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误会了,我已经成年了。”
“你到底几岁?”
“二十一岁。”她嗫嚅地说,不了解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体内充塞的异物感令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臀部,却听见他一声喘息,而他捧住她臀部的十根手指也陡然抓紧,似乎正承受著极大的痛苦。
“你说谎,到底几岁?”他咬牙切齿地说。
“二十五岁……”她赶紧说实话,深怕他会离弃她。
庭纾再度试探性地扭动身体,却再次听到他的喘息声,黑暗中,她如同猫一般地笑了,两眼闪著晶光,她知道自己能怎么做了。
……
段明累极了,忍不住将头埋在她的颈项,胸膛快速地起伏,布满汗水的身躯与她纤细的身体紧紧的叠在一起。
但是,当激情消退时,现实又回来了。
“这是不对的。”他低语著。
“我知道。”庭纾气若游丝地说。对他来说,刚才只是一次鱼水之欢,可她却是蓄意留下价值不菲的精子,而且打算一辈子不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慢慢地离开他的身体,背对著他穿衣服。
段明听见身后穿衣的声响,知道她即将离开。于是冲动的想转身,但是,他忍住了。也许,让回忆就此打住最好吧!
她换好衣服,将东西收入手提包后,无言地从他背后抱住他,脸颊摩挲著他的背,想将他的味道记在心中。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软弱的。
与男人做爱的亲密感超出她的想像,将自己保存了二十多年的贞操交到他的手上,像是把自己最宝贝的一部分遗留在他身上,不舍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
她慢慢地离开他,两人都沉默不语。
当他听见门被开了又关的声音时,突然感到怅然若失。这是一次近似召妓的行为,但却是他经历过最热烈的做爱,她的离开如同他和爱人分手一样。
许久之后,他转身将灯打开,弯腰拾起地上的衣物,却在他的西装外套下发现一件黑色透明睡衣。
这是一个礼物吗?就像是灰姑娘遗留下来的玻璃鞋吗?他要不要去寻找这件睡衣的主人?他不禁在心中挣扎著。
第4章(1)
演讲后的第二天,段明决定提前离开台湾,留倪冬一个人处理章华容交代他办的事项。他害怕自己再多留一天,就会冲动的想要去调查那个女人的下落。
但是,找到了又能如何?
她是个妓女,而他是个律师,他从没看过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好下场,除了好莱坞电影之外。
他没有和倪冬谈过这件礼物的事,而在演讲结束后,倪冬也彷若不知情般地,又半强迫的介绍了好几个女人给他。
段明只好无奈地一笑置之,看来,倪冬为了让他对台湾女人改观,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他试著要把她抛在脑后,但是,那件黑色睡衣还是压在他的行李箱底,跟著他一起飘洋过海,回到英国。
***
一大早起床,庭纾觉得全身酥软,下腹隐隐疼痛,感觉像是月经来潮之前的征兆。她无力地平躺在床上,一股失望之情涌上心头,原本她以为自己的体质很容易受孕,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想到在半个月前在黑暗中抱着他的情景,她的脸颊倏的变红了。她记得当时的所有细节——他的肌肉在她的掌心下偾起,汗水布满了两人的身体,以及她的双腿夹住的结实臀部……还有他进入她体内的力道……
“啊!”庭纾大叫一声,掀开棉被,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她应该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反正,一切都只是春梦一场,唯一的纪念就是她已经不再是处女之身,而他也让她感受到男女之间的欢爱。
她走进浴室,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双颊似乎变圆了。她生气地想,太好了,没有小孩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变胖了,除此之外,她对那个一夜情的对象还念念不忘。
她挤出牙膏,机械化地开始刷牙,突然,一股恶心感快速地从她的胃部开始翻腾上来,冲入她的嘴里。
她蹲下身子,趴在马桶边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终于,她狼狈的从马桶上方抬起脸来,嘴角却诡异地挂著一丝笑容。
她怀孕了!
在著装之后,她步下楼梯,身上宽松的洋装象征了她的新身分。她的脸上始终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从今天开始,她要吃两人份的早餐,如果小孩遗传到他父亲的勇猛,她肯定需要吃很多才能喂饱他。
走进饭厅,她看见父母亲已经穿著上班的衣服端坐在餐桌前,两人的面前都各自摊放了一份早报。
她沉静地坐下来,培根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的喉间再度涌上一阵恶心感,她皱著眉头,强压下想吐的冲动。她必须赶快克服这个恼人的状况,否则,她的宝宝什么都吃不到。
她皱著鼻子,拿了两片吐司,伸长手开始涂抹果酱。
季启运和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的望着美丽漂亮、气质出众,却又喜欢作怪的女儿,从小到大,他们从来都无法猜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麾。
不知道是以前女儿年纪还小,比较不叛逆;还是现在他们的事业稳定,比较有时间注意女儿,总之,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为父母的重责大任,决定要开始引导女儿走入“正途”。
“庭纾——”季启运奇怪的看著女儿,不知道她又在做什么实验。
“什么事?”庭纾可忙了,她的双眼紧盯著手中的吐司,里面除了果酱、奶油,还放了一个荷包蛋,现在,她还打算加一片火腿补充营养。
“出版社最近计画要出一本关于音乐的刊物,我和你妈想……也许你会有兴趣参与。”季启运小心翼翼地说,衷心期盼会引起女儿的兴趣。
“不行,我最近很忙。”庭纾断然地拒绝,她皱著眉头,又在吐司里放了一片让她恶心的培根肉。
“忙?我倒看不出来你在忙什么,只是每天准时起床吃早餐罢了。”季启运的火气微微上扬。
“现在当然还看不出来,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她不甚在意地说。
“到底还要多久的时间?自从你回台湾后,已经晃荡三年了,我和你妈总有一天会退休,到时候,那两家出版社怎么办?”
季启运连忙喝了一口饮料降降火,他知道自己有高血压,不能随便发脾气,但是,面对这个冥顽不灵的女儿,他已经坐视不管二十五年了,实在不能再放纵她,外面的闲言闲语已经多到令他心烦透了。
“你不会希望我继承家业的,我的兴趣完全不在那儿。”她偏著头,经过一番思考,又在吐司里夹了三片黄瓜。
“那你告诉我,你的兴趣究竟是什么?如果你想开店,我可以借你资金:如果你要找其他工作,我也可以帮你留意。”
“我的兴趣只有一个,就是——”庭纾说到一半,又被自己的思绪打断,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放一片起司。
季启运夫妻则在一旁拉长耳朵,瞪大眼睛等著她的答案。
终于,庭纾在加了一片起司之后,完成了一个两人份的超级总汇三明治。
她满意地将手上的碎屑拍掉,大声地说:“我要生小孩,当个好母亲。”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季启运夫妻同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是很满意,但至少也还算正常。
她的母亲语气温柔地说:“庭纾,当我还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想当个母亲,可是,那还得等到你结婚之后再说。现在,你应该找一份工作,专心在事业上才对。”
“妈,我一点都不像你,我才不想当什么女强人,也不喜欢养一群员工,每天任我颐指气使。我只想当个母亲,一个专职的母亲。”
她的话令她的母亲为之气结,季启运连忙打圆场地说:“那你有交往的对象了吗?”
“我要自己一个人扶养小孩。”庭纾简单的说。
“庭纾,台湾的社会对于单亲妈妈是很残酷的,你应该多为自己想一下。”
“来不及了。”她张大嘴,咬了一大口丰盛的早餐,嘴里塞满酸黄瓜、甜果酱、蛋、火腿,还有油油的培根,她皱著鼻子,艰困地咀嚼著,心想,为了孩子的营养,她一定要忍耐。
“来不及?你这是什么意思?”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异常紧张。
“小孩……九个月后就会生下来了,恭喜你们……即将成为祖父母。”庭纾满嘴都是食物,模糊不清地说道。
但是,季启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半是惊恐、半是愤怒。
“你怀孕了……”她的母亲的声音微微颤抖。
庭纾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喉头的酸味迟迟不散,她皱着眉点头,算是回答母亲的问题。
“谁是小孩的父亲?”季启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这时候,他也管不了高血压不能生气的禁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