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肩的长发绑了起来,梳成整洁俐落的发髻,刘海微向一边飞翘著,在高贵严谨中添了几分可爱的柔和感,她还化了妆,眼睛显得特别明亮,细致耳垂上别著两颗纯白珍珠……欧阳德刚完全没想到会在机上碰到她。
毫无预警地相遇,江心雅比他更震惊,脸颊迅速染上两团红晕,她眨动著洁密的眼睫,小手无意识地乱挥。
“欧阳先生,你、你你你……”呆呵!讲话呀,“你”个不停干什么?!支吾了半天,她终於挤出话来:“你好,欢迎搭乘‘环球幸福”航空GH204号班机。”
老天……她说了什么?!
气血一古脑儿全往上冲,有点头晕目眩,她都还没开始学气功,怎么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GH204号班机终於起飞,抵达一定的高度後,前面的安全带灯号哆地一声熄灭,空服人员开始动作,纷纷离开座位,走进所属的厨房中“变装”。
跟著,机舱里陆续响起中、英、日文三种版本的广播,声音轻柔甜美——
“各位旅客,本班机前面的安全带灯号已经熄灭,不过为了您自身的安全,以及预防突然的气流变化,提醒您,在座位上时,请您仍系好安全带,谢谢。”
欧阳德刚的座位在经济舱右侧的最後一排,今天人数未满,他旁边的位子全空著,而後头紧连著洗手间和厨房,虽然机尾的位子有点摇晃,不过还算方便。
广播一停,他解开安全带,起身从墙上的书架拿下两本中文杂志,而厨房的布帘也刚好被掀开一角,江心雅钻了出来。她已抽掉橘红的花领巾,换上宝蓝色的绣花围裙,手里拿著三大盒的扑克牌。
四眼相接,两人同时怔了怔。
江心雅首先冲著他微笑,自然而然地,他又被那样的神态感染,忍不住也回给她一抹笑意。
“真的好巧,没想到会搭上你服务的班机。”他语气轻快。
心跳持续加促,江心雅小心控制著,命令自己别又在他面前丢脸。
“昨天我去‘杏林春’复诊,也没听你说今天要去日本,刚才看到你,真的有些惊讶呢。”脸容微偏,瞧他一身西装笔挺,将精劲的腰身和修长的四肢完全展现无遗,颇有都市新贵的味道。
俊朗眉目愉悦地舒张著,他笑答——
“东京湾的有明国际展示场举办展览,是有关奈米科技的产品,从明天开始一连展出五日,几位留日的朋友打电话邀约,说是有他们的展示摊位,我自己也很想去看看,所以就买机票飞过来了,其实决定得很匆促。”还好他在日本在台交流协会里有相熟的朋友,运用了点关系,才能在一天内把日签办出来。
“你不是也在研发有关奈米的产品吗?我在r杏林春乙看见七、八种加了奈米元素的保养品哩。”奈米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功用,江心雅也搞不懂,真是隔行如隔山。
他习惯性地挑了挑俐落的浓眉,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脸容上。“不只我一个人啦,‘杏林春’有一个小型的研发团队,各有专精,团结力量大呀,光靠我一个是没办法做到的。”
他情绪飞扬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些什么,可是仔细想想,又似乎抓到了症结——
见到她,不期而遇,他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昨天在“杏林春”里,两人并没多做交谈,一方面他忙著看诊和推拿,一方面也因为那群把“杏林春”当成消磨场所的欧巴桑们,正虎视眈眈地在一旁观察著,交头接耳。
说实话,他极不喜欢那种感觉,彷佛只要自己跟某个女孩稍有接触,四面八方就会涌来可怕的力量,把他和对方锁在一起,捆得人没办法呼吸。
就算他对她有好感,彼此谈得来,难道就下能做做普通朋友吗?
江心雅不知他心中的困扰,抿唇轻应一声,双臂收拢,把那三大盒扑克牌抱牢了些。
见状,他眼瞳中的关切自然流露。“你右腕的情况才稍微好转,不是告诉过你,别一次拿那么多东西吗?如果又拉扯到韧带,肌腱炎会再度复发。”
“我现在拿重物都会尽量让东西贴近身体,然後用手臂的力量举起来,哪,就像现在这个样子。”细洁的下颚往怀里的扑克牌一点,俏皮地说:“我学乖啦,不敢再乱来了,上次被你乔的时候,痛得我死去活来,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欧阳德刚低低地笑出声来,如果不是在飞机里,他肯定会笑得更响亮。
唉,心跳够快了,还一连漏了好几拍。江心雅暗暗作著深呼吸,提醒自己得专心工作,那些阿桑们还等著她去发扑克牌呢。
“我、我去忙了……”瞅著他,那明朗的脸庞笑意未退,很有独特的魅力。她清清喉咙又说:“我今天负责的是厨房的工作,会比较少出现在机舱里,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按服务铃,我、我会知道的,或者,你也可以通知其他空服员,她们人都很好的……”
“我当然是找你啦。”他半开玩笑,“好歹我们也算朋友,搭‘环航’能‘幺’到什么好处你最清楚了,也不用我多说,反正到你的地盘,就靠你罩了。”
被他这么一逗,江心雅也开玩笑地说:“那有什么问题,哪,先送你一副扑克牌罗。”
他老实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对她轻快地扬眉。“谢谢啦。”
她嫣然一笑,结束了谈话,捧著扑克牌走到第三十七排的位子,那是後舱的最前头,从这排往後部属於她的负责范围。
另一边走道上,莉莉安早已发完两大盒扑克牌,还有一盒没发,她忽然停住脚步,有一位跟团的欧巴桑拉住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一边——
“小姐,偶也要啦,偶有两个孙子,可不可以给两副?”
“我刚才没有拿到,你要给我啦!小姐……”
不少人伸手抢著要,江心雅边发边轻声安抚:“慢慢来,还有很多,大家不要急。”今天没有满席,机上搭载的扑克牌足够分给每一位乘客。
眨眼间,一大盒全发光了,才要打开第二盒,莉莉安那边却传来惊呼——
“吉儿,赶紧打CALL!客人生病了,很不舒服!”她急嚷,手里剩余的扑克牌散落一地,两臂正吃力地想扶住那位欧巴桑。
其他旅客被眼前的情景吓著了,纷纷站起来观望。
此时,同样负责後舱工作的日籍资深空服员关谷,从厨房里跑出来,本来是要接著江心雅後面开始进行热毛巾的服务,一看到现场状况,她立即说——
“我来打CALL联络前面。莉莉安,先确认病人状况,检查她的VITAL SIGN。吉儿,请你协助。”
“了解。”江心雅头一点。经过训练,空服员彼此之间已有默契,一有危机发生,每个人便分工合作。
从最近的橱柜中取出两、三条厚毛毯和枕头,她迅速地跑向莉莉安。
莉莉安快撑下住了,因为欧巴桑身材满胖的,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全身不停颤动、抽搐,身体一直往下滑。
“到底发生什么事?”江心雅赶到,看见病人的脸色,也吓了一大跳。
“她拉住我,可能想告诉我她不舒服,还没说清楚,人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行,她牙齿咬得好用力,再这样下去会受伤的。”说著,江心雅试著扳开病人的嘴,想把随身携带的乾净手帕塞进去。
极度慌乱中,男人的嗓音响起,竟有效地压过周遭嘈杂的声浪,沉稳指示著:“先让她平躺下来。”
循声望去,欧阳德刚已从另一边走道绕过来,大家还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就见他一只健臂果断地切进,把病人从莉莉安手里“挖”出来,将重量完全承担。
“耶?!”莉莉安怔了怔,侧头一看,觉得男人的面容有点熟悉,一时间还没办法将本人和报纸上刊登的照片连结起来。
而江心雅见到他,慌张的心顿时注入一股力量,信赖感油然而生。
“是不是癫癇发作?”仰著小脸,她急切地问,双手抬著病人的脚,想帮他把人扛下椅子。
欧阳德刚沉著剑眉,神情是前所未见的认真。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扳起病人下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分别掐住对方嘴角两边斜下一寸处,也没见他怎么施力,欧巴桑紧闭的齿关竟然在他的手中微微打开。
江心雅眼明手快,下用人提醒,便将绞成麻花似的手帕直接塞进病人嘴里。
“你抬不动的。”欧阳德刚简明地点出,想要找个人帮忙,但旁边都是上了年纪的欧巴桑,幸好这时坐在中段经济舱的男导游接到消息赶来,两个大男人二刚一後,终於把发病的欧巴桑抬离座位。
“来这里。小心……”机翼附近有一块空位,江心雅和莉莉安快手快脚地铺上两条厚厚的毛毯,垫奸枕头,一边引导他们将病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