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在台湾出生,但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里。”段明平淡地说:“你知道的,我甚至不喜欢台湾人。”
他的这句话让倪冬笑开了,“是啊!当初你还曾经对华容存有敌意,只因为她是台湾人。”
“幸好,她将你照顾得不错,还怀了小孩。”提起章华容,段明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柔软的神情,他羡慕倪冬的好运。
“段明,你这种根深柢固的偏见是因为你的母亲吗?”倪冬直言不讳地问。
“多少吧!”段明耸耸肩,“那个女人会嫁给我父亲完全是因为钱,生下我之后就卷款和情人私奔,我没有变得心理不正常已经不错了,‘偏见’只能算是小毛病。”从八岁以后,“那个女人”便成为他的母亲的代名词。
“不是所有的台湾女人都像你的母亲一样。”
“当然,你老婆就不错,但那是因为你够幸运,遇上唯一的一个好女人。”
“这就是你决定要娶安娜的原因?一个纯英国血统的女人。”倪冬想起安娜那头金黄色的头发和冰冷的蓝眼珠,还有英国人特有的高傲的鼻子与脾气……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无法想像段明和她上床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我不像你这么有冒险精神。对婚姻、对女人,我选择避开所有可能的风险。”段明实事求是地说。
“听起来的确像是知名律师的作为。”
“没办法,这是职业病。”这句话里没有丝毫的抱怨,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而且,他发现这种生活态度安全极了,让他永远不用担心会受到伤害。
突然,一个点子闪过倪冬的脑中,他雀跃地说:“这样好了!到台湾之后,如果有时间,我帮你介绍几个女性朋友,华容有些出版社的朋友条件都还不错。”
“你忘记我已经和安娜订婚了吗?”段明微挑眉头,“容许我提醒你这个伴郎,婚期就订在一年后,届时不论你是几个小孩的爹,都要准时出席。”
“你爱她吗?”倪冬神色严肃地问。
“你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好笑。如果我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段明将视线移向远处,避开倪冬锐利的目光。
“你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要将婚期订在一年后?”
“我们手上各自有一些大案子,算算时间,只有那个时候比较有空。”同样身为律师,安娜的工作和他一样忙碌,一年后的婚期还是两人相互对照行事历后才决定的。
“听起来,你们之间没有激情,只有冷冰冰的理智。”倪冬轻哼一声。
“倪冬,这世界上除了女人之外,只有你这个天才会相信爱情。”段明回他一个鄙夷的笑容。
“段明,你真不是普通的顽固,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很想证明你的想法是错的。”看见段明这么固执,让脾气好的倪冬也有些火大,他一点都不喜欢看著朋友如此平淡地过完人生。
“怎么?这么想帮我找个台湾女人,好让我彻底为她疯狂?”段明好笑地说。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倪冬陷入沉思,思索著这个可能性。
面对倪冬的认真,段明不禁愕然。
“算了吧!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看我疯狂过?你不是说过,和我一起看足球赛是世界上最无趣的事吗?因为我从来不会跳起来欢呼,也不会咒骂敌对球队。”
他的这些话让倪冬彻底死了心。“唉!即使我不是智商四百的天才,也能预言你以后过的将会是沉寂、无聊的生活。”倪冬句句肺腑地说。
“我倒觉得应该说是祥和、宁静。”
段明再度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他从小就和“疯狂”两个字绝缘,就像他身上的西装从未皱过一样,他也不认为未来会有任何改变。
只是,他没预料到睽违已久的台湾,处处都充满了“惊奇”。
第2章(1)
段明将宾士车开进信义路,偌大的白色车体占住外车道,缓慢的牛步速度让后面一整排没耐心的驾驶在车里大声咒骂。但是,他依旧镇定地一下子踩煞车、一下子踩油门,开著车在台北街头“散步”。
既然这次来台湾是半度假性质,他就租了一辆车自己到处晃晃。从饭店出门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他却只逛了五条街——前一个小时是在熟悉左边开车的感觉,后一个小时则是在车阵中随波逐流。
台北混乱的交通与机车骑士的勇猛,他早已略有耳闻,但是,真正置身于其中时,他才深刻感受这种“乱象”。有鉴于此,他在租车的同时,还保了各式各样的意外险,保险的金额远超过租车的费用。
倪冬不是喜欢说他的生活缺乏冒险吗?现在,他在台北街头开车,够刺激了吧?
车外不绝于耳的喇叭声,伴随著车内的古典音乐,段明轻快地吹著口哨,决定结束这趟长达两个小时的“惊险之旅”。他在川流不息的车阵中踩下煞车,在看清楚路标后,才又缓慢地往前进。
车头缓缓地转过一个弯,以六十度角切入车道……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子的侧边承受一阵猛烈的撞击,段明反射性地稳住方向盘,车子却仍在原地转了半圈,刺耳的煞车声嘎嘎地传来,像是在宣告著危险。一 终于,车子停止了旋转,段明气愤地打开车门,紧抿著唇角,准备严厉的挞伐那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
他一步步地走向肇事的红色跑车,肇事车辆除了右车头凹陷下去之外,似乎没什么大损伤。他走到车门旁,用指关节敲打著黑色玻璃,一边在心中酝酿著怒气,打算先声夺人,给肇事者来个下马威。
红色车门被人不情不愿地打开了,一双优雅修长的腿从车内缓缓的伸出来,白皙的大腿上方是一件超迷你短裤……终于车主的身体完全离开车内,段明将视线移到她露出肚脐的中空白色T恤上,只见她圆润柔软的上围小巧挺立,隐约可见粉红色的内衣花边。
当段明的目光爬上她细致优雅的颈部时,一连串流利的责骂声已经率先在他耳边响起。
“你干什么呀!在台北这样开车,不被撞才怪!你以为开著白色宾士车就可以独占一条车道吗?真是他妈的!”
段明眨了眨眼睛,过了许久之后,才了解到对方已经先发制人,他方才酝酿半天的怒气才到胸口,对方已经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皱皱眉头,非常不喜欢这种抢骂的方式。在法庭上,每个人都有轮流发言的权利,以这个案例而言,他应该有优先发言权,但是很显然地,对方完全不予理会这道程序,她肯定不是学法律的。
他态度冷傲地抬起眼,不发一语地将她的容貌看个清楚;她染红的短发下是一张稚嫩秀气的脸庞,搭配了大大圆圆的双眼,以及挺直的鼻子。坦白说,她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即使刚才骂人骂得颇没气质,但是,她的脸蛋却清秀亮丽,尤其是那张正在说话的艳红小嘴——
“看什么看?”庭纾开口打断他无礼的瞪视。
这男人远远看还挺斯文的,直到站在他面前!她才发现他比她壮硕许多,而且,长得还真是英俊帅气。不过,长得高大潇洒又怎么样?打从一下车到现在,他英挺的浓眉只会皱著,看起来傻傻的,车子被撞了还努力保持风度,这种人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不会开车还要当司机,算你活该!”她双眼鄙夷地瞟过他一身轻便的棉质上衣和牛仔裤,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证明他开得起宾士车。
“我不是司机,这辆车子是我租的。”段明冷冷地说,对她的以貌取人颇不以为然。
庭纾圆瞠大眼,大惊小怪地呼喊,“在台北租宾士来开?你是不是有毛病?还是要泡马子、充场面?”她双手环胸,靠站在车旁,一副打算和他聊天抬杠的模样。
段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干咳一声,清清喉咙,准备使出他在法庭上惯用的语气——那种会让人听了从背脊一路凉到脚底的声音。
“小姐,我们应该谈的是你的赔偿问题,而不是我租车的动机。”
“你不觉得开这种车约会,走到哪里都危险吗?”
这一招对她似乎没有多大效果,她的神情自然地像在和朋友聊天一样。
“小姐,我说过了……”
“唉!为什么男人老是搞不懂,女人要的不是排场,而是温柔与体贴呢?”她依旧没有理会他,眼见他的神情愈发无奈,她却愈聊愈起劲。
“小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闯了红灯……”段明技巧地想将话题拉回来。
“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热情的亲吻肯定比租宾士车的效果还要强上几千倍。”她靠近他,仰起小小的脸蛋,好心的提出建议。
她身上的香水味因她仰起头来而直扑他的鼻端,路灯映照在她的身上,他的视线扫过她白嫩的颈项,还有低胸领口露出的一大半粉嫩肌肤,从他这个角度看来,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乳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