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谁?怎会闯进来?」铃铃质问。
「我……怎么知道!」他气炸了。
「不知道也别发火呀!」铃铃耸肩,目光欣赏的逗留在他几乎全裸的体魄,嘴角微勾的建议,「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免得待会儿又有人进来。」
须颃诅咒一声,比起铃铃在短短一、两分钟内便将衣服穿戴整齐的速度,他光着上身、内裤和外裤都褪到大腿上的丑态就太淫猥了,急忙幸悻然的拉上裤子。
「送我回屋里拿外套和皮包吧。」铃铃拢了拢秀发,对自己的仪态做最后的整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我想,温室终究不是适合做那档事的地方,下次我们还是别乱碰运气的好!」
须颃阴郁的点头附和,但……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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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须颃曾下意识的搜寻那道娇小身影,奇怪的是,她像是从他家蒸发,再也没有出现。
她到底是谁?
怎会突然冒出来破坏他的好事?!
只要想起那天欲求不满的痛苦,须颃便气得咬牙切齿,却碍于毫无头绪,无法找对方讨回公道。
终于在返美的前一天,他忍不住向祖母试探。
「铃铃来访那天,我们在温室遇到一个女孩,不晓得是谁的孩子……」他以闲聊的语气发问,注意到祖母闻言后,跟侍坐在一旁为两人斟茶的总管交换了一眼。
「她有一头又黑又亮长达腰部的秀发……」须颃在脑中搜寻那天下午短暂一瞥的印象,发现浮现脑海的影像分外清晰,让他大感意外。
毕竟那一瞥极为短暂,他却像快门一般在剎那间捕捉到小女孩的神采,将那张清新脱俗、教人难忘的脸庞留在心版显影,但同时间,她眼底流露出的惊恐,也让他感到一丝罪恶感。
他皱了下眉,继续描述,「她皮肤很白,穿一件白色洋装,手上还抱着奶奶的一笼金丝雀……」
「是善美吧。」须老夫人啜了一口管立宵泡的金萱后回答。
「善美?」这是谁呀?他纳闷。
「温暖的女儿。」
「温暖?」他还是没听过。
「她是新来的园艺管理师。」管立宵接口解释。
「园艺管理师?」什么时候这里的园丁也流行用这么高雅的称号了?他咕哝了起来,「园丁就园丁,叫什么园艺管理师。」
须老夫人瞪他一眼,不悦的放下茶杯,斥道:「叫人家园丁,太没礼貌了!温暖是园艺系毕业的高材生,懂得可多了。你不觉得咱们家的花园比以前有精神多了吗?」说到这里,她寻向同盟要求附和,「对吧?立宵。」
「是的,老夫人。」
瞧他们主仆一搭一唱的,不知情的人会以为眼前正上演一幕母慈子孝的画面吧。
须颃撇撇嘴,心里倒没有任何不悦。
父亲长年忙于工作,母亲又跟祖母不亲,他与兄长在国外求学,陪伴在祖母身边的只有管叔,难怪祖母这么倚赖他。
这点,他们全家都必须感激管叔,如果没有他,祖母会很寂寞。
不过,须颃虽然也认同祖母的话,家里的花园的确是有精神多了,可是祖母是个念旧的人,不可能为了让花园更漂亮,便解雇老园丁,找新人来替代。
「这是多久前的事?原先的园丁花伯呢?」他好奇的问。
「花球呀……」须老夫人沉吟了起来,「他年纪大了,老是抱怨天气一变,关节炎就痛得他没法工作,可是为了家计,又不得不拖着老命。也是时来运转吧,刚好给他签中六合彩,中了五百多万呢!加上须家给他的退休金,足够他养老了。」
顿了一下,她看向管立宵求证,「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吧?」
「是的。」
「花球离职前,跟温泽提了一下……」她点点头,继续道。
「温泽?」又是个陌生的名字,不过同样姓温,跟新来的园艺管理师有什么关联吧。须颃想。
「温泽是我们家最早时候的园丁,花球还是他离开时跟奶奶推荐的人呢。」须老夫人感慨。「原来花球一直有跟温泽联络,温泽知道他要离职,便打了通电话跟奶奶推荐他女儿温暖。这孩子可怜呀,年纪轻轻就守寡,还带了个女儿……」
接着,须颃就听祖母讲述了一段红颜薄命悲情史。
话说那温暖一毕业就结婚,跟先生经营一家园艺公司。夫妻恩爱多年,先生却在去年夏天时车祸死亡。温暖个性内向,不会打理生意,温泽便做主把公司收了。
「也刚好咱们家缺人,我便让立宵把温暖找来。」须老夫人接过管立宵新沏好的一杯茶,啜了一口又说:「那孩子真是好得没话说,就是性情太安静了,死了丈夫后,个性更退缩了,偏一副温温弱弱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欺负,难怪温泽要拜托我了。奶奶是心疼她,毕竟小时候还抱过她,才让她住进来,方便照顾是不是?」
「是。」须颃赶在总管附和前说,深知祖母是菩萨心肠,没有就这点反对。「所以她跟女儿住在我们家?是在哪里?我回来的这些天,也只见过善美一次。」
「就住在跟温室相连的小屋,你没注意到吧。」
须颃的确没注意那里。
「温暖习惯利用清晨、傍晚或夜间工作。」管立宵插嘴解释,「跟你的作息刚好是错开的,你没看到她们母女很正常。」
「是呀,就连我也常常两三天没见到她们母女。若不是屋里总可以瞧见新鲜的插花,还以为她们不在这里了呢。」须老夫人说。
「有些花还是善美采的、插的呢。」管立宵指着桌上一瓶花说,「善美说仙客来开得喜气,老夫人会喜欢的。」
「那孩子真是贴心。」须老夫人的语气充满安慰,忽然,那双刻划了皱纹的眼睛怀疑的看向须颃,「你怎会突然对她们母女感兴趣?」
「没有啦!」须颃迅速否认,狼狈的避开祖母的眼光,俊脸微微发热。
总不能告诉祖母他感兴趣的只有善美而已!那是因为在跟铃铃亲热时被她撞见,才会耿耿于怀……
但知道又怎么样?
难道他有脸跟个小女孩计较吗?
「我只是奇怪家里怎么会有个孩子。」他胡乱编了个理由,「她一看到我跟铃铃……就跑掉了,铃铃还问我家里有个害羞的妹妹怎么没跟她说。」差不多是这样,他不算说谎,只是少说一些细节。
「原来是这样,我倒不知道善美这么怕生。虽然只有十二岁,却比她母亲坚强。」须老夫人说。
「善美不只坚强,而且聪明。我只教过她一次怎么清理鸟笼,喂食鸟儿,她就会了,所以才放手让她照顾老夫人的画眉鸟。」管立宵解释了善美何以会抱着那笼画眉鸟出现在温室的原因,「她一定是清理笼子后,把鸟笼挂回温室,刚好碰见二少爷他们。」
「可是不至于跑掉吧?」须老夫人纳闷的咕哝。
「善美还是个孩子,难免怕生。」管立宵垂下眼睫,含糊的解释。
「大概吧。」须老夫人没有继续就这话题讨论下去。
须颃松了口气,随便找个借口告退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站在窗口俯视底下的花园,午后三点半,天色有些阴沉,他看不到温室后的房子。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他从来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人家又不是故意破坏他的好事,追根究柢来看,或许还是他跟铃铃闯进善美平静的小世界,惊吓到她呢!
善美只有十二岁,跟个小孩子计较那么多干嘛?
他意兴阑珊的倒在床上,深信这个意外将不再困扰他,很快就会被遗忘。
第二章
遗忘的前提是--
不被提醒。
所以,须颃一点都不认为自己还对两年前那桩小意外耿耿于怀是他的错!
该死的!
他知道撞见那种事,对名小女孩的心灵冲击很大,可他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她要一再提醒他?
不是他小心眼,硬要疑神疑鬼,把所有的错赖给小女孩,而是意外发生后,每次假期返家,他不时发觉暗处里蛰伏着一双眼在侦测他。
那种混合着惊慌、戒惧及好奇的复杂眼光让他备感困扰,提醒他曾在亲热时被名小女孩撞见他几乎全裸、浑身亢奋的丑态,而每当他气恼的想揪出对方,通常只来得及瞪视她像只受惊的兔子逃跑的背影暗暗咬牙。
虽然,他可以直捣她住处解决这件事,但这么做等于是敲锣打鼓的昭告大家他那桩糗事,更担心会吓坏她。无计可施下,须颃只得继续忍受她的窥视,以及她远远瞧见他便见鬼似的躲开的举动。
这让他每次回家期间,心情都好忧郁。
跟曲铃铃分手两年了,为什么他还要独自承受两人选错地方亲热的惨痛代价?
太没天理了!
更惨的还在后头。
这次暑假回来,父亲把他叫到书房严肃的警告他该收心了,明年要跟兄长一样进入著名的大学商学系就读,寒暑假期间还要进自家公司当工读生,从基层做起,不能再出去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