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和他对谈,默默的收回杯子以及汤匙和汤碗,然后准备走到厨房。
「妳生气了?」他拉住她的手腕。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不知道。」赛尔凯克耸着肩,他只是能感觉到她的不快。
怪异的是,她的不快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相较之下他比较喜欢看到她的笑颜。
「我、没、有、生、气。」全兰黛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所以请你放开我。」
「妳在生气。」
「我没有!也没有必要生气。」他肯定的语气让她胸闷的情绪高涨,「就像你说的,没有必要!我们只是陌生人,有过一面之缘、你收了我一盒蛋糕、我们拍了一天的照片、然后参观过『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会再去』的育幼院、你病倒了,我尽地主之便的照顾了你几天,就这样子而已,所以我们都没有必要对任何事情生气!」
她挣开他的手,迅速的将手中的杯碗放到厨房的流理台,然后匆匆的丢下话,「我要去蛋糕店,你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
「砰!」门被用力的甩上。
赛尔凯克瞇着眼,在浑沌的脑袋里咀嚼着她的话,沉重的眼皮阻碍了他的思考,只知道她口中的「陌生人」三个字,他实在是很不喜欢。
陌生人?真刺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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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全兰黛才吃力地推开家门,就被正对大门的厨房里的高大人影给吓了一大跳。
黑暗的狭长厨房只靠着抽油烟机的小灯绽放昏黄微弱的光芒。赛尔凯克全身光裸,只在腰际围绑着一条白色的长方毛巾,毛巾之小,仅够勉强遮去他的臀部位置,遮蔽功能不大,美观效果更胜之。
「妳回来啦?」俯在瓦斯炉前,拿着汤杓的赛尔凯克暂停动作,微侧着脸,朝她微笑。
「怎么穿成这样?」她蹙起眉,可没忘记他才刚大病初愈。
他悬在空中的手引起她的注意,她又补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我刚洗完澡。」他简短地回答她的问题,似乎很习惯在人前裸露,表情仍维持一贯的优雅大方。「我找不到我的衣服,所以只好暂借毛巾一用。
「我饿了,在舀汤喝。」
她伸手在墙上摸着电源,「啪答!」厨房瞬间光线大亮。
她走进厨房,先是将右手的四个购物袋塞进他空着的左手内,然后接过他手上的汤杓,在他空出的右手中再塞进她另一手拎着的五个购物袋。
「你没热汤?!」全兰黛注意到炉上的锅子并没有该有的热气腾腾。
赛尔凯克心虚的微笑,「这样也很好喝。」
「先生,这是鱼汤。」她转开瓦斯炉的开关,「汤冷了就会腥,一腥就不会很好喝。」
「妳没去蛋糕店?」他保持着笑容,看着手里份量不轻的购物袋,显然她是Shopping去了。
她低着头,手中的汤杓在锅中划着圆弧,嘴里生硬地说着,「袋子里有衣服,去换上。」
「我的?」他挑起眉,翻着袋内的衣物。
「去换上。」她催促着,语气里明显地夹着怒意。
「是。」他听话的往外走,一路上仍旧继续翻找着一只只购物袋,男生的衣服、男生的裤子……还是男生的衣服,还有鞋子……「全是我的?!」他惊讶的回头。
「妳──不是在生我的气?」他还记得她下午甩门的力道之大,怎么她可以前脚才离开家门,后脚就去替他采买一堆的衣物?
「你不想穿上衣服是吗?」全兰黛的语气现在是装满了浓浓的怒意。
赛尔凯克望着她始终埋在锅前的侧脸,意外的发现她的耳根染上了粉嫩的潮红,一直漫到脸颊再到颈部,明显地,她是恼羞成怒了。
「我这就去换上。」他举举手里的袋子,「里面也有内裤吗?」
「阳台!」她还是不转头,看着锅子边缘开始冒起小小的气泡,她觉得自己的脸也臊红得快要冒泡了。「我晒在阳台上!」
天!她到底在做什么?!她不是很气他的吗?怎么在路上看到橱窗内男模特儿的衣服似乎很适合他就买下了?而且还欲罢不能地一买再买,逛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大包小包全是她觉得穿在他身上会很好看的衣物?
不过……她的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她买得实在是很过瘾,反正他的衣服被她剪破了,就当是买来赔他的好了!她将说服了自己一整个晚上的理由重新再搬出来说服自己一遍。
「妳笑什么?」赛尔凯克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回到厨房。
「没、有。」全兰黛结巴的道,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带笑的眼,才稍稍退去的红潮又涨了起来。
他穿了一件奶油色的线衫搭上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她想到他刚刚光裸的身体,利落的身体线条将简单的衣裤完美的表现到极致。
他真的是她见过的男生里最英俊的──其中一人,她想到另一位也很帅的地司忒。
「妳看傻了的表情,我要解读成我的模样好看极了!」他也不谦虚。
「真的很好看。」她点点头,比她想象中好看太多了。
「妳买了很多件,我再去换!」他兴致来了,她赞赏的眼神激起了他模特儿的本能。
「不用了。」她拉住他,发现他身上露出来的标签,「慢慢穿,我总会看得到。你靠过来一点,我帮你把标签剪掉。」
她拿出抽屉里的剪刀,踮起脚尖,帮他剪着标签。
近距离的接触让她屏息,他的身上飘着沐浴精轻爽好闻的味道儿,自己闻惯了的味道儿突然在他身上散发,她的心膨胀着。
「我不喜欢做陌生人。」赛尔凯克突然开口,「我们当朋友好吗?」
「哪、哪有人这样正经八百的开口要求做朋友的?」她剪下最后一个标签。
「我很喜欢妳,我想跟妳做朋友。」他真诚的道着,「我是认真的。」
喜……欢?全兰黛眨着眼,臊热在她胸口烧着。
锅中的泡泡声让她转移注意力,她急急取来大碗,将飘着姜味的鱼汤舀入碗内。
「好吗?」
他的追问让她尴尬,她转身将碗塞到他的怀中,「汤好了。
「逛了一整天,我累了,想睡了!」她越过他,往房内走,「今天换你打地铺,我睡床上。」
「妳还没回答我。」
他的不放弃让她弃械投降,「我、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丢下话,她迅速爬上床,蒙头就睡。
「朋友。」赛尔凯克的语气里充满满意,「晚安,朋友。」
埋在棉被里的全兰黛烧红了脸,被子沾着他好闻的味道,让她鼓胀的心像加了氢气要飞起来般轻飘飘的。
窝在被子里,她辗转反侧,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细孔彷佛能感觉到他在床旁席地而坐,他大口喝汤的声音她都清晰可闻啊!
天晓得!晚上八点她哪睡得着?她精神好得很,谁来帮她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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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么啦?」万垂青走出厨房,问着垂头丧气的全兰黛。
「没有。」她坐在玻璃冷藏柜后的包装台前,半张脸埋在交迭靠在台上的双手内,闷声的回答着。
「妳的朋友病情很严重吗?」
「没有,我只是睡不好。」她翻来覆去一整晚,耳朵不停地仔细聆听着他的动静,到后来他睡着了,她还是为了他的呼吸声辗转难眠。
「为什么睡不好?」
「不晓得,妳别再问了。」全兰黛咳声叹气着,对自己的行为也不明就里。
她的回答让万垂青的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坐进她在店里的专属椅子。
「妳很奇怪。」她起了个头,想要从和她的谈话中取得左证来证明她的想法是否正确。
「哪里奇怪?」
「比如妳带了个男人到院里去、比如妳带了个男人回家里去、比如妳彻夜照顾那个男人、比如妳为了那个男人怒气腾腾,甚至连一定要化的妆都没化就来店里了,比如──」她扳着手指滔滔不绝的举着例。
「停停停!妳比如来、比如去的,比如得我头昏脑胀,完全听不懂。」
「兰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俩的个性刚好相反,妳是个外热内冷的女孩子,表面上妳好像和谁都和得来、谈得来,但其实妳并不轻易让人踏进妳筑高的堡垒里。妳知道吗?这么多年来除了院里一起长大的同伴,妳从没让外人知道妳的身世,更没让人踏进妳的房里。」
「那、那是因为──」
「嘘,别急着跟我争辩,我说这些只是要妳好好想一想住在妳家里的那个男人在妳心里的意义,或许是我多虑了,也或许是妳没深思过,等妳有了答案再告诉我也不嫌迟。」
「哪有什么意义……」全兰黛否认着,不认同垂青几乎呼之欲出的暗示。
她的反常行为顶多是因为赛尔凯克太过完美英俊的容貌,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对英俊的男人都不会吝啬给予「例外」,她当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