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又何尝不是?就算再冲动再没有常识的孩子也该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放进嘴巴里的。」程峻捏捏她的小鼻子,明白她心里的想法。
他的话让叶霓颖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是不想一个人活着,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我希望先死的人会是我,因为身边有你,我才不会害怕死亡……可是……」
「可是妳会舍不得我。」程峻理解地替她说完心里的话。
「对啊。」叶霓颖哭中带笑。「我会好舍不得离开你,好舍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会很舍不得不能再见到这个世界,不能再见到你。」
「我们都要活着,不管能不能走出这里,我们都要努力的活着才行,我也不想留下妳一个人在这。」程峻安抚的吻着怀中的霓颖。
夜里海风吹得人微微颤抖,他拉过一旁的降落伞替两人盖上。
「我会守着妳的,睡吧,天亮后我们还要找路离开呢!」强忍住越来越剧烈的背痛,程峻仍然努力地安抚不安的霓颖。
叶霓颖听话地闭起眼睛,除了他们升起的火堆,他们的四周黑得吓人。
「程峻,我刚刚说爱你的话,是真的。」她轻轻的低语,在他温暖的怀中安心地睡去。
程峻的手轻轻地爱抚着她的发丝。「我又何尝不是真心呢!」
他轻叹口气,吻去霓颖脸上的泪痕,紧紧搂着她,尽量为她多挡去一些寒风。在海浪规律的拍打海岸的潮声中,他也累极的沉沉睡去。
彷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们的梦中有着彼此。他们始终相拥着,任凭涨潮的海水无情地拍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在被世人遗忘的海滩上熟睡着,无人愿意醒来迎接太阳的升起。
程峻的手紧紧地搂着她,是的,他们已经找到此生的挚爱,无论天涯海角,他们也将一路同行……
程峻背上狰狞的伤口灼烧着,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海水,慢慢地陷入昏睡。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一觉睡了多久,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当太阳带着光明和希望再次跃出海平面的时候,他们始终没有醒来!
第十章
光洲市最大的医院,住进来一对奇怪的病人。
听说这是一对因飞机失事遇难的男女,漂流到无人的孤岛,不知道过了几天,才被过往的渔船发现,一路辗转送来医院。
女子送医时一度情况危急,高烧度数惊人,严重脱水导致长时间昏迷不醒,虽然经全力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但她却尚未清醒。
那男人的外伤则是让医生们看得怵目惊心,清楚可见的金属碎片深深的插进血肉当中,背部的伤处深可见骨。
他的身体极度虚弱,但手却始终牢牢地握着那女人的手,无论医生护士们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将他们分开。
他们表现出的深厚情谊让医生们很感动,无奈之下只好同时送他们进手术室,在整个手术过程中,女孩始终陪伴在男友身边,直到他完成手术安排在病房观察,他们仍然睡在同一张床上。
三天之后,清醒过来的程峻睁开眼,室内过分亮眼的光线让他皱起眉,掌心下是一只女人的手,柔柔的触感似曾相识。
「霓颖。」他轻轻地低唤着。「妳听见我的话了吗?」
虽然背部的剌痛如同火烧,但程峻还是咬着牙转过身子,看向身旁的女人。
「我听见了。」一双美丽的眼睛与他相望,含泪带笑的说。
叶霓颖的小手紧紧回握住他的大掌。「我比你早清醒。」
「这里是医院吗?是谁发现我们,把我们送来医院的?」
程峻想坐起身,却因动作太大而扯痛背后的伤口,他微微皱眉咬紧牙。
「别动,躺好!」止住他强行起身的动作,叶霓颖主动将脸靠在他的胸前,诉说三个小时前她醒来后知道的一切。
「是经过的渔船救了我们,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医院了。」叶霓颖轻搂住他,盈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医生和护士他们说你的伤势很重,差一点就救不活你……」
叶霓颖醒来后,从医生口中得知他的情况,泪水就一直没停过。
「我答应过妳,不会比妳先死。」程峻皱眉忍住痛,他微侧身子躺着,背部的伤口拉扯得极不舒服。
「我醒来的时候,真的好害怕!医生说你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所以我就一直躺在你身边,一直等一直等!等你在那个世界找不到我,就会回来这个世界找我,这样你就会醒过来了……」她悄声地说着,努力忍住泪水微笑。
「傻瓜,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不会抛下妳一个人走的。」
程峻伸出手,揽住她轻声的说:「我还有好多的计划没有完成,结婚、生子、事业,还有和妳一起去全世界旅行。」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意大利甜点呢!」叶霓颖又哭又笑的说,告诉他自己也有未圆的梦。「我还要吃遍世界各地的美食。」
「霓颖。」轻唤她的名字,程峻的目光中满是似水的柔情。
「我有没有告诉过妳,我为什么爱妳?」仅仅只有那三个字是不够的,他昏迷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来得及告诉霓颖他深爱她的心情。
「没有。」叶霓颖摇头,打着点滴的手被他温柔的抚着:心里满是感动。
「原本我的人生规画里并没有结婚生子,那些在我看来,是无谓的、麻烦的。可是认识妳之后,我却开始计划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要生几个孩子、蜜月旅行要带妳去哪里,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我未来的每一步,都有妳的存在,都因为有妳而变得踏实。」程峻的声音低沉温柔,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我真的在你的生活里,扮演那么重要的角色吗?」叶霓颖低下头红着脸问。
虽然她知道爱情是没有理由的,爱了就是爱了,可是他们每次见面都像冤家似的吵得不可开交,他是何时爱上她的呢?
「何止是重要,妳根本就是像我的生命一样!」程峻抬起她羞红的小脸,看着她说。
「第一次见到妳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女人的身体有兴趣,那陌生的感觉让我很惊讶。从小到大我都无法忍受女人的靠近,可是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妳。」
「你原来是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叶霓颖不满地撇嘴抗议。
「一开始是,可是后来就变得不太一样了,我那时十分讨厌妳的性格,觉得妳又粗鲁又脾气坏,一点也没有女人味,可是妳的大胆直率却深深吸引了我。我开始发现,除了能接受妳肢体的碰触,我对妳这个人更感兴趣!」
程峻笑着微微移动自己酸麻的身体,看着她,痛感似乎比较不那么明显。
「那你为何无时无刻想要惹火我呢?」她拧着眉头问。
「我只是想证明,我是喜欢妳的人,还是只因为不排斥妳的身体罢了,后来我终于找到答案。妳知道妳改变了我多少习惯吗?」程峻捏捏她的小鼻子,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他突然发现有好多的话想要跟她说。
她挑起秀眉,想了一下。「不吃路边摊的习惯改了。」
「不止如此,我还开始试着适应妳的『邋遢』,学着轻松一点过日子,不再那么一板一眼。我本来很不习惯这种闲散的态度,可是慢慢的我发现,这样的生活也有很多乐趣。」程峻笑着说,他后来才发现,她一直都在不经意中改变他的生活态度。
「那是当然啰!」叶霓颖坐起身子,得意的说。「那样才是符合人性的生活方式嘛,凡事一丝不苟,太无趣了!」
「在我习惯妳的存在之后,我却差点失去妳,那个时候我才赫然发现,原来我的心里、我的身边都已经不能没有妳的存在。如果妳不在了,我的心就不晓得要放在哪里了。」程峻搂着她的肩膀,也在她的帮助下慢慢坐起身。
「我也是在差点失去你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你对我那么重要。」叶霓颖有些下自在的红了脸,一场意外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
「我说的可不是这一次。」程峻看到她快滴完的点滴,细心的按下叫人铃。
「是妳困在电梯里的那一次。」
「那一回?」叶霓颖有点意外的挑眉,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发现当妳面临危险时,我却没有办法在妳身旁保护妳、安慰妳。我很害怕电梯真的掉下去,我就再也听不到妳的声音、看不到妳的笑容、见不到妳跟我吵架时伶牙利齿的模样。所以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要在妳身边守着妳,寸步不离!」
程峻的话让叶霓颖感动不已,但她还没来及开口,只见医生和护士一块进入病房,为她重新换瓶点滴,也检查程峻的伤口。
「恢复得非常好,请两位安心养病。」医生很满意的说,检查完后便和护士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