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老族长的忌日,少主在神庙设坛祭拜他老人家……少主不希望有人打扰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他俩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很好!这么一来,那位欲取他性命的家伙,不是更容易对付他的猎物!
「到神庙需时多久?」
「一刻不到──」
「若不愿你们少主发生意外,就赶快跟来!」喝!一声,她丢下犹在发楞的两人,领着樱子迅速奔离,不容自己再浪费半分半秒。
祈求老天!让她还来得及啊!
失去他的可能性令她害怕到了极点,她已经没有力量再承受另一次的打击了!
姒矞咬白了下唇,下唇渗出了血丝,她却一点也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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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睁开双眼,戢枭看到的是高耸入天的树海,还有灰暗的天空。他以为自己此刻应该是在神庙里……蓦地,他想起了一切。
对了!当他注意到坛前的馨香味道怪异之时,一股来得突然的昏眩感已在下一秒瞬间将他拉向黑暗。
目光由天际转回身前,戢枭看见他高壮的黑马被拴在一棵大树上,正垂首吃着草。
背下的碎石子弄得他极感不适。戢枭皱眉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竟使不出半丝气力来。
在震惊与不信之下,他又努力挣扎了片刻,结果还是徒劳无功!放弃的挫败教他忍不住发出连串诅咒。
「你醒了?」
神官石城的声音蓦地出现在头顶上方,戢枭愕然抬眼向上望。「是你!」眼神瞬间冷若寒冰。「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
「如果你所指的是尊夫人被蜂群袭击与『不小心』掉落井底,还有你之所以会躺在这里这三件事的话──」俯望着脚前那张过于好看的俊容,石城嘴角泛出冷笑。「很抱歉,『碰巧』都是我所为。」
「你在香炷里放了什么?」
「不过是些让你浑身乏力的『无力散』罢了。」挺直腰杆,耸肩丢下一眼,石城走向那匹黑马。
「你想干什么?」看见石城手中端着碗接近自己的爱马,戢枭霎时疾言厉色低吼一声。
「我得让它待会儿载着你时更有『活力』才是……好马儿。」丢开已见底的容器,他高兴的轻拍黑马。
「这么说来,我不能相信前任族长的死与你毫无关联!为什么?你和訾云她爹,还有我的父亲,你们不是义结金兰的结拜兄弟吗?」戢枭两眼泛出杀意。他现在才明白!原来父亲待如亲兄弟的石城,竟是害死父亲的凶手,而自己却是一直视他如长辈般的敬重,怎么也料不到自己费心想要查出的凶手,就近在咫尺!
「訾云她爹是老实人一个,你父亲呢又显得过于懦弱,可是我不同,我有强大的野心。小小一个神官之职,岂能满足我的胃口。什么联姻政策,我呸!一旦大权在握,我第一个目标将会是血洗『赤洛城』!」
戢枭拧紧眉头怒道:「你以为长老们会让你轻易得逞?」
目露凶光的石城,唇角噙着冷笑。「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我会有办法让那些固执的老家伙乖乖点头同意的。当然,并不排除卑鄙的手段。你以为你何以存活至今?那是因为我认为控制訾云和她的孩子,要比说服那班家伙来得容易多了。可是……訾云太教我失望了,她还是没这能耐能从你身上得到我所想要的。你不该爱上那红毛丫头的,如果当初你能乖乖的娶訾云为妻的话,至少还能多活个几年。」
黑马双眼逐渐露出的异样神采让石城阴险的笑开了。
「看来也差不多该是送你上路的时候了。」他走向两眼杀气腾腾瞪视自己的男人,半途又佯装想起什么的讶异开口说道:「喔,对了,顺便一提,待会儿若在黄泉路上碰见了尊夫人,可别感到太惊讶,因为我在你送去的杯内下了『索命绝』──」
「你!」心中一惊,戢枭心悸的狂吼大叫一声。他咬牙挣扎的想要起身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然而,他打从刚才就一直抗拒的昏睡感,已在此时攻占他全身细胞,令他眼皮如铅重般的缓缓垂落。
戢枭不知道自己在昏迷之际被人灌了药。
扬腿踹了地面的男人一脚,石城弯腰抱起不省人事的戢枭,将他甩上肩头。但戢枭魁梧的身材让石城备感吃力,他低咒的走向黑马。
解开绳索,石城拉着背上驮伏着主人的黑驹,走出了树林。
「好家伙,再等一等!」黑驹四蹄已不安的开始踢动着。扯紧缰绳,石城冷笑的拍拍马腹。他放眼望向前方──前方的尽头就是断崖了。
戢枭啊戢枭!就算不能摔死你,断崖之下也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银狼族伟大的少族长,于祭祀的回程途中,突遭发狂的坐骑连人带马的摔落谷底。可叹英年早逝啊!
石城不禁得意的张狂大笑起来。他转向眼神已明显狂乱,嘴角两旁垂涎着唾液、急促的喷着鼻息、一个头不安的左右摇晃着的黑驹。
挪身轻轻一闪,石城躲开黑驹突然对着自己落下的前蹄。他放开缰绳,对着马背上的男人冷冷的瞥下最后一眼。
「好马儿,你就陪你主人跑完这最后的一程。去吧!」
「喝!」的一声,蓄势待发的黑马在一掌击上它臀部时,身子就如飞箭般,倏地疾射而出,朝前方狂奔而去!
当姒矞他们一干人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石城一掌落在黑马背上。
身后突然扬起的马蹄声,令石城讶异的回过头。当他发现早该被他下毒害死的丫头竟也在人群中时,他不信的圆瞠了双眼。
震惊之余,石城内心暗叫不妙的想要拔腿逃逸,但是飞速接近他的虎啸不容他有此机会。
右手一横,数月未见血光的大刀瞬间由虎啸腰际拔出!一个俯身动作,刀口对准两眼锁住的目标,俐落不失准头的轻轻一带──刀口剎那让怵目惊心的液体染红了!
身首异处!石城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他最后的死法。翻滚地面的面孔,双目圆凸的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黑马迅速的仿如一道双眼来不及捕捉的黑影!
眼见黑驹就要带着它的主人奔落悬崖,恐惧让姒矞睁大一对眸子,她颤抖的双唇喃喃的念着:「喔,谁啊!谁来让它停住啊!」
然后她看见一匹快马快速的接近黑马。是方才超越她的龙腾!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迅速得教人脑子来不及连接,在姒矞惊惧的以为龙腾就要陪着他的主子一起奔落崖底的时候,龙腾突然让坐骑靠近发狂的黑马。
只见他蛮臂一横,将黑马背上的主子奋力扯向自己。在两匹马同时飞起,摔落谷底之前,龙腾一鼓作气,纵身一跃,抱着昏迷的主子由坐骑背上弹跳开,两个后翻滚后,他和主子一起跌回了地面。
惊恐的目光在马匹消失的上空停驻半秒,姒矞两眼慌乱的转望前方仰躺的两人。她刷白脸的扬腿踢了马腹,驱使胯下坐骑加快速度。
转眼间,姒矞和她的坐骑已赶到他们二人面前。
「咚!」一声,翻身下马的姒矞,因为内心过度的害怕,她两腿一软,虚脱的跌坐在正检视着主子的龙腾面前。
「他……他没事吧?」姒矞两眼直勾勾的瞪着躺在属下怀里一动也不动的夫君,圆睁的星眸里装满了恐惧与无措。
「少主会昏迷是因为被下了药,他身上除了方才跌落地面所造成的几处擦伤之外,应无大碍。不过还是得请华长老诊断之后,才能教人安心……夫人?」
夫人的泪流满面令龙腾这条硬汉子顿时哑口的不知所措了,他求助的望向已赶来夫人背后的虎啸和樱子。
樱子由怀里掏出条手绢,走到主子身侧,跪坐了下来,红着眼眶的将手绢递给主子。「夫人……」
「对……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感到……感到放心!」接过樱子递来的手绢,姒矞脸颊两旁泪珠滚落的速度却是加快了,泪水连绵不绝的就像泛滥的河水──最后她干脆掩面痛哭起来了。
姒矞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坐在那里哭了多久,她只是一直哭,一直哭着……像要哭尽内心所有的委屈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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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本该是件令人非常高兴的事,然而对于即将步出「望朝关」的一行人而言,却沉重的仿如驮了千斤重的巨石。
「矞儿……你真的不打算回头看他一眼?」目光从背后山丘之上远远目送他们离去的一群人中收回,姒箎望着女儿,接着道:「一旦出了这个关口,你就没这个机会了!」
握紧缰绳的纤指,突然收紧。姒矞咬着下唇,朝骑在自己身侧的父亲僵硬的轻轻摇首表示。虽然想回头望他一眼的念头在内心是如此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