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江子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也罢,”良药苦口。他是汉子,区区一碗苦味十足的药汤死不了人。
她高高兴兴的接过碗,“要不要再泡药澡?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是哪些方子令你舒筋通气,不过我抄记下来了,以后如果碰着像你这种怪病的患者可以一试。”助人、救人都是快乐的事。
“不!”
他的激动令她一骇,“二少?”
尽量平稳下自己的心绪,他说:“我想先梳洗一番,你帮我烧些热水好吗?”
“哦,好。”她连忙出门去张罗。
不久后,江子嫣领着小厮们抬来装满热水的大木桶。
待小厮离去后,她便像个尽责的小奴婢为楚千浪宽解外衣,甜柔可人的笑靥差点令他又想偷一个香。
“二少,赶紧梳洗。我在屏风外等着。”红着脸说完,她赶忙踏出屏风。她等着……再请他喝一碗药汤哩。
长发披散的他少了平日的温雅,多了几许带着邪气的蛊惑魅力,但依旧俊得叫人想多看一眼。楚千浪走进大木桶中,以鬃刷清洗肌肤上残留的药味……她独门的可怕的药方子!
屏风外,江子嫣抚住心口,她想,应该请大夫为自己诊诊脉象,怎么自己老是心悸,要不就是一身燥热的想喝水解渴?
此时一阵足声踏定于寝房外,“江姑娘,我是翠环,我可以进去吗?”
她一慌,“等、等等。”糟了,二少吩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已苏醒的事,这下如何遮掩?
她慌乱的冲进屏风内,跨入大木桶中,“翠环来了,你快、快躲到水里啊。”
楚千浪原想告诉她,其实只要把门的内栓落下,再对外头说声不许人叨扰即可,何必惊凛如斯?但是他勾了勾笑,依她所言的把他高壮的身躯埋入热水中。他不会放弃这个好时机的啊……
“嘘。”做做手势,她喊道:“翠环,我在沐浴,你有事情吗?”
“夫人叮嘱小的熬了点儿粥,我搁在门外地上好了。江姑娘你得记得吃哦,夫人担心你累坏身子。”
“谢谢……”呼,吓死她了。
待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探头出水面的楚千浪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他双臂圈拢住身前的她,“小嫣儿,你的呆已经是上上乘喽。”
“什么意思?”
“如果刚刚我立刻跳出木桶,躺回床去扮演活死人,就算翠环进来也不会眼尖的发现不对劲吧?”棉被一盖,光裸的他又如何?
她思索了下,点点头。“也对。”
“即使我人在木桶中,你也可以解释成昏迷中的我正在泡药汁啊,翠环不可能擅入屏风吧。”
“是哦。”我真呆。江子嫣暗暗责骂自己。
他将她转过身来,贪恋她自惭的无邪娇态,“但是我喜欢极了你的慌张和呆傻。”从来未曾想过,他情有独钟的居然会是这种小女人。
他的手指轻轻揉摸她的唇瓣,“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了得!害我毫无防备,毫无招架之力……”就恋上了你。
江子嫣无措的瞅着他,她不晓得自己又是哪儿犯了错,他为什么频频叹气呢?说她害他?她不可能害人,尤其是他呀。然而叹着气的他看起来温柔得……她不由得打上一颤。
楚干浪的眉眼迫近了她……这一个吻激烈如火,不似之前他所待她的宠溺感觉。
“嗯……”热水包围下的她几乎是全身依偎着他……
倏地,她扬掀羽睫,水汪汪的晶亮眸子染上迷情的雾气和不知名的恐惧,“你现……现在没有穿!”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昏倒在他怀中。
他先是心骇,然后是怔愕不已,最后低低的笑了,把下巴搁贵于她的发心上。
“我的小呆村女啊!是不是突然想到我全身一丝不挂,而你还与我贴身相吻?!”她的慢三拍堪称是木头美人的极致。
“幸好不是因为我的吻而昏厥。”否则他真要怀疑自己的经验太少和功力高下之间,是不是有着关系呢。
第四章
将昏厥的江子嫣抱上床榻后,楚干泪快速扎起长发,换上黑衣黑裤,戴上黑纱面巾,悄声离开寝房,跃上屋顶便以疾如风的速度飞身前往七王爷府邸。
他与七王爷约定的会面日子迟了一日,这算得上是女祸吗?倘若小嫣儿是他的祸,这祸他肯定要上一辈子,绝不放手。
见七王爷府邸的偏阁中,烛火正亮晃着,他从屋顶翻身落下推门而入,“七王爷。”
五十岁的七王爷高瘦劲健,完全瞧不出已是半百之龄,只有云鬓间的灰白泄露了几许苍海桑田。
“毒手,你让本王等了一日夜。”
“抱歉。”楚千浪恭敬的说。
七王爷不以为意,挥了下宽大的衣袖,“我们俩是忘年之交,早说过不需拘泥礼教和规仪。况且你是潇洒的江湖人,是本王令你受累。”
毒手书生之名乃是贪官污吏的克星,亦是盗贼流寇的煞星。世人除了知晓他武力精湛,更对他先前出征边疆敌国,那一战而捷的阵幻术感到叹为观止。
毒手,因为一旦出手,绝无生还之魂。
书生,黑纱面巾下的淡雅气质一派斯文。
“七王爷,当年我练功失误,狂吐鲜血半个时辰,若非你舍命相救,这人间早无毒手书生。”
“小事一桩,兄弟你总是挂念。”他微微薄斥。
楚千浪摇摇头,扯下黑纱面巾,“不必欺瞒,我知道你当时不顾己身危险运使真气给我。”当时,他只是雪山下的茅篱居客,七王爷对他这不识之人都能慈悲一救,所以他相信七王爷的人品。
明君,贤臣,能土。大唐命脉所系。
辣手和绣手以为他是盲目的报恩,所以为七王爷手占血腥无数,他们不明白的是,他所斩杀的奸恶佞人其实也是他自己想除之而后快的人。
“嫉恶如仇”这四个字,练手冷君只会嗤之以冷笑。他是千金杀手,钱项谈珑即下杀机。而绣手笑王那笑面虎啊,每天快快乐乐的拿针刺绣,人间俗恶他绝不揽上身。
“七王爷,你的研判会不会多余?梁忠疼女儿是出了名,他不可能为了引我现身而牺牲女儿的一辈子。”
七王爷缓缓沏茶,“本王与梁大将军同为陛下解劳除虑,他可以为他的独生女而死,这点绝对无庸置疑。”
“或者只是巧合罢了。毕竟小弟我皮相姣好。”这夸耀是自知,亦是自嘲。
唉,男子绝美未必是好事,自从流浪在外的他在街井中遇见千风大哥,与他回了楚府认祖归宗后,多少媒人婆不堪其扰的踩踏楚府大门,堂堂一个男子被众家闺女托媒求亲,这也算是奇谭妙闻。
七王爷斟倾两杯热茶,与楚千浪各自品茗。半晌,他道:“梁大将军曾对本王私下谈起,他希望他的独生女能够嫁为皇家妇,成为李氏亲族。”
“也许他念头转变了。”
“但是本王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梁大将军受制于人,那藏在隐密处的人已经怀疑你的身份,所以用了联姻这招想逼使你暴露出来。”
“若真如你所言,对方大可用武力对付我,毕竟表面上的楚千浪只是富贾名绅的二公子,楚家上下并无人得知我身怀绝学武术。”楚千浪颇不以为然。
“这就是本王难以想通透的诡奇了。然而对方的目标不只是你,应该还有我。”
“如果对方认为毒手书生是王爷的左右手,一刀砍掉即可,何必兜上一圈弄个鬼联姻?”
“也许……”沉吟久久,七王爷的面容罩上浓愁,“那个人出现了,他想用梁家千金绑住你,让你为他效力。”
“美人计?”如果诱饵是小嫣儿,他的确有可能中计,可至于其他的大美妇和小美女,哈哈,闪一边去吧,他的自制力只有小嫣儿破得了功。
七王爷语重心长的道:“那个人是用他二十年的恨来对付本王,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那个人?”二十年的恨?这应该又是一番曲折了吧。
陷入沉思中的七王爷捏碎了茶杯,然而他却丝毫不觉掌心的刺痛。
或许他心中埋藏的痛更深、更苦吧。放下茶杯,楚千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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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嫣坐在床榻上,睡眼惺忪的她呆呆的笑着。
她的笑声使得摸黑回房的楚千浪惊悚了下,他将烛火燃亮,“我以为你很沉眠……”
似梦未醒的她仍是笑得眉儿弯弯,他不禁也笑了,原来她根本没发现他的暂时失踪啊。
用手轻敲她的发心,他哄小孩似的问:“还想睡觉吗?”
逐渐脱离瞌睡虫包围的江子嫣摇摇头,片刻,她疑惑的发现他一身的黑,“你怎么换衣服了?我记得我梦见了你……”
“是吗?”他的心情立即飞扬狂喜,这小呆女的心中果然有他的存在。
他会一分一毫的完全进驻她的心窝,占有她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