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衣冷笑道:“避不见面吗?哼!”
“那就由着他吗?”凤翩接口笑道:“娘亲原来只有这点本事,呵呵……”
江采衣闻言一怒,回过身来反手重重打了女儿一个耳光,“住口!”
“呵呵……”凤翩不疾不徐的拿起手绢,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轻点呀!娘,你要是把我也打得跟双蝶一样聋了,谁来伺候那些大爷们?”
“你……”江采衣气急,一掌又甩了过去。
双蝶连忙阻止,闪身挡在凤翩面前,江采衣那一掌硬生生的打中她的头,将她打跌在地上。
突地,一个黑衣人像是大鹏鸟似的,从高墙上飞掠下来,他伸手拉住双蝶的手臂,将她一把扛上肩头,跟着纵上屋宇而去。
江采衣惊呼道:“双蝶!”
凤翩只是看着,眼里带着冷冰冰的光芒,唇角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双蝶安静的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
秦海棠将帕子浸湿,抓起她的手,仔细的擦拭她因跌倒而磨破皮、沾上尘沙和血迹的手掌。
她一直没开口,垂着长长的睫毛,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在心痛之余,却也不敢多问。
原来双蝶的右耳是被她娘给打聋的,为什么世间会有这么狠心的娘呢?
想开口问她,但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正躲在树上偷窥,陈老爷说过双蝶不喜欢人家知道她右耳听不到的事,她一定很介意,所以他决定不多问。
他注意到她的双眉微微的蹙了起来,轻声问道:“痛吗?”
双蝶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她轻轻的推开他拉着她的手,拿过帕子,“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
面对她刻意表现的生疏,秦海棠有些难过,欺骗伤害了双蝶对他的信任和关怀。
“双蝶,我真的很对不起。”他诚恳的说:“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你绝对有资格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我绝对不会躲,只求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我没有装作不认识你。”她垂下头去,“或许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你。”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认识好吗?”他有些恳求的说:“不管如何,我还是那个海棠。”
“我不知道。”她仍是摇头,“我再也不确定了。”
他是个男人呀!她怕有一天她会在他身上遗落了她那颗收藏许久的心。
“双蝶……”
“你让我静静的想一想。”她抬起头来,幽幽的看着他,“拜托。”
秦海棠低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开,离她远远的。
双蝶蹲在溪边洗着沾了血迹的帕子,突然发现这素帕好熟悉,在看见帕角绣了一只小小的粉蝶时,她认出这条帕子竟是自己的。
可这条帕子不是给一个叫花子了吗?怎么会在海棠身上?
正觉得奇怪时,突然听见水声微响,叶之秋一脚踩进溪里,右手拔剑快速的朝她刺来,她惊得呆了,动都没动。
她闭起眼睛,感觉有些温热的液体顺着衣领滑入她的背。
“姓叶的!你……”
秦海棠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然后双蝶便失去了知觉。
她没见到,叶之秋的长剑刺穿了她身后黑衣人的咽喉,两人还维持着面对面站着的怪异姿势。秦海棠在变故陡然发生之时,便飞跃到双蝶身边,来不及阻止叶之秋杀人,只好点住她的睡穴,不让她看见血腥的一幕,并及时抱住她瘫软的身子。
叶之秋把长剑一抽,黑衣人便直挺挺的往后一倒掉入溪中,溅起一片水花,染红了溪水。
他冷哼了一声,还好他应变迅速,否则双蝶的脑袋早就被这个会土遁术,突然冒出来攻击的人给割走了。
“你干么杀人!”秦海棠怒道:“我要这个人活着问话。”
“来不及了。”叶之秋淡淡的说。
这种鼠辈杀了就算了,居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叫他遇上了就非杀不可。
“要杀人难道我不会吗?”
真气人,又让叶之秋救了双蝶一次,那表示他又欠他一次人情啦!
“就算留下活口,你怎么知道他肯说实话?”叶之秋用脚踢过尸体,将尸体翻了个面,看见躺在涌底的匕首。
他轻轻的咦了一声,接着扯开那人蒙面的布罩,捏住他的脸颊打开他的嘴,这人少了半截舌头。
“是阎罗殿的聋哑杀手。”要杀双蝶的人居然会是阎罗殿的人?
“阎罗殿?”秦海棠也惊讶了。
叶之秋足一挑,将那匕首反挑上来,轻松对着刀柄一踢,匕首便朝秦海棠射去。“自己看。”
秦海棠抱着双蝶身子一纵,陡然跃高数尺,将半空中的匕首给拦了下来,连刀带柄的直直没入黄土之中。
那火焰的确是阎罗殿的标记之一。
这么说来,双蝶是阎罗殿的目标,那一夜他遇到的极恶杀手,原来目的是要取双蝶性命!
如果那夜他没有发觉那人将他阻挡下来,那么双蝶可能早已死于非命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
“有人买动阎罗殿的杀手要杀双蝶。”秦海棠将那夜的情形详细的说给叶之秋听。
半晌,叶之秋才皱着眉头道:“那一哭一笑的标志应该是极恶杀手,可是他却蒙面?这倒奇怪了。”敌无极一向以真面目示人,因为自恃武功高强,从来不怕仇家前来寻仇。
想到这里,他不免一阵气忿,想当年挽剑派的独门剑法洗剑录遭鬼阎罗劫走,造成他们的分裂,剑法从此失传,否则他师父也不会败在秦四海手下。
敌无极即是以洗剑录横行天下,恶名昭彰,身为挽剑派门人的他,自然对阎罗殿深恶痛绝。
“我也觉得奇怪,姑且不论他蒙不蒙面,武功高强是事实,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杀双蝶?难道双蝶与他或鬼阎罗有过节?”号称武林第一杀手的敌无极,死在他手下的性命无数,而他一向只听鬼阎罗的号令。
叶之秋摇头道:“其中必有隐情,双蝶不可能是鬼阎罗想除掉的人。”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引来这种杀身之祸?
他顿了一下,又道:“除非是因为你。”
“因为我?”秦海棠奇怪的问:“这话怎么说?”
“你是天下第一名剑的么儿,或许是知道了双蝶与你的关系匪浅,因此才去对付双蝶。”
叶之秋的话说不通,他跟那杀手交过手,对方一直以为他是个姑娘,如果他早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的话,又怎么可能说生意做不成了?他分明是针对双蝶而来的。
“不对。”秦海棠严肃的摇摇头,“绝对不是这样,一定是有人买凶要杀害双蝶。”
“指使人给你查,敌无极交给我。”
秦海棠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不需要你帮忙,保护双蝶是我的责任。”
“不是为了帮你。”他肯 这淌混水,是为了洗剑录以及无辜的双蝶,可不是为了秦海棠这反复无常的臭小子。
“你离我们远一点。”秦海棠还是不领情,“中秋的比试我一定到,你不用担心我会逃掉。”
叶之秋看了他怀中的双蝶一眼,了然于心他在介意什么。“我无意跟你抢这丫头,我是为了洗剑录,才想逮住极恶杀手,希望你别拦我。”
“随你要跟敌无极打个你死我活。不过若你胆敢再次当着双蝶的面拔剑杀人,我一定不放过你。”
叶之秋闻言哈哈大笑,左足在石上一点,借力飞身上树,几个纵跳之间,转眼已远去。
夜不算深,薄雾轻轻的笼罩大地,陈老爷看向窗外只觉得一片 。
他已经分不清楚,是眼泪令他模糊了一切,还是因为雾?
低叹一声长气,他低喃着的始终是那首诗。
“采衣……你真恨我至此……”
他宁愿他的爱女少年早夭,也不愿她们受此折磨。他深爱的女人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样子了。
恨意和怨念扭曲了江采衣曾经美好而无瑕的灵魂。
突然,一阵凉风伴着一条黑影从窗外送入,他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待他看清他手里抱着的居然是双蝶时,着实慌了,“快放下她!你千万别伤害她!”
秦海棠将双蝶往书房里的卧榻一放,温柔的顺了顺她的黑发,才转身面对陈老爷。
“我不会伤害她的,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她。”
“你究竟是谁!”这男人话里所流露出对双蝶的怜惜和爱护,令他无法怀疑他的话。
“我是海棠。”他一笑,“是那个丫头海棠。”
陈老爷仔细的看他,还真的是海棠。“你是男的?你混进来到底有什么企图?”想到自己居然还安排他和双蝶共住一室,就忍不住懊悔。
“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小事,他得查清楚是谁想买凶杀双蝶。这也是他带双蝶回陈府来的目的,她的生活圈子就这么点大,陈府一定留有什么蛛丝马迹。
他本想先将她安置在客栈,又怕她清醒后自己不在她身边叫她逃了去。
他将有人要杀双蝶的事情仔细的说给陈老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