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一声轻叹,戢枭开口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我……」她的视线游走于他俊美刚毅的线条。「对不起──」然后带抹眷顾地轻轻收回;两眼盯着脚下的地毯,心虚的不敢再瞧他。
「过来。」套上左靴,戢枭倾身弯腰,探手提起另一只皮靴。
「呃,是。」「过来」的定义是极广的。姒矞仅跨出两小步,又打住了。
戢枭停住将皮靴套入右脚的动作。「我的『过来』是指:不许超越我一臂之距的范围!夫人。」由眼尾余光,他知道她的举止对他而言,根本是「原地踏步」!
刷地拉上长筒皮靴,弯身的动作令他发疼的伤口抽痛得更加厉害,戢枭赶紧挺直身子,连绵不绝的抽痛,使他懊恼的低咒一声。他抬手轻抚发疼得教他难受的伤处,晕眩感令他忍不住闭起双眸。
「你……要不要紧?」惊见他发白发青、一脸痛苦的面色,她的双脚在内心急涌的担忧与惶恐之下,已不觉地疾步朝床沿的男人迈去。
「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戢枭睁眼朝快步走向自己的女人,喃喃地数落着。这一看,又教他马上脸上血色尽失,低吼的出声警告。「该死!你最好天杀的给我注意脚下那──」喔!天啊!别又来了!
倒楣的事,总是接二连三,偏偏又一古脑的往他身上落。戢枭在无力招架之下,被一股冲力撞回床榻。抬高的双臂,适巧只来得及将冲向他的身子抱个满怀。
姒矞和戢枭双双跌向床榻。
虽然戢枭背下贴着是柔软的床褥,不过在他后脑碰上它们的那一剎那,其力道可谓不小,戢枭不禁痛苦地闭起眼眸,呻吟出声。
头顶上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让姒矞明了到自己鲁莽的举止,撞疼他的伤口了。她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脸庞,惶恐不安地问着:
「喔,对不起!要不要紧?很痛吗?我……」
真该死!为什么她老是这般莽莽撞撞的!
不要紧?才有鬼!他现在是头痛欲裂,难受得想杀人!戢枭猛地打开双眼,瞠目直视上方刷白的丽容。
娶了这女人,他的寿命得少算上十年。
「我认为事前的防范,要比事后的弥补,来得更容易让人接受。你难道不能多注意点自己身旁的事物吗?」如果她老是这般糊涂,那就表示他得时时担心她可能会有的突发状况。
想到她可能会因此而让自己身陷于无形的危机之中,戢枭不禁表情阴郁,下颚紧绷。
姒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一旦面对他就会手慌脚乱得频频出错。她是不是该将它视为自己从小内心对他尊崇与敬畏的心态在作怪?
「如果这令你感到困扰的话……我会试着改进的。」不再盯着他发亮的灰眸,她看着他额前伤处。
「该死的!我不要妳『改进』,我要你让它从日常生活里彻彻底底的消失掉。懂吗?」虽然他不期望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语气中的隐忧,但是,瞧她回应得如此漫不经心,他不禁气恼地低吼。
「嗯,我会尽量做到的……」白色绷带渗出的血丝让她脸色发白,忙将视线移回。「很痛吧!我的粗鲁一定又将伤口扯开了,它们正在渗血呢!我看还是请龙腾再进来检视伤口。」
姒矞内心盈满了担忧,无暇注意到自己犹亲密的趴在她夫君宽阔的胸膛上。她的目光还落在那只迷人的灰眸。
戢枭也发现到了。
原来自己那只他人向来不敢直视的灰眸,对他的妻子而言,竟有这般不可抗拒的魔力。
它似乎吸引住她了!
「不,就算他进来也不能令我少半分痛。」
「哦?」
「不过我倒有个不错的建议能减轻我的疼痛。」
「什……什么建议?」他的视线让她不觉地抿了抿唇。
他不能不说她抿嘴的动作十分诱人。戢枭的目光向上移了。
「妳的吻──」戢枭早料到趴在自己胸上的女人在听见他的宣告之后,该会有的举止,他又岂容得她逃避!「不,别想逃!这是你欠我的。」
姒矞垂于胸前的发辫猛地遭人攫获,迫使得她不得不打消想逃的念头。她又被他拉回胸前。
「我……我不认为这对你的伤口有任何的助益……」该死!她该为他的建议感到生气的,但是为什么她的胸口会跳得这么厉害?
没胆再瞧他,姒矞臊红了脸,两眼视线放在他坚毅完美的下颚,慌乱低语。
「暂且将它撇至一旁吧!如果你想真诚的表示你的歉意,一个吻幷不算苛求,我的夫人?」他让发辫缠绕自己食指,轻轻拉下它,放置鼻前,汲取它淡淡的清香。
姒矞细致的五官只能跟着下降几分。戢枭亲密的举止令她嫣红的粉颊又是一片滚烫。
「可是……」无力的抗拒声很快地被人无情踹至一旁。薄薄的唇形十分优雅迷人,轻而易举即能攫获他人的目光,姒矞当然也不例外。不知何时她的视线又落在那对唇瓣上。
「我……我连被吻的经验都没有,又怎懂得去……去……」喔,天啊!这男人要的绝非仅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可是她却连「看」的经验都没有,她……
姒矞敢发誓他一定感受到她脸上散发出的热气,她看见他那优雅的唇形在她低语之后,缓缓绽露一抹弧度。
「我不否认你的告白让我十分愉悦,所以──」他修长的手指沿着她柔软的发辫逐渐攀升。「为了弥补我的失职,何不现在就让我们同时进行?我会负起一切教导的责任的,我的夫人,你要做的仅是让自己放松。」
除了自己之外,他不允许她的视线停留在其他与他无关的事物上。戢枭逗弄发辫的手,在瞬间攫获她撑于身体两侧的玉臂,往自己身体两侧一带──
戢枭让上方的姒矞与自己之间毫无一丝隔阂,紧紧贴着自己。
姒矞根本不知她的夫君会有这一招,惊呼一声,任他将她带向宽阔的胸膛,与他密不可分。
此刻她全身的重量,可谓全部加诸在身下那具坚硬的身躯之上。感觉自己的柔软紧紧压迫着他结实的体魄,姒矞全身不禁开始产生一种奇妙的反应。那是种全新的发现,她狂跳的心脏教她胸口难受的发疼。
「妳的心跳好狂呢!蒲公英。」他几乎可以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胸膛上的每一下跳动,又快又猛。
咚!狂猛的心跳为他的话而漏跳半拍。姒矞诧异地圆睁星眸。
咦?他怎会知道?该死!早在过十二岁生辰那天,她便不允许有人再如此呼唤自己的,为何这男人会知道呢?
「如果你愿意让我脱离这可笑的现况的话,我想它们会比较好受的──」而她怀疑这男人会轻易应允,果然──
「不,我倒宁愿它们保持如此。」戢枭坏坏地笑开。「现在,该是你表示诚意的时候了。」捉弄她的感觉是如此的愉快,他甚至忘了自己疼痛的伤口。
姒矞倒希望她那该死的诚意早被狗吞了。「我还是认为该让龙腾先瞧瞧你的……」
「天晓得,我的耐性已经快耗尽了。或许我该改变主意,继续咱们早该在半年前完成的『那件事』。」
瞧见她星眸底下升起的一抹害怕之色,让戢枭明白自己的威胁生效了。他不禁轻语改口道:「别担心,我发誓我会是位最佳的教导者。」
哈,你当然是,你这花心大萝卜,我怀疑天下间举凡「女人」的哺乳类动物,有哪位不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想替你温床。不用多想,也少不了你那青梅竹马的红粉知己。
「除了我,你还会对其他女人说同样的话吗?」她只是这样想着,但,内心那股强烈的在乎,却教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道出。
戢枭错愕了。
「如果你愿意留下专属于你的印记……那么,往后不会有的。」他的眼光闪动,语调轻得像呢喃,带着奇特的沙哑。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的教她惊愕。姒矞不愿去猜想他话里有几分真实性,但她美丽的唇角仍不禁为此而绽露笑意。
「希望你会记住这句话。」其实他的提议的确有点诱人,毕竟很少有人的唇形能够好看到令人有股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虽然自己和这男人尚是有名无实,但,他是她的夫君。她对老公做出亲昵的举止,实在是天经地义,再自然不过了。谅别人也不能为此而取笑她吧?
有了理直气壮的理由之后,姒矞决定好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轻轻贴上他的唇,开始很开心地揣摩起来,幷且十分认真的吻着她的老公。
姒矞不确定自己的吻能对他产生怎样的效应,不过,这对第一次有这种大胆露骨行径的她而言,除了羞怯、别扭、兴奋与好奇之外,她倒觉得吻他幷非是一件教人难受的事。
他冰凉柔软的双唇,教她感觉自己仿如正亲吻着玫瑰花瓣般,美妙不可言。她甚至能够得知他之前曾嚼着薄荷草,因为那抹尚未褪去的淡淡清香与凉意,正透过双唇的接触明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