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湖喝了两口粥,眼泪也跟著滚进粥碗中。
“小姐!”如喜不舍地握住墨湖的手。
墨湖吸了吸鼻子,自己笑著说:“没想到一个人的泪水可以这么多,还以为我昨晚已经哭干了呢!”
“小姐,你跟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跟王爷解释清楚就好了,就别这么伤心了。”如喜难过地说,一面又要故作轻松地安慰墨湖。
墨湖擦去眼泪,不再放纵自己沉溺于伤心之中。
“是一场误会没错。”她自嘲地一笑,忽然觉得这情况非常的荒谬。“他娶错人了,他要娶的人是若烟。”
“怎么可能?!”如喜都傻眼了。“可爷明明跟小姐私定了终身,我也看见的啊,爷还亲……亲了小姐的。”那个吻令她印象深刻,若没有浓烈的情感,如何能吻得那般缠绵?
“他根本不记得我了,更别说是这个。”墨湖拿出怀中的玉扳指。
“小姐,这之间一定出了什么错,爷不像个会忘事的人。再说这又不是经过二十年了,就算一时记不得,小姐一提醒也该想起来了啊!”
“是没错。”墨湖同意如喜的看法,昨夜她顾著伤心,还没有脑筋去想清楚整件事情,现在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如喜,你帮我个忙。”
“小姐请说,如喜一定办好。”如喜非常义气地说。
“你帮我找王府的总管来,我有话要问他。”墨湖打算弄清楚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喜马上去办,但是小姐要吃点东西才有体力。”如喜不放心地看著桌上的食物。
墨湖点了点头。“我会的。”
墨湖简单地用过早膳,如喜也把徐总管找来了。
“福晋找奴才有何事?早上奴才已经找人过来服侍福晋,但似乎是出了点差错,那人居然没出现。”徐总管一见面马上就这么说,以为墨湖是找他来兴师问罪的。
墨湖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请问你这件事情。”看来他已经知道昨天德硕没留在新房的事情了,想必王府中的人也大多晓得了。“王爷人在哪里?”
“回福晋,爷在别处休息,奴才不敢打扰。”徐总管躬身作揖,看似恭敬,但是实际上却不准备遵命行事,他可还没把这位刚进门的福晋当主子看。
墨湖没心力去跟管事的人周旋。“我不会逼问你爷的去向,只有一件事情请徐总管帮我。”
“福晋有何需要,尽管吩咐老奴。”徐总管表面至少还是很客气。
“府上有没有什么人是跟在王爷身边很久,对王爷的事情知之甚详的?”墨湖直接问。
徐总管了解地点了点头,他以为墨湖是要打听王爷的喜好,这也是正常的。“爷身边的阿巴勒跟著爷很多年了,是爷的贴身随从。”
“那你能请他来一趟吗?或者不方便的话我去见他也成。”墨湖说。
“这……老奴会帮福晋转达。”徐总管退了下去。
“如喜,我们带来的东西先不要拆封,也别忙著把东西归位。”墨湖交代著,心里已经有最坏的打算了。
按照德硕的个性是不会将错就错的,说不定今天他就会派人将她送回学士府。
“小姐,爷不会那么做的。”如喜不敢相信小姐有被赶出王府的可能,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墨湖叹了口气。“那是你昨天没见他发脾气的模样,我从来不知道他脾气是这么差。”当年他虽霸气,可总是对她呵护备至,哪里让她受过委屈来著。
“那如果爷真的这么做,小姐,那该怎么办?”如喜担忧得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我得先搞清楚他为何会忘记我,再来决定要怎么做。”墨湖不打算继续用眼泪来面对这一切,虽然她心里还是很痛,但是要她光坐在那边受委屈可办不到。
结果原本以为很久才会来,甚至不会来的阿巴勒却出现了。
“奴才阿巴勒,参见福晋。”阿巴勒年纪不大,但一脸纠结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不过墨湖并没被吓著。
“你就是阿巴勒?”见他点头,墨湖跟著说下去。“麻烦你走这一趟真对不住。”
阿巴勒愣了一下,显然完全没想到过墨湖会如此客气。“福晋别这么说,爷正在别的房间休息,可能是昨夜喝多了,所以不愿打扰福晋……”
墨湖伸手打断他的安慰之词。她很快地就喜欢上阿巴勒,她看得出来他是个敦厚的人,对于她这个刚嫁进门就“失宠”的福晋半点没有不敬,或是有任何的不耐。
“我听说你跟在爷身边很久了,我想昨夜爷跟我的事情,你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所以我想请教你一点事情。”墨湖直接这么说了。
阿巴勒尴尬地僵在那边,不敢说德硕昨夜大约毁坏了一整个房间的物品,还史无前例地喝得烂醉,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福晋请问,能说的我一定说。”
言下之意表示,要是有爷不愿让她知道的,他也不会说的。
墨湖并不意外,反而欣赏起阿巴勒的原则。“实不相瞒,我与王爷在三年多前已经认识,但昨天王爷见到我却似完全记不得了,你能想出任何的可能性吗?”
阿巴勒一愣。“福晋可是在爷出征前几个月认识爷的?”
“正是。难道这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至于王爷不记得了?”墨湖坦率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不打算跟阿巴勒玩心眼。
“恐怕爷是不得已的,福晋?”阿巴勒看了一脸苍白却仍坚强挺立著的墨湖,忽然有点相信三年前的爷可能真的与福晋有著某种牵扯,毕竟这样的女子应该是能够吸引爷的注意的。
“此话怎讲?”墨湖心中一动。
“爷在出征到准噶尔前,曾在围场打猎时,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危,发生了坠马的意外。爷的伤好了之后,却有了些后遗症,就是……”
“他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也不是所有,就是……一部分。”显然正是与福晋相关的那一部分。阿巴勒同情地看著她。
墨湖叹了口气。“哪一部分?难道他独独忘了我?”这又是一个打击。
“不是的。”阿巴勒不忍墨湖难过。“差不多是出事几个月前的记忆都不见了,其实那段时间我也常跟在爷身边,但我并不知道爷认识了福晋。”
“我当年确实不曾见过他带你出来。”墨湖回忆著。“今天我找你来的事情能别让爷知道?”
“爷若没问,阿巴勒也不提,但爷若问了……”
“我了解,我不会勉强你的。阿巴勒,谢谢你了,你的回答对我帮助很大。”墨湖真心地感谢他。
阿巴勒大约没想到墨湖会这么的客气,脸竟然有些泛红。“那么福晋……我先告退了。”
“慢走。”
阿巴勒才走出去,如喜就忍不住问了:“小姐,为什么不让阿巴勒跟爷说这事情?这样爷不就知道他误会小姐了吗?”然后回头跟小姐道歉,从此以后相亲相爱的过夫妻生活。
“如喜,你别天真了。”墨湖认识如喜不是一、两天,自然知道她脑袋瓜子想些什么。“我只是不想旁人跟他说,我想要亲自唤回他对我的喜欢。”
“小姐,你要爷重新爱上你吗?这个……”看到昨夜被爷毁坏的东西,她觉得小姐真是太乐观了。
“就算只有一点希望,我也得试的。”如此才能不辜负他们曾有的那段情。墨湖默默地想著。
第四章
宁郡王府上上下下弥漫著一股诡异的气氛。
前天才风风光光办喜事,王府大大小小都开心得很,没想到才隔了一夜后,气氛就起了变化。
仆人们总是最先察觉到风吹草动的。
首先是王爷新婚之夜居然没在新房过夜,隔天醉醒之后更是整天不见人影,更别说要对新入门的福晋有什么闻问了。
下人们是最现实的,福晋才入门就失宠,墨湖所居住的院落也跟著冷冷清清,少人走动。
“小姐,这到底算什么嘛!”如喜忿忿不平地说,看著冷清的门户跺著脚。“这样子跟在学士府有何差别?”她还以为嫁过来小姐就不用受冷落了,怎想到是从一个坑跳到另外一个坑。
“如喜,别这样。”墨湖扫开心中的落寞,用力地挤出一抹笑容。“我知道爷想让我难受,他现在肯定还非常非常的气我,我们给他一点时间吧!”
“可是按照礼俗,今天该回门了,王爷却这样不见人影。小姐,这样我们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墨湖起身来回踱步,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像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一样,冷麻到没了知觉。
“再等一等,再一个时辰,爷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就先行回学士府。”墨湖终于下了决定。
如喜嘟起嘴巴。“哪有人这样的,是王爷自己忘了你,怎么还怪小姐呢!”难道她家小姐真这么苦命,想要跟心爱的人过著平凡的日子都不可得吗?
“他现在哪里听得进去。所以我想给他一点时间,再来谈一谈该怎么处理。”墨湖虽然私心已有了计较,但她依然无法左右德硕的决定,万一德硕真打定主意不要这桩婚事,那么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