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赶她们走,你一句话。」阎尘扳过韩浣儿,看进韩浣儿的清眸。
他的话让其它人都楞住了,包括韩浣儿。
阎尘在说什么?他竟要她决定她们的去留?!
「舞蝶妹妹,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以后不敢了!」萍儿吓得磕头求饶。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呀……」嫣红后悔地伏在韩浣儿腿边。
「呜……」莹儿干脆放声大哭。
怎么会变成这样?!韩浣儿无措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人,又回头望向阎尘。
「你说呢?」阎尘问。
我说……韩浣儿完全看不出阎尘眼底真正的想法。
这会不会是他在试探她?女人,都会想独占自己的爱人,就像萍儿三人一样,如果这时候她表现得想独占他,那他是否就会放松对她的戒心?
冷凝的嗓音自韩浣儿口中流出。「赶她们走。」她说出来了……
「好,够绝,果然是配得上我的舞蝶!就依妳。」阎尘喝令。「来人,把这三个女人赶出去,不得再踏入冷尘堡一步。」
「不--」三个女人哭叫着。「舞蝶,你不要高兴太久,他会无情无义地赶走我们,下一个就是你!」被拉走的三人哭喊声渐行渐远。
韩浣儿咬着下唇,为着这一幕而惊悸。
他……好可怕……
阎尘发觉她的颤抖,微笑地执起她冰凉的柔荑。「冷吗?」
韩浣儿只点了头,不敢说话,怕泄漏了自己的恐惧。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韩浣儿总算见识到阎尘恐怖绝情的一面,他不仅不懂爱,也没有爱!
「你的手怎么了?」有几处烫伤的红肿和刀割的伤口。
「没事。」韩浣儿抽回手,藏在衣袖里。
「怎么弄的?」
「不小心。」反正成品都毁了,多说也于事无补。
「浣儿?」他的语气骤降,对于她拒绝他的关心,十分不悦。
韩浣儿被他威胁的眼光看得不自在,终于挫败地开口。「我做了桂花糕,是用今年秋天采收的桂花做的,本来……是要给你吃的。」
本来?「那现在呢?」
「全在那儿了。」她指向地上的一片残藉,依旧不免心疼。
阎尘明了了。看样子那盘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桂花糕,是给用力砸到地上的。
「辛苦妳了。」他拿起一块没沾到破瓷的糕点送入口中,韩浣儿杏眼圆瞠。
他竟然捡地上的桂花糕来吃……「那个……脏掉了……」
「无所谓,反正是你为我做的。」他又捡了一块,吃得津津有味。
「很合我的胃口。」阎尘若有所指的眼神直逼韩浣儿,惹来韩浣儿灿如彩霞的绯颜。
「都脏了,别吃,我重做给你。」
芙蓉面,醉红颜,看得阎尘心中一阵激越,忍不住轻啄她粉红的娇唇。她的唇色只有在为他火热的时候才会变得红艳,其它时候都显得苍白。
「妳很怕冷?」
「嗯。」
「你不适合寒冷的北方。」他下了一个结论。
「也许吧,」她是为了他才来到北方。「你在哪,我就在哪。」韩浣儿低语。
听到韩浣儿所言,阎尘压下胸口铭心的喜悦。「走。」他拉着她走出房门。
「去哪里?」
「我房里,替你上药。」
韩浣儿说不出心中的感觉为何,他今晚给她的震撼太大了。「谢谢你……」
「不用太早谢我,因为你必须『努力偿还』。」阎尘朝她嗳昧一笑又在她耳边低语,看到韩浣儿小脸上一路蔓延到颈下的红潮,他笑得更开心了。
韩浣儿从没见过这样开怀大笑的阎尘,只能楞楞地盯着他看。
倾恋的心,悄悄陷落。
第六章
天啊!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韩浣儿面如死灰地看着如汪洋般广阔的绿水。
就为了日前一句「你不适合寒冷的北方」,现在他们正搭乘阎尘的漕运船在前往江南的水路上。
船已经来到扬州,就快到杭州了。
呕……头好晕,好想吐……
韩浣儿捂着嘴奔到船边,对着下方的河水大吐特吐,吐了一个早上的她,现在只能难受地干呕。
阎尘暗自摇头,没想到韩浣儿的身子这么虚弱。
他走到韩浣儿身边,大掌拍抚着韩浣儿的背,由上而下反复地替她顺气。
直到韩浣儿的干呕暂缓,阎尘将她的头朝他按压在自己胸前,韩浣儿整个人虚软地贴在他身前,他的大手依然拍抚着她的背。
「你的身子太虚了,到江南的这段时间,我请师父替你补一补。」师父蟾华老人深谙医术,对韩浣儿会有帮助。
「除了怕冷、会晕船,我很健康。」被他宠着的感觉真好,韩浣儿发现自己醉在他无边的深情里了,不想醒来。
「依你这样的体质,孕育孩子会很辛苦。」还是补一补好,他想要快点有一个像她的女儿。
孩子!韩浣儿像是惨遭电殛,从阎尘胸前抬头。
她从没想过会有孩子,阎尘和她的孩子……
如果有了孩子,必须--
珍娘的吩咐……
「不会的!」韩浣儿低叫了出来。
「嗯?你那么有自信?」阎尘宠爱地微笑。她回答得这么急,一定也和他一样期待两人孩子的到来。
「呃?我、我的意思是……应该没那么快吧……」韩浣儿只觉得沉郁笼罩了自己。她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而后果呢?该由谁来承担?
阎尘轻笑。「我们这么『频繁』,说不定你的腹中已经有了也说不定。」
有了?!不……不可以……韩浣儿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腹部。
「为什么要带我去江南?江南不是你一直不愿意去想的地方吗?」韩浣儿心乱地转移话题。
「如果我走不出爹娘的阴霾,我便无法爱人。」阎尘望向天际,眼底轻泄的哀愁像是苍苍的天色。
「我想爱你,浣儿。」他的眼光调回她脸上,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我愿意等……」韩浣儿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串串晶莹的珍珠辉映水灿的凝眸,泪珠无法言语,却道尽她的心酸。
为什么心好疼?
她该怎么办?
她究竟该怎么办……
「还不舒服?」阎尘审视着她的脸。
韩浣儿只是流泪不语。
「我抱你进船舱,」阎尘横抱起韩浣儿,在她耳边呵气。「有的是方法让你忘记晕船的难受。」
船舱内,氤氲的蜜意开始弥漫。
在阎尘洒下点点热吻的同时,韩浣儿开口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到令她几乎迷失自己。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不要对我好,否则我会愈来愈贪心……」愈来愈狠不下心。
「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女人。」或许,往后也是。
「相信我,不管未来如何,我也只有你。」韩浣儿主动献上自己的唇,任绝望侵蚀她脆弱的心。
就让她保有这份感动和快乐一阵子吧!
当作下地狱前的回忆……
她多想时间就这么停止,「那一刻」便永远不会到来……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江南杭州‧无尘别业
冬末春初的江南,雪梅齐绽,清新的花香萦绕,迷醉人心。
淡雅的白梅傲然地立在风中,绰约的姿态令人不舍移开眼。
在无尘别业的「凌寒园」,一抹窕佻的玉影悠然起舞,翩翩佳姿,更胜寒梅。
和着琴音袅袅,韩浣儿舞动娇躯,絮絮飘落的花瓣仿佛随之起舞,韩浣儿灵动优美的舞姿让阎尘眼底容不下任何外物,只有她。
舞罢,香汗淋漓的韩浣儿来到阎尘身旁的座位,阎尘皱眉,劲臂一搂,让韩浣儿坐在他腿上。
看着韩浣儿红扑扑的粉颊,阎尘情不自禁地品尝一小口。「流这么多汗,不累吗?」
韩浣儿轻摇螓首,漾开微笑。「不累,我喜欢跳舞。」跳舞能忘却一切,在那样的世界里,没有现实、没有仇恨,只有自己的洒脱。
「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比冷尘堡有朝气多了,草树也都添新芽了。
「这儿为何唤『无尘』?」
阎尘沉吟了半晌。「以前我从未来过这里,所以叫『无尘』。会建这别业,大概是想,等到哪天,我可以无畏地踏上江南、无畏地接受爹娘所给我的一切。」
「我倒不认为『无尘别业』容不下你,你不是来了么!」韩浣儿轻触阎尘微髭的下颚。「不过,『凌寒园』这名不适合。」
「喔?你说说。」
「『凌寒』指梅,无庸置疑,但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冰冷感觉。这一大片梅花花海,我感觉不到冷,它们轻灵的像轻烟,我要叫它们『舞烟』。」
「这令我想起你在我寿宴上的贺词,明褒暗贬,让我『受宠若惊』。」
「我不认为你想听什么『富比千乘』、『贵盖象笏』之类老掉牙的贺词。」
「其它人的比你现在这两句还没创意!」阎尘皱眉。
韩浣儿听了发出银铃般的娇笑。
「你真的是个单纯的舞伶?」她太聪明、太有文采、太难捉摸、没有一点风尘味,不若一般的青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