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他将她搂得更紧,他也没有想到他们还能这般亲近。“那时候……你很害怕吗?”
他一直不敢问起有关那场火的事,他认为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梦,是上天垂怜他,才让她在梦中与他重逢。要是提起了现实中的一切,也许湘儿就会消失不见。
现在既然湘儿先提起了,他也不能不正视这个问题,他想知道当时她的心情,然后分担她的痛苦、绝望……
“我怕死了!”她圈紧了他的脖子,“怕再也见不到隔天的太阳,怕再也见不到颐儿,还有我最爱的丈夫……”她忍不住起了一阵轻颤。
他感觉到她的轻颤,和沾湿他衣襟的泪水,他不舍的抬起她的脸,吻干了她的泪。
“我希望当时我也在那里。”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愿,他宁愿和她一起死!
“幸好你不在……”她摩挲著他的脸颊,“要是你当时跟我在一起,那谁来照顾颐儿呢?”
“可是,我这些年也没有照顾到他……”他惭愧的说,“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中,把他交给娘去照顾。”对颐儿来说,他并不是个尽责的爹!
她安慰的亲亲他的脸颊。“可是你们现在处得不错,不是吗?”
他没有答话。
“怎么了!”奇怪于他的沉默,她略微起身询问著。
“有时候……我觉得你甚么都知道,就像仍陪在我和颐儿的身边一样。”
“我一直都陪在你和颐儿的身边,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只要再过一些日子,等她伤好了……
“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
* * *
蕊纪小心的扶著小姐来到松露院外,她们的计策已经成功了,现在整个晋王府内都是王妃阴魂不散的传言。她们决定今晚就是行动的最佳时刻,在这种敏感时刻,不管多荒谬的事情,众人也会盲目的相信!
两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了所住的厢房,一路小心地往松露院走来,待会儿只要将迷烟吹进王爷的房间,王爷就会昏睡不醒,小姐就可以进到王爷房里,和王爷共享一夜……
“蕊纪……我们真的会成功吗?”邱兰玲紧张地寻求身旁蕊纪的支持。
愈靠近松露院,她就愈觉得害怕,心里模模糊糊的起了一阵不安,好像……前面正有甚么在等待著她似的!
“小姐放心,一定会成功的!”既然已经决定做了,蕊纪再没有任何迟疑,镇定的鼓励著小姐,给予她所需要的信心。“我们这些天所做的事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府内的人都知道有王妃的鬼魂出没,在这时候,我们把这事的发生推到王妃的身上,没有人会怀疑的!”
“那我们走吧!”邱兰玲又重拾了信心,双脚也不再颤抖了。
可是愈接近松露院,主仆两人愈觉得不对,由松露院的拱门看进去,好像有甚么东西在晃动……邱兰玲吓得紧捉住蕊纪也同样冒著冷汗的小手,“蕊纪,那……那是甚么?”她双眼发直,语不成声。
“小……小姐,也许是我们看错了……”蕊纪也看到了,但她还是强自镇定的安慰自己和小姐不安的心。
话才说完,两人很清楚的看到的确有东西在院内飘动!
两人僵立在原地,心惊胆跳的瞪大了眼,谁也不敢说要往前看清楚那一闪而过、白白的东西是甚么……
“蕊纪,我们……回去吧!”此时邱兰玲再也不想靠近松露院一步,她只想回到安全的房内──不管她们两人看到的究竟是甚么,她都已经没有初时的勇气了!
“可是……”就差这么几步路了……
“我们……回去……”邱兰玲已经吓得快要站不住了,她整个人都倚在蕊纪的身上。
“好……好的,小姐,我们走……”自己也有些惊恐的蕊纪连忙扶住了小姐,主仆两人同样举步艰难的往回走,不敢回头。
隔天一早,就传出了兰玲表小姐高烧不退的消息……
* * *
随著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席优欣也渐渐的融入王府的生活;困扰她的梦境还是一次次的出现,她已经很习惯在梦中尽情的去爱一个看不见脸孔的男人,就好像在谈一场虚幻的恋爱一般,只是她常常会不由自主的将那个男人的脸孔自动替换成晋王爷的脸孔……
但这不是最困扰她的,目前她最感疑惑的,是自己的个性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不少,行为举止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的修正了,一举一动更像这个时代的人。记得有一次,她和莞翠到花园去玩,她居然会脱口以感性的口吻说:“好美的花呀!”
这话一出,不只是她自己呆了,连莞翠也不敢相信一向不拘小节的她居然会说出这种感性的话来!
她所认识的自己,与其说是个感性的人,不如说是个真实的人。就像有人一味的追求好车,她就很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对她来说,能安全到达目的地的车就是好车!
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一点也很教她头痛,就是晋王爷最近老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有事没事就盯著她,令她颇为不自在。因为他的眼光总会让她想起午夜香艳的梦境,然后就不由自主的涨红了脸。
她的不寻常反应代表甚么意思呢?
她绝不是对晋王爷有了非分之想,却无法解释那种莫名的骚动。在这种时代,别说是身分上的不相配,只要想起自己的脸,她都觉得自惭形秽,所以她是决计不会给自己找难堪的。
“小欣,你在想甚么?”看小欣呆呆愣愣的,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莞翠好奇的问。
“没甚么。”她一只手习惯性的抓抓脸。
看到她下意识的举动,莞翠关心的问起她脸上的伤口,“你的脸还会痒吗?”前阵子她常常看到小欣抓脸,李大夫说这是伤口好转的现象。
经莞翠一提起,席优欣才想到自己的脸好像已经不会痒了,可能是伤口都已经好了吧!
“哦,已经不会痒了。”这才不是她关心的事哩!
“那……”莞翠小心的望著她,“你不想看看伤口怎样了吗?”看小欣每天都包成这个样子,她都替她觉得难过。反倒是小欣,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看伤口?不用了。”她还记得刚到这里没多久时,有一次因为觉得脸上痒痒的,于是趁著房内没有人,将脸上的白布条解下来洗洗脸,就是那么刚好,有个下女进房来,看到她的脸之后尖叫一声,马上又跑了出去!
虽然她不在意自己变成了被火纹脸的人,但旁人的这种反应著实令她不好受,并微微刺伤了她的心。从那次之后,她宁愿终日扎著白布条,也不想再看到别人以惊恐的表情看著她。
“可是……”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布条拿不拿下来都没有关系。”
“小欣……”
“啊,我们也该走了,小王爷要是找不到我们,又要发脾气了。”她们是趁著小王爷上课时偷溜出来的,他要是出来看不到人,一定会很生气。
“小欣你……”
“走啦走啦!”不等莞翠说完,席优欣就拉著她跑向小王爷的书房。
* * *
“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果然,侯熙颐上完了课,看不到她们在外边等他,就发了一顿脾气。
跟在小王爷的身边也有好一段时间的莞翠被这么一责问,甚么也不敢说,还是席优欣随口编了个理由,“禀告小王爷,其实我和莞翠是去探地形了。”
“探地形?”侯熙颐狐疑的问。
他在席优欣的薰陶下,表情不再那么僵固,也多了些小孩子的心性──对于他不甚理解的事特别有兴趣!
“呃,是这样的……”她苦思著理由,“我是想今天的天气这么暖和,不如……不如来游泳吧!”她临时想到了这个点子。
“游泳?”侯熙颐忽然想起上次的经验──虽然他对落水没有记忆,但仍下意识的排斥。
听到侯熙颐不感兴趣的口吻,席优欣想到可能是上次落水所留下的后遗症。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学会游泳,这样以后才不怕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能让他答应的方式很多,但她选了最快的方式──他的不服输!
“是啊!小王爷,你想想,要是你原本就会游泳的话,上次也不会一落水就吓晕了,还要我下去救你。”她太了解侯熙颐的好胜心了,这句话绝对有用!
“你……”原本是一件令他害怕的事,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变成令他蒙羞的事情了!
他的自尊心马上高涨,远远超过了方才的害怕。
“那是因为没有人教过我游泳,所以我才不会的!”他嘴硬的说。
“这是当然!”席优欣聪明的顺著他的话走,“所以,我才会想趁著今天天气暖和,让你练习一下水性,这样一来,你以后才不会一碰到水就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