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色要比平常嫣红娇艶,而且更显丰润,还真的如樱子所言,又红又肿呢!还有……天啊!那男人八成饿慌了,否则也不会拿她的颈子当骨头啃。依这颜色看来,两、三天之内是不可能消失的,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被人瞧见了,岂不……
姒矞两手不觉轻轻摸着那霸气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刻意留下的烙印。他的动机是为了要她明白此生自己已是他的专属物?她属于他?要她放弃尚存心中一丝一毫的逃脱意念?
指腹轻压泛青的肌肤,心底涌起的是奇妙的感觉……姒矞不禁皱眉。
「小──夫人,是不是挺难受的?少主下手可真是不轻啊!」主子皱眉的神情教樱子如是认为,心疼地低语。
他确实是下「口」不轻,也教她前所未有的感到「难受」。若要她不昧着良心,她敢说自己喜欢先前的经历,那种教人全身发烫的「难受」,显然已在她体内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她甚至开始感到期待。
喔,天啊!她在想什么?真是羞死人了!姒矞脸颊一阵滚烫地连忙收回目光,放下在颈子肌肤轻抚的纤指。
樱子幷未发现主子突然泛红的两颊,犹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夫人』,以奴婢之见,不如让奴婢伺机潜逃回城里,亲自将此事面呈族长大人,让他老人家明白原来自己所赏识的女婿,其实是位不懂怜香惜玉的野蛮人。我想,族长他老人家一定也不愿『小夫人』你受苦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离这野蛮人的手中的。」
那怎成?这无疑与自己方所下定的决心大大地相违。自己这厢好不容易才决定要不计一切地赢得相公的心呢!不管他与那颗「青梅」有何牵扯不清的过去,现在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她呢!她绝不允许有任何过气的狐狸精来觎觊她的夫君!
所以,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颗已经干扁的「青梅」扫出门。不过,现在她得让她脑袋不清楚的丫鬟赶紧清醒过来才是。
「依我之见呢,这趟路你可以省下来了。」
「咦?」樱子不由将高举于手中的铜镜挪向一旁,微偏头地望着主子。
姒矞移动双脚来到丫鬟身侧,表情是高深莫测,教人猜不着此刻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事。
她轻抬玉臂,扳过丫鬟手中的铜镜。剎那,镜面出现两张「平凡」与「绝艳」相差甚巨的相貌。姒矞双眼盯着镜子里的丫鬟半晌,秀丽的月眉松了又拧。
「樱子今年几岁了?」
咦?主人怎会问起这莫不相干的事来?「差『小夫人』你五个月呢!」虽然纳闷,樱子仍是有问必答。
「哦?那也十七了吧!」
「嗯!」樱子朝镜面里主人的一张美颜点头。
「那么我说,在寻花楼的这近半年里,你都在做些什么,樱子?」就算没尝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吧!这丫头在寻花楼难道是混假的?
经主人这么一提,樱子倒是认真地皱起眉头,思索自己在寻花楼都是做些什么。「回『小夫人』的话,奴婢除了照你吩咐的在『如玉台』固定地露个两次面,哼个两、三首地方小调之外,几乎什么都不做地将自己『锁』在房里。」
想来想去,樱子想到的只有此事罢了。她的主子待她可真是厚道啊!除了让她干这件轻松的活儿之外,其余时间皆在主子命令下,度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
唉,可怜如她!当真是主子身旁的一棵摇钱树,仅需这么「晃」个大半年,就替主子口袋「晃」进不少银两。
丫鬟的一席话当头棒喝地敲在姒矞脑子里,倒让她记起「确有」此事。
不错,让樱子长年戴着面纱,除了是在众人面前鱼目混珠之外,另一方面是担心樱子耳鬓两旁过于招摇的发色!它们无疑会让人联想到「玁狁」的赤狼族,而那显然会招来当初她一心想逃离的男人,所以她才要丫鬟以红色面纱作为掩饰,更不允许她轻易露面,不准她与楼里的姑娘随意交谈。否则难保她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地吐出个几句不该说的话。
所以呢,为了不让丫头破坏自己当时的太平盛日,她只好出此下策,教丫鬟房门不迈地将自己「锁」在屋里──
唉,可怜她那清纯如一的丫鬟啊!
「我知道了。」舒展揪紧的眉头,姒矞对着身旁的丫鬟丢下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把铜镜拿过来。」
咦?「等等啊!小夫人──」樱子抱着铜镜追上前。「妳的一句『我知道了』,可迷糊了奴婢我!」唉!怎么小姐为人不照常理,说起话来也是一个样,高深莫测得教人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姒矞总不能告诉这笨丫头说:「你主子我的双唇之所以红肿、颈项之所以瘀紫,乃因夫君抱着自己又吻又啃的结果。」天啊!虽然她自认为自己的脸皮不是挺薄的,不过,这种羞人的话语,她可是难以启口!
「总之,你眼中所见的,绝非你心中所想的情况之下产生的。少主幷无对我暴力相向。」她甚至又不小心弄伤他的伤口……这样的他竟然还能上马?
方才帐篷外的马嘶声与远去的马蹄踢跶声,让姒矞知道此刻她的夫君已不在营地了。
刚刚泛起的红潮,因愧疚使然消褪了几分。她在八仙桌下方的软垫,屈膝跪坐了下来。
「不过,你这丫头的关心,倒是提醒我待会儿记得将领子拉高。现在把你手上的镜子放上桌面让它对准我。」
「呃,是!」到底这背后有着怎样的「情况」,丫鬟樱子已无心去多想了,现在她更好奇主子要做什么。
樱子望着主子在怀里摸索了老半天,然后由怀里摸出个锦囊来,不由得睁大一对眼睛。她看着主子两手解开滚着金线的锦带,将囊中之物缓缓倒在手掌心。
「小夫人,你不是曾拍胸扬言,打死你也不愿再见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囊袋滑出的是一只银面狼身之上缀满奇珍异石的耳坠子。精巧细致的手工,让银狼显得栩栩如生。嵌在一对眸子的黑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如两道锐利的寒芒,强烈散发出一股慑人心神的魔力。
樱子记得它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最后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是在半年前主子成婚的那一天。之后这只价值不菲的耳坠子便被主子收藏起来了。
「嗯,话是不错啦!不过……有人扬言,如果我再不将它给戴上的话,咱们主仆俩可能会死得更快。你说我是该戴,还该是不戴?」
明明人家霸气威胁的仅她一人,现在再由她口中转述出来却变成了「我们」,当场吓得樱子是连忙接口:「戴!该戴!纵观『玁狁』,横视天下,若要说哪位最配拥有这只银坠子,除了小夫人你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既然少主他喜欢看见小夫人戴着它,小夫人你就快快将它戴上吧!」
说到最后,樱子倒是求起主子来了。
樱子的表情活像是在央求着别人,别将手上的绳索往她脖子套。姒矞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下想发噱的念头。
呵,这半年来还真多亏了这丫头。否则她铁定会无聊得发霉。
姒矞轻轻颔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在银坠子上流连忘返的手指。纤指移向银坠背后,指腹下清楚感觉出,其凹凸不平的烙印是代表着银狼族的族徽。
这是一只十分美丽的耳坠!耳坠本身外观充满那男人阳刚的气息,第一眼瞧见它时,她的目光便被它深深所吸引,无法移去。第二次戴上它时,竟有着一种涨涨的满足感。
因为这迷人的耳坠是一对的,另一只此刻正挂在它的主人,也就是自己夫君的左耳上,它们是银狼族历代传承的宝物,族长与其夫人分别拥有它们,戴上它即表明自己是那男人的所属物。她与他是互属的,她属于他,而他也会属于她。银坠明白的向全天下胆敢觊觎她夫君的狐狸精们宣告,自己的身份已是无可动摇。这「夫人」宝座她是当仁不让,谁要不怕死的想动她夫君歪念,她会毫不客气地给她痛快的一击!
姒矞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快,积压半年的阴霾终于露出一线曙光。她起身,展伸一对纤细玉臂,朝帐篷项端元气十足的低叫一声,然后笑望着惊愕得忘了闭起嘴巴的丫鬟。
「既然我的夫君决定宽待我,让我自由行动,咱们可不能辜负他一片美意才是,走,陪我到外头瞧瞧去吧!樱子。」
姒矞旋身,踩着轻快的步子迈向帐门,冷艶的娇容闪烁一抹迷人的神采。
「等……等等!夫人!」见主子就要消失在帐门,樱子这才从怔楞中惊醒。她匆忙将铜镜放回原处,慌乱地捡起那件散落在床边地毯上的披风,踩着云步,火速追上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