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三姊弟只好逃命,但天涯海角似乎都没有他们的栖身之地。
“铿铿铿——”他们逃到了一处树林,却见面前一片刀光剑影。
“姊,有人在打架。”唐凛对这景象挺有兴趣的。
“不关咱们的事!闪远一点,免得被波及。”唐紫榆紧紧拉着两位弟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树林里。
“追啊!他们在前面,别让他们给跑了!”后面的追兵也搜进了这里。
“哎呀!”唐紫荆一个心慌,绊到了石头,应声摔了一跤。
“小豆芽!”唐紫榆转身张望,伸出手打算拉起她。不料,一群舞枪弄剑的人就这么闯了过来,把他们给冲散了。
“大姊,二哥,你们在哪里啊?”没一会儿,唐紫荆娇小的身躯便淹没在打杀的人群里。她急得两眼泪汪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人潮里毫无头绪地乱窜,想寻找姊姊和哥哥。
她肩上的包袱早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一身灰色的粗棉衣,不知何时被撕了一片,露出小腿,上头还渗着摔倒时擦破皮的血丝;而今早紫榆帮她扎的辫子,此刻也散得七零八落,盖住她那全是泪痕的小脸蛋。
“大姊,二哥,你们在哪里啊?”她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就这样沿路喊过去。
终于,太阳西下,她的嗓子喊哑了,肚子也饿了,穿着草鞋的脚都磨破皮、流血了,她这才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来,掩起脸嘤嘤啜泣。
“哈哈——好样的,终于给老子逮到了!”
突然,几位彪形大汉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把她整个人吊在半空中,像是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她给掐死似的。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大姊,二哥,救命啊!”紫荆拚命踢着脚喊。
“别喊了!你姊姊给人撞进了河里,而你哥哥也让刚刚打架的一群人给掳了去,眼下,就剩你一个。不过,看你的模样还不差,过几年,铁定能替咱们群芳楼挣不少银子。带走!”
“放开她!”突然,一位年约二十的姑娘大喝一句,话落,她已抽出腰里的匕首,刺得这些大汉们措手不及。
“抱紧我!”她抢下了紫莉,一把将她抱起,随即纵身一蹬,带着她朝破庙的方向飞奔而去。
“小妹妹,你要不要紧?你家人呢?”一进破庙,这女人才放下紫荆,用着极为温柔的语气问她。
“我……找不到他们……我娘死了,大娘要把我们卖掉,姊姊带着我跟哥哥逃出来,可是……他们不见了,不见了!”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乖,别哭了,或许,我可以带你回冷鹰堡去。”这女子虽然纤细,但是,眉宇间却有一股无法忽略的刚烈之气。
紫荆听了她的安慰后,这才收起泪水,抬起头望着那女子,弯弯细细的柳叶眉,古典细长的丹凤眼,还有那点着朱红的樱桃小嘴,俨然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仕女,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娇艳。
“我不认识你。冷鹰堡是哪里?”紫荆怯怯地问着。
“我叫杜云娘,冷鹰堡是我住的地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呢?”她说着,眼睛还不时地往外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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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紫荆。不过,我娘都喊我小豆芽。”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却也抹上了一团灰。
“小豆芽?好,小豆芽,你听着,一会儿会有个人进来这里,姊姊要跟他谈点事情,所以,你先躲进那神桌底下,别出声音,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出声音!还有,这玉佩你拿着,万一我要是有什么事,你替我把这玉佩交给冷鹰堡的单剑飞。”
虽然觉得有点怪异,但是,紫荆还是依着杜云娘的吩咐,收起了玉佩,再往那神桌底下钻进去。接着,她拿出包袱里的小布娃娃,紧紧地抱在怀里。
“吱!”地一声,庙门倏地被人开启。紫荆警觉地竖起耳朵,偷偷地自桌布的破洞往外头看去。
“你来了。”杜云娘站在一处窗棂边,背对着进来的那人说道。
“云娘,你终于肯见我了!我终究还是把你给逼出来了!”进来的,是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腰问系了精致绣工的腰带,背上背着一柄铁灰色的宝剑,一看就知道出身显赫。他的身形高大,有东北人的骨架,一张脸有棱有角,五官在粗犷中带着俊逸潇洒的味道,不过,他的表情太沉了,让紫荆偷瞄一眼就冷得寒毛直立。
“领风,你这又是何必呢?”杜云娘转过身来,一脸的歉疚与沉痛。“是我对不起你!像我这样的女人,你应该把我忘了,我配不上你。”
“没错!你是配不上我,但是,你既然嫁给了我阎领风,你一辈子都是我阎领风的人。”他眼神寒栗地盯着她,口气也冷得可以冻死人。
“领风,算我求你!请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上,放过冷鹰堡,放过单剑飞,我求你成全我们,我这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她泪眼汪汪地趋上前。
“成全你们?”他倏地抓住她的手腕,扭曲着表情说:“杜云娘,你还有脸要我成全你们?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但背着我做出见不得人的事,竟还公然私逃!你把我阎领风当什么了?你把我们空谷山庄的脸,置于何地?”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万死也不足惜。”杜云娘跪了下来,百般委屈地说:“可是,我跟单剑飞有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之情,虽然我爹把我嫁给你;虽然我也曾试图要让自己爱上你,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成亲这一年多来,我的人是你的,但是,我的心却在单剑飞那里。”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响起。
“啊!”紫荆暗自惊呼了一声,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颗心跳得好快。
“领风,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怨你一句,只希望你能立刻撒兵,不要再跟冷鹰堡斗下去,不要为了我,弄得你们两败俱伤。”
原来,外头的那场刀光剑影,就是空谷山庄与冷鹰堡的厮杀拼斗。是阎领风为了要逼出杜云娘,所引起的血腥暴力。
“哈哈哈,难道你还不知道?得罪我阎领风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难道——你真要赶尽杀绝?”杜云娘惨白着脸问。
“我已经赶尽杀绝了!”他冷笑一声,直入人骨髓。“冷鹰堡算什么?单剑飞算什么?我的人早就攻进堡中,放一把火把它烧了。”
“什么?!”杜云娘错愕地望着他。
“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单剑飞被我困在树林里,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让他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你要不要欣赏啊?”他的笑容比生气还令人胆战。
“喔不!不要!领风,求你放了他,我跟你回去,我这就跟你回去。”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扯住他的腿哭喊。
“你是一定要跟我回去的!而单剑飞——也一定得死。”阎领风痛恨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因为,他心爱的妻子大难临头,却还心系着情郎的生死。
“如果我们都得死,那你不如一把掐死我!这样,我跟单郎就解脱了,我们可以在阴间做夫妻,你掐啊!”
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却惹得他更为暴怒。
“你想的美!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永远都是我阎领风的女人,你是我的妻子,你休想摆脱这个身分!”他激动地青筋都暴了出来,掐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呀,坏人,坏人!我打死你,打死你!姊姊,姊姊你快逃啊,快逃啊!”突然,紫荆跳了出来,拿起地上的木棍就往阎领风的背猛敲。
“啊!”阎领风一时不察,让她的棍子给敲了好几下,直觉地转身抓住那棍子,“啪!”地一声,木棍应声折断,他大手再一挥,把紫荆给扫飞到一旁。
“逃?哼!杜云娘,你今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就算我阎领风不要你,也不会放了你,你休想逃。”绿帽压顶,伤了他这位大男人的自尊心;而妻子的绝情,更把他本就暴躁的个性给推进了地狱深渊。
他紧紧地将她扣在手里,满眼血丝的他,已到了疯狂的边缘。
“啊!”杜云娘让他掐得几乎喘不过气。
“喂,你放开她,放手啊!哪有人这么霸道的?她都说不当你老婆了,你没耳朵听啊?放手啦!”紫荆虽然胆小,但多少还有见义勇为的勇气,眼见情势危急,她也顾不得害怕,迳自奔上前,死命地捶着他的背脊。
“杜云娘,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我对你那么好,把你捧在手心宠你,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地伤了我的心!在你的心里,永远只有单剑飞一个人,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自始至终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他激动地咬牙切齿,而眼光里似乎还泛着晶莹泪光,完全没有心思搭理娇小的紫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