们夫妻俩吃的盐巴粒多过许多。
小儿小女,不足挂齿,不必当一回事!她可是班府里当家做主的夫人。
班君双也连忙附和,“姐,姐夫,明儿个咱一家人聚聚,顺道为你俩洗尘。”
只要给她时日,她相信她的姐夫很快的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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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女!”班君艳杀至班君双的闺房。双胞胎的她们看起来完全不像孪生姐妹。
班君双依然撑着两颊,连睬也不睬她这亲妹。
“少算计了!是不是又要勾引班娃的床头人?”说到这个,班君艳的火气便陡然升起,熊熊燃烧。
君双的人尽可夫是出了名的,这县府里条件优好的,或是色欲薰心的全成了君双的入幕之宾,太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