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福儿啼笑皆非,断然摇头拒绝。“王爷吩咐过,不行给妳沾一丁点儿酒的,对伤口不好……”
“哎呀!妳家的王爷胡乱说,这世间最补的莫过于好酒……”
“不行啦!说不行就不行……”
这厢树底下展开诱骗好酒攻防战,那厢凉亭里的男人则笑眸瞅觑,眼见小酒鬼脸色红润、精神大振地想尽办法骗酒喝,心底为她的好气色而欣喜不已……
“真热闹,是不?”扭头笑看夜影,北宫晔轻啜杯中佳酿。这些年来,王府内除了爹亲咆哮怒吼旭弟的荒唐,与二娘哭哭啼啼护短求情的“热闹”声响外,很久没这种欢乐笑闹声了。
望着阿醨毫不矜持哀泣、耍赖只求有杯好酒喝,夜影怔忡幽然。“让我想起……你小时向小姐耍赖的景象……”那充满温馨、欢愉,让他觉得心还是活着的日子已远去了。
“夜影……”瞧他怔然神色,北宫晔轻浅一叹,不知该如何劝慰。
蓦然回神,发现自己泄漏太多情感心绪,夜影僵硬地转移话题。“对了!咱们派出去的探子已有回报。”
“可有新线索?”明白他不习惯情绪显露于外,北宫晔不在意地顺着他。
“探子回报,上回来袭的两名杀手是‘杀手楼’二、三楼的楼主。难怪以往派出数十名刺客一下子锐减为两人,看来他们是以为凭两位楼主的实力,就可以完成取你首级的任务,却万万没料到你暗怀武功,甚至还取了一位楼主的性命。”夜影不疾不徐地说道,心中却清楚往后只会更加的危险。
话说这“杀手楼”是江湖中有名的暗杀组织,每一楼层皆有位楼主,其中以九楼楼主武功最高,统领整个组织,任何人只要有足够银两上门委托,他们就会帮委托主除去眼中钉,除非委托主撤回委托或死绝,他们才会收手。
这一年来刺杀事件不断,探子早已查出是“杀手楼”接下的案子,他和北宫晔按兵不动只是为了想查出幕后的委托主。奈何不管如何探查,“杀手楼”那儿却不漏出任何风声,实在很难揪出主使着。
“小声点!小酒鬼还不知我会武功呢!”笑着要他噤声,北宫晔斜觑树下的人儿一眼,满脸净是兴味。
没兴趣了解他对她耍啥心眼,夜影径自皱眉。“若不早些找出主使者将他了结,‘杀手楼’那儿是不会放弃猎杀你的,往后的处境只会越来越险恶了……若真查不出来,索性让我领人将‘杀手楼’给剿了。”这些年来,北宫晔让他暗中培训了一些精良好手,他们平日虽然只作探子的工作,为北宫晔收集情报。不过若真把他们集合起来和“杀手楼”硬拚,也绝不会输的。
“犯不着大费周章。”慵懒微笑,胸中自有定见。“这一年来的持续刺杀一直不见成果,幕后主使者肯定也急了。人一急自然就会出错,咱们就等他自己露馅吧!”犯不着和“杀手楼”硬拚,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就用最简单的。
“也是。”闻言,夜影沉吟一会儿后,点头赞成,随即起身足下运劲,眨眼间就窜出凉亭外失去踪影,不知又窝到哪儿去暗中护卫了。
正事谈完,少了夜影陪伴,北宫晔起身步出亭外,噙着懒洋洋的笑痕,朝还不放弃向福儿洗脑,好拐骗美酒的阿醨而去。
“福儿,妳相信我!我承袭了我阿爹的特异体质,酒喝得越多,伤口好得越快……”阿醨信誓旦旦,说得真有那么一回事。
“真有这种体质吗?”这下福儿真有些不确定,几乎要相信她的话儿了。
“当然有!我阿爹就是,我也是……”再接再厉,真诚得快要举手发誓了。
“喔?怎么我不知妳是这种体质?”抱胸扬眉而笑,北宫晔真想听她为了能一尝酒味,还能掰出多少可笑的理由?
“你、你、你啥时候靠近的?”抬眸瞧见他无声无息地立在贵妃椅旁的颀长身影,不知已听去多少漫天大谎,阿醨结结巴巴地质问,知道他没那么好拐,心底不禁想哀嚎……可恶!差点就哄得福儿相信了。
“福儿,以后不管阿醨小姐编出什么理由,妳全都不许信。”不理她的质问,反而对一脸迷惑的福儿命令。
“啊!原来小姐是骗我的。”福儿闻言,马上恍然自己被诓了,不禁嘟囔地对主子抗议。“小姐,您怎么可以骗我?”为了有酒喝,竟然连这种谎话都说。
“哎呀!我说的是实话……”还想作最后挣扎。
“小酒鬼,妳还有脸蒙人?”讪笑着蹲下身,顺手就弹了她额头一记。
“你,你又弹我!”吃痛嗔叫,阿醨真觉得这男人忘恩负义,替他挡刀受伤后,还要被欺负,实在太不值得了!
“弹妳又如何?”俊颜低垂直凑近她面前。
耶?他、他干么靠那么近?阿醨突然心跳失序,没喝酒,脸却热辣了起来……咦?慢着!说到酒,她好象闻到了香醇酒气,而且就从他身上散出……忍不住开始像小狗一样在他身体周遭四处嗅闻。
“妳在干什么?”小酒鬼啥时候变成小狗儿了?北宫晔不懂她莫名行径,忍不住好奇地笑问。
哈!找到了!他刚刚喝了酒,酒味就在他开口说话之际逸了出来。啊……好香醇的味儿,肯定是上等名酒……瞠大的圆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漂亮薄唇,肚内的酒虫不断发难叫嚣……想喝……想喝……好想喝……
“怎么了?”小酒鬼怎净瞅着他发傻?
哇!他又开口吐着酒气引诱她!不管了,没鱼虾也好!没真材实料的醇酒养酒虫,至少也捞些酒气来解嘴馋。虽然不是很喜欢吃人口水,但是他们两人先前都互相吃过了,也不差这一次啦!
实在憋了十来日,阿醨再也受不了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地用力攀住他的颈项,往下一扯--
“阿醨……唔……”不敢置信地瞪着抬头发狠封住自己薄唇的女人,他想笑却又忍不住呻吟……
老天,这小酒鬼竟然为了他嘴里残留的酒味而吻他!她知道自己在干么吗?不过,呵呵……这滋味其实真不错,他很乐意让她来搜括残留在嘴里的酒香甘醇!真的很乐意啊……心底乐陶陶地暗忖,北宫晔索性城门大开,任她长驱直入进城放肆,自己甚至也忍不住挥军造访她的城镇。
几番纠缠下来,阿醨好不容易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这才不情不愿地撤退分开,然而眼儿却灿亮发光地笑着--
“四川五粮液!”呵……这种入口齿颊留香、滑口甘美、余味缭绕、久久不去的无双美味,两、三年前大哥载了一车子的“五粮液”回来时,她曾尝过,错不了的!
这小酒鬼光从他口里的味道,就能分辨出是哪儿出产的名酒,未免太厉害了!不过枉费他卯足全力和她唇舌纠缠,她却只顾着评鉴酒味……这丫头真懂得怎么打击男人的自尊心哪!
北宫晔好气又好笑地瞪人,却只得到欢欣鼓舞的笑颜追问--“是不是?是不是是四川的‘五粮液’?我猜对了,是吧?”
“无论猜对与否,反正妳喝不到!”故意讪笑调侃,动作却小心、谨慎地避开伤口,一把将她抱起。
“干么?”人家趴卧得好好的,他又要作啥?
“妳身子尚未痊愈,出来吹这么久的风怕受不住,还是进房去休息吧!”若不小心又受寒发烧,那可真叫“腹背受敌”,对身子一点好处也没。
“喔。”真觉有些倦意,阿醨乖乖地让他抱进房去,没一句抗议。
但见两人身影进屋去,自刚刚就被当作隐形人的小丫鬟--福儿一张脸红如火烧股地处在惊愕中……
她,她刚刚没眼花吧?阿醨小姐轻薄了王爷耶,而最诡异的是,王爷好象也很甘愿被轻薄……老天!这到底是怎一回事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清冽醇馥,酸而不涩、甘而不浓。苦而不黏、辛而不刺喉、香而不扎鼻,入口甘香余缭绕,是西凤酒,对吧?”
“……浓香清醇,滑口甘香味轻如花露,丹阳封缸酒是吧?”
“……酒质甘美,入喉飘散浓郁兰花清香,古井贡酒错不了!”
接连几日,就听“净思院”天天传出某酒鬼得意品出某有心人士口中酒味的产地,正名之欢欣喜叫声,浑然不觉自己被人给设计吃了嫩豆腐去。
这夜,舒适雅致的房内又传出欢叫--
“……清香纯正,滑润可口,余香柔和使人神清气爽,是山西的汾酒……呜……我想喝啊……”依然趴卧在床、欢喜猜出何酒的阿醨说着、说着不禁垮脸颓丧,几乎快哭了出来。“我已经半个月没沾到酒了,打有记忆来从没过这么长的纪录啊……”呜……每天搜括他嘴里残留的酒气,是解不了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