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握成拳,才留起的长指甲深深刺进掌心。每个人都要她学聪明些,不要傻傻的等待一个不会回头的人,她知道大家是为她好,说的也是事实,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曾付出过的爱岂是说收就收得回的?
「等或不等都是我的事。」她要胡乐生不要再深入她的内心,他已经逾越了。
「不!不只是妳的事,我爱妳,所以我不忍看妳过着自我折磨的日子,难道妳一辈子都打算这么过下去,继续封闭自己?妳该要重新出发,妳的才华也不该就此埋没。」胡乐生多希望她能清醒点,他苦口婆心劝着。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再次要他别管太多,他不是她,无法体会她内心的痛苦,自然说得轻松。她自己何尝不想走出来、重新出发?可当她已被困在硬茧里,无论她如何努力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
她累了,她倦了,她是没办法再重新站起来,什么才华都由着它去吧,她明白她的想法过于消极,可又如何?她曾是那样积极的计划未来,结果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算了吧!
「海希!」胡乐生见她不愿再听他的劝告要离去,心急得再次唤她,多希望这一声能将她唤到他身边。
「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关海希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对于他所付出的关怀,只能报以感激。
「妳明知道我要的不是妳的感激。」他妄想再为自己争取她的爱,只要给他一丁点机会,他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很抱歉。」
她的再次拒绝令胡乐生难受不已,他整个人像打了败仗一样,再也抬不起头来,他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有哪里不好,为何她要一再拒绝他?他们有共同的喜好,理当他们的心灵会更加相近不是吗?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我一直都当你是同事,并无男女之情。」关海希想让他早点死心,便将话说明了。
胡乐生双肩垮下,无助的看着她,双眸泛起乞求的光芒,寻求最后一线生机。关海希狠下心来不去理会他可怜的眼波,她别开脸,起身离开咖啡厅。
「嗤!」一声冷笑唤住她的步伐,她不解的回头看,只见胡乐生仍旧是失了神地坐在原处,那么那声冷笑是出自于何人?
很快的,她找到了答案──坐在他们桌位后头的一名黑衣男子正吊儿郎当的对她眨眼,他们刚才的对话全让他给听去,为此,关海希感到不悦。虽然她和胡乐生是在公共场所,但偷听别人的交谈就是黑衣男子的不对,他听了也就算了,何必故意告知?
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这一瞪让黑衣男子低低吹了声口哨,彷佛她的表现十分可笑。
关海希见状,旋即将他归入为无聊男子,再次瞪了他一眼,黑衣男子觉得有趣的端起自己的咖啡,对她做出敬酒状,啜饮。
他的举动、他嘴角的讪笑,全是无意义的挑衅,可也激怒了关海希,她高傲的转过身离去,不想再见他那张写满讪笑的脸庞。
他想笑就尽量笑吧!反正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任逍遥喝着香醇的咖啡,心情挺不错的,修长的腿闲散地交迭放着,俊俏的外表又引起不少人注目,这回他没将全副的心思放在四周爱慕的目光,而是在心底玩味着那尊瓷娃娃离去时的眼神。
有趣!
第三章
雨丝斜斜飘落,本是绵密得像细针,随着风势袭人,慢慢的,风强劲的吹着,细雨变成如豆粒般大,用力击打在行人身上。
重型机车在山路上飙着,风雨无情地吹打在黑衣骑士身上,只见黑衣骑士速度不减,飙过绿林山路,激起满地水花,引擎声在宁静的山区回响。雨落得更凶,骑士眉头皱都不皱一下,直到整套皮衣皮裤都湿透了,天际闪起阵阵雷光,他这才兴起找个地方躲雨的念头。
机车在山路上转了转,终于找到一间小教堂,他骑到教堂外,匆匆将车停好,便跨步进入教堂。
巨雷响透天际,彷佛要震天裂地,就打在他身后不远处,教任逍遥略感震惊的挑了挑浓眉。
打开沉重的门扉,里头静谧得恍若与世隔绝,几只白鸽因他的出现受到惊吓而翩翩飞起,在洁白的羽翼间,他看见一道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最前排的长椅上,乌黑的长发披泻在雪白的衣衫上,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却差点让他误以为对方是修女,但他随即自我否定,因为她并没有穿着修女服。
可能也是进来躲雨的路人吧?!
突然心底衍生一股想看清她模样的冲动,他一步步走上前,白鸽拍动翅膀的声音惊动了对方,原本凝望着圣母玛丽亚雕像的女子蓦然回首。
她这一回首,反倒是教任逍遥愣住了。
是她?!他没想到会在这山中的小教堂再次与她碰面,他们这样算是有缘吧!尽管他们看彼此都不是很顺眼。
他玩味的扬起嘴角,闲散的把被雨淋湿的长发给甩到脑后。
关海希也认出他来,他是前阵子在咖啡厅对她发出冷笑的男人!她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本以为这里没啥人会来,怎知谁不来,偏偏是他。
她不喜欢他,于是没给好脸色,回首继续凝望着圣母雕像。
她不晓得为何自己会对他那么反感,说穿了,他除了对她冷笑过之外,并没对她做过什么事,他们连最基本的交谈都不曾有过,对他的排斥似是打从心底涌上,寻不到原因。
看出她对自己的厌恶,任逍遥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他们对彼此的观感相同,没啥好介意的。
外头的雨愈下愈大,噼哩啪啦像是要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将所有的雨给下光般,用力拍击着屋脊,任逍遥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四下打量小教堂的摆设。
这间小教堂看起来满古老的,不过维持得十分洁静庄严,来到这里可以让人整个心情都平静下来。
他再次看看她的背影,笑了笑。他呢,是恰巧进来这里躲雨;而她呢,依她的表情判断,恐怕是特别过来的吧?!他没遗漏掉她全身十分清爽,完全没被雨淋过的迹象。
宁静的小教堂里除了偶尔飞动的白鸽外,就只有他们两人,他东晃西晃了下,不见修女或神父出现,暗自猜想他们可能在另一头忙着。
外头雨下得非常大,他也就不急着离去,虽然他和她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但也还不至于到无法忍受和对方共处一室,现在外面下着雨,只好彼此忍一忍。
原本关海希一个人待在这里,心情已十分平静,但他的出现扰乱了这一切,她没办法自我欺骗说这里只有她一人;他的存在太过明显,教人无法视而不见,尽管背对着他,敏感的背脊仍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令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是因为那天他在咖啡厅听见她与胡乐生对话的关系吗?仰或是他和她所认识的男人的典型太不相同?
应该是这个原因吧!她从小到大,周遭的男性友人全都是斯文有礼、白净书生型的人物,没有一个像他,嘴角老是噙着嘲讽的笑容,他那双眼眸彷佛可以看穿她似的。他太轻佻、太吊儿郎当,在他身上她可以找出一打的缺点来,综合以上种种,难怪她的频率会与他不合。
白鸽的咕噜声伴随着外面的雨声,让关海希心烦地起身,烦躁的踱至钢琴旁,双手竟不由自主的将琴盖掀开,纤纤细指如着了魔般轻弹几个音阶,当清脆的琴音飘进脑海中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心一慌,急忙忙停了手,将琴盖给合上。
她已经有许久不曾碰过乐器,今天竟然会有弹琴的冲动?!她是怎么了?
「怎么不弹了?」任逍遥好奇地问。
「因为我不想弹。」她抿着唇答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妳很想弹?」任逍遥毫不客气直接吐她的槽,明明她的脸上就写满渴望两字,何必再假装?
「谁说的?」她挑衅的对他高扬起下巴,死也不承认。
「妳自己说的,如果妳身上有带补妆用的小镜子,妳可以拿出来照照自己的脸,就会知道我并没有说错。」想弹就弹嘛!何必不承认?他这个听众都没意见、不怕伤耳朵了,她怕什么?
关海希的反应是瞪他一眼,不再与他废话。她连拿出补妆镜看自己脸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她太喜爱音乐,音乐就像已深入她的骨血般,要她放弃就像是要她的命,可因失去一段感情,她就放弃了音乐,直到现在,她仍不清楚这样做到底是对或不对?
「嗤!怕了?」任逍遥早看出她心底的挣扎,不客气的嘲笑她。
「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觉得妳很可笑。」他随便找了张长椅坐下,过长的长腿便闲散的搁放在长椅上,他自在得就像待在自个儿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