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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修心头狠狠一撞。太美了!这样的笑容,只怕就是那叫「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再世也比不过。

  「欢介啊!」吴修急巴巴地赶至他身侧。「你是不是终於了解我对你的一番『情意』了?」

  「你说呢?」要知道正解就得从吴修身上下功夫了。欢介挑挑眉,要让他发现所有的一切全是一场恶意戏弄……哼!他六年医术也不是白学的,定毒得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欢介,过来。」前头敖寒正在唤人。

  「来了。」欢介快步上前,地面上三具棺木已被打开,他毫无心理准备乍见白骨,下意识惊呼了声:「啊!」

  「嗤!比你师傅还没用。」谷仲臣在一旁低嘲。欢介来了,敖寒又推开他,他当然要发脾气。

  欢介只当没他这个人,晃过他身边。「寒姊姊,这三个人不是中毒死的。」

  「你也看出来啦?」敖寒宽慰一笑,颇以这聪明徒弟为豪。

  「当然,我又不是某个无聊份子,不懂装懂,只会在那边摆官架子。」欢介低讽。

  谷仲臣两排牙齿咬得嘎嘎作响,他当然听得出欢介是在嘲讽他,但可恶的是,他虽出生「百草堂」,却不通半点医术,一点也看不出这三具白骨为何不是死於毒药,所以将怒气只好发向仵作。

  「仵作,你怎麽说?」

  「大……大人……」仵作脸色苍白,把腿儿一弯。「是小人疏忽,这三人确实不是死於毒杀,他们是被人打死後,才遭强灌毒药的。」

  「哦?」谷仲臣疑惑的眼转向敖寒。「这是怎麽看出来的?」

  「大人,」敖寒指著三具白骨解释道:「骨头青黑的部分只到颈部,这是死後遭人灌毒的最佳证据,因为是死後灌毒,所以毒性未能窜遍全身。另外,三具白骨胸骨俱已碎裂,因此判断他们是被人以外力打死的。」

  「原来如此。」谷仲臣阴寒的眼转向趴在地上发抖的仵作。「也就是说当初你验尸时,只因中毒迹象明显便判定他们是毒杀,未曾详查他们身上是否另有伤痕?」

  「大人恕罪。」仵作也没想到,验了十几年的尸,会碰到这样离奇的死因,实在是自信太过,才会摔了个大筋斗。

  「现在本官下令,暂停处决林城烟,重新彻查林家灭门一案。」

  「遵命大人。」两排衙役各自低头领命。

  敖寒唇边绽出一朵欣慰的笑。王小姐乌云满布的幸福之路终於出现一抹曙光,她心为她感到高兴,也祈祷她能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谷仲臣看呆了她的笑颜。这世上有多少人能不抱半点私心,真心为他人着想?敖寒是少数又少数中的纯良之人!他庆幸自己眼盲心未盲,终于发现了她的好;要是错过了她,他绝对会后悔终身。

  「寒儿,你好美。」

  他湿热的喘息吹指在她耳畔,又一次,她僵如木石。

  第七章

  一个月後,敖寒得到两百两的赏银,偕同欢介离开了王府。

  前来送行的人有王小姐、她初生的孩子,还有林城烟。林家减门惨案的最後真相是:林老爷子在外头花天酒地,欠钱不还,钱庄的打手找上门来讨债,意外打死了林老爷子,行凶过程又被林夫人及林小姐自睹,为了灭口,因此将两人一起杀害,只有林城烟因为在里屋睡觉,没被发觉,逃过了一劫。

  而打手们又害怕官府追究,杀人得要偿命,便故布疑阵,强灌三具尸体毒药,却想不到重重的阴错阳差之下,差点叫林城烟背了黑锅。

  幸而在谷仲臣与敖寒的协调周转下,案情大白,终于还了林城烟一个公道。

  一一告别过送行的人后,敖寒神情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咱们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走。」怀中的银两虽然宝贵,但林城烟一家人幸福的未来才是她最大的宽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初生的小婴儿。」那种生命的喜悦终此一生,势将永留欢介心底。

  「庆幸学医?」敖寒偏头笑问。此刻的欢介就像当年的她一样,本以为终此一生只要相夫教子便成,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拚命学习,以扛起「百草堂」偌大的家业。

  然而她从来无怨,深爱谷仲臣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便是她体会到了救人之乐,生命在手中复苏那种感动,尝过一次的人绝难忘怀。

  「这一生我当定大夫了。」欢介坚毅地点头。

  「呵呵呵……」成串银铃也似的笑声逸出敖寒齿缝,她为人间又多一位真正具有仁心仁术的大夫感到高兴。

  「什麽事这麽开心,可以让我们也插上一脚吗?」官道旁忽地窜出两匹马,正是谷仲臣化妆的「陈任忪」与吴修。

  敖寒心头狠狠一撞,原以为可以躲开他们的。

  对!她是想逃,那位狂肆大人挑逼的手段太高超了,叫她每每得为了压抑心头躁乱的情绪而筋疲力尽。隐隐约约有一股慌张正在席卷她的理智,再与他纠缠下去,她会变得不像自己,而被他拖入他的世界中。

  「寒儿,你真见外,为什麽不等我们一起走呢?明明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谷仲臣噙著诡异的笑,策马来到她面前。

  「我们的目的地不可能一样的,大人!所以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好」」敖寒用力一夹马腹,催促跨下的神驹尽速摆脱他的纠缠。

  「胡说,我们的目的地当然一样。」谷仲臣不死心地催马跑在她身侧。「不信咱们各说出自己的目的地来对照看看。」

  「我要去黄河疫区加入义诊行列,大人非医道中人,不可能同行吧?」她以为终於可以摆脱他了。

  想不到谷仲臣却抚掌大乐。「太好了,我就说我们的目的地相同吧!我也是要到黄河疫区。」

  「大人分明不识歧黄,去疫区做什麽?」有种不好的感觉,她似乎踩入他设的陷阱了。

  「本官奉圣谕巡视黄河泛滥情形。」他笑得好不嚣张。「那疫区自然是包括在里面喽!」

  她眼里闪过两簇愤怒的火焰。[原来大人是领了圣旨出外办事,却在王府里耽搁了月馀,不怕圣上追究?」

  「嘿嘿嘿……」他弯起唇角,露出一抹轻狎的笑容。「圣上英明,是不会去计较这些小事的。」

  鬼扯!他分明是使诈诱她说出目的地後,再来说嘴,可恶!敖寒气得悄脸通红,却又欲辩无辞。

  「寒儿,」他一时心疼,温言哄劝她。「你何苦躲我呢?」

  「我没有。」坚固的心防又在晃动,他的温柔像水一样,一点一滴穿透了她的冰心。

  「那就瞧一瞧我吧!只要你看我一眼,就会发现到我对你的爱有如天一般地高、海一样地深。」

  「大人,你这样调戏一位有夫之妇不嫌有辱斯文吗?」

  「你有夫君吗?我没瞧见。」

  「我夫君不在我身边,不代表我未婚。」

  「那好,你带我去见你夫君,只要让我亲眼看见你们确实恩爱渝恒,我二话不说,马上退出。」料准她不愿再回「百草堂」品味那不堪的回忆,他决定以更强硬的手段逼她抛弃痛苦的过去,重新面对崭新的人生。

  「你——」她脸上青白交错。「你有何资格对我提出如此失礼的要求?」

  「就凭我爱你。」他狂傲得几乎令人唾弃了。

  「问题是我不爱你。」给他逼的,她已经忘了什麽叫守礼、守分、行为严谨的淑女了。

  「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说一次?」随著他阴沈的话语逸出,一阵冷风直袭她的心窝。

  敖寒缩缩脖子,避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

  「你不敢说表示你心里有鬼。」他冷笑。

  她再一次被他激得火冒十丈。「谁说我不敢说?我只是懒得理你。」

  「哦!」他冷沈的黑眸阴阴地眯起。「那就让我来猜猜你的真心话吧!」

  她诧然张大眼,怎麽有这样难缠、又可怕的男人?

  他对她邪邪一笑後,倏然跃起了身子。

  「啊——」她惊呼一声,还搞不清楚发生什麽事时,她的腰已经陷入他的掌控中。

  所有的事情都在眨眼间发生、完成。谷仲臣跃离急奔的马背,跳上她的马,彷佛他原本就与她共乘一般,自然而然落坐她身後,双手搂住她的腰。

  「你居然……」那样危险的动作他也敢随便使出来,她差点给他吓死了。

  「你担心我?」他满意地俯头轻吻一下她雪白绵嫩的耳垂。

  「啊!」她胸口上下起伏如鼓。「无耻小人——」这是他第二次轻薄她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羞恼地红了眼眶,不顾高踞疾驰的马背上,反手死命攻击他的胸膛。

  「别这样,危险!」他一只手操控著缰绳,另一只手用力搂紧她的腰肢,以防她失去平衡而坠马。

  「你毁我清白,我跟你拚了!」伴随著她的怒吼声滴下的,是她一颗颗悲愤、不甘的泪。敖寒恨自己为何那麽容易被他挑动?难道她对谷仲臣多年的感情比一张纸还不如吗?不过才离开他两个月,她的心又住进了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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