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盯着我看,我现在一定很丑。”她羞涩地说,对自己肿胀的身体感到自卑。
“你是我看过最性感的女人。”他轻轻吻着她的唇,真诚地说。
他一低头,她瞄见他的后颈项附近的衬衫领口印着一个红艳的口红印——一个安娜在他怀中印下的烙痕。
现实再度回到两人之间,她怀着他的好朋友的孩子,而他再过几个月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她揪着一颗疼痛的心,再度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彷佛这样就可以挡住现实的残酷。
如果她什么都没有,至少,她还拥有这一刻满足的感觉。
***
白色的婚纱在段明的眼前晃荡,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纱裙围绕着他。他坐在沙发椅上,神色看似自然,实则快喘不过气来了。他下意识地松开领口的钮扣,平日舒适的休闲服,现在穿在身上却觉得闷热。
安娜在两个小时内换了将近十套新娘礼服,她如模特儿般高挑瘦削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但他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兴致。
眼前的这位金发美女,是他即将娶进门的新娘,他却一点也无法感染她脸上羞涩又欢喜的情绪。
一直到现在,他才认真地开始思考倪冬曾经问过他的问题——他到底爱不爱安娜?
在庭纾还没出现之前,他会有完全不同的答案,但是,在这九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彻底地改变了他的生活,成为他的重心与依靠,而这些却是安娜无法做到的。
即使如此,他仍然无法果断地和安娜分手,毕竟,多年的感情牵扯了太多的承诺与信任,让他无法狠下心来割舍这段感情。
“段明——段明——”安娜穿著一件削肩的露背礼服,脸凑到他眼前,将他唤回现实。
“什么?”段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律师的直觉告诉安娜,事情不太对劲,但她决定装作不知情,反正,只要拖到结婚的那天,所有的问题都会烟消云散。
“这一件礼服可以吗?它刚好可以将我最美的地方展露出来,希望你父亲不会介意,我知道他的思想比较保守。”
段明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随意看了一眼,敷衍地说:“不会,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他不在乎的神情扯痛了安娜的心,但她仍强颜欢笑地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
“你呢?你喜欢吗?这件礼服是银色的,如果你也穿银灰色的礼服会更搭配。段明,你去试礼服了吗?虽然距离结婚典礼还有几个月,但如果要订做的话,现在差不多要决定了。”
段明嘴巴张开又阖上,面有难色,终于,他鼓起勇气开口,“安娜,礼服我还没试穿,我是想——”
看见他的表情,恐惧顿时在安娜的胃里翻绞,她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没关系,反正事实上也没那么急,如果到时候真的赶不来,穿晚宴服也可以。”她赶紧转身面对裁缝师,岔开话题。“我决定要这一件,你帮我把裙脚的地方放长到脚踝,腰部这边再收一点。”
段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等裁缝师走出去后,试衣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第8章(2)
安娜走进更衣室里面将礼服换下来。
“安娜,我有话想对你说。”段明斜倚在更衣室外的墙上,痛苦地开口。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挪停下脱衣服的动作,如同被人打了一拳般地呆愣着,不用他开口,她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段明,如果你有事要忙可以先走,我们改天再谈。我待会儿和伴娘们还有个约会,我们要商量婚礼当天的行程安排。”她低下头,十根手指用力地扭绞礼服,故作镇定的说。
她的话让他更难开口,他闭上眼睛,缓缓地说:“安娜,最近事情有了变化。”
更衣室里一片沉寂。
段明又喊了一声,“安娜,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她的语气冷得像冰,但声音却是颤抖的,“你答应过我,一切都照常举行的。”
“我……”他叹了一口气,“安娜,对不起,很多事并不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
“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我们计画这场婚礼已经一年多了,你还需要多久的时间?”她冷笑着,语带嘲讽地问。
他知道这是她受伤后的反击,他放低声音说:“我们暂时先将婚期延后,等庭纾的孩子出生后,我们再商量看看要如何处理,可以吗?”
她机械化地任凭礼服滑落地上,光裸着身子坐在一堆白纱中,双手环抱膝盖,紧咬着下唇。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要求,所谓的延后婚期,无疑是代表结束的开始,就好象打算离婚的夫妻都会暂时先分居,但最终的目的都是分手。
良久,段明都没等到安娜的响应,他烦得来回踱步。好一会儿,他才沉重地说:“安娜,对不起。”
坐在地上听着他远去的足音,安娜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他,一切都只因为那个台湾来的女人。
两行眼泪滑落她的脸颊,她愤恨地抬手将泪水擦掉,站起身,将地上的礼服拾起来。她绝对不能输掉这场比赛,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无论是在课业或是爱情上。
婚礼还是要举行,只不过时间将会提前,她要让段明和那个女人措手不及。
她要安排一个意外婚礼,让她的男人重新回到她的怀抱。
***
与安娜分开之后,段明心情烦闷地开车在街上闲晃,经过一家婴儿用品店,忍不住下车走了进去。
这几个月来,家里已经陆续添购了不少婴儿的必需品,但还是无法填补他购买的yu/望。
载满一整车的婴儿用品,段明总算满意的开车回家。
庭纾挺个大肚子站在房门口,看他忙进忙出的,将一堆婴儿用品一一搬到育婴房内,里面早已塞满出生婴儿到五岁小孩都会用到的物品。
由于他们两人都没再询问孩子的性别,所以,段明都平均购买蓝色与粉红色两种婴儿用品。如果他今天买了一辆粉红色的学步车,明天他就会添购一套蓝色的呢绒睡衣。
“应该都买齐了,不知道还缺什么?”段明挽起袖子,站在庭纾身后,朝房里看去。
庭纾不可思议地看着角落里快堆到天花板的纸尿布,以及男女适用的各式玩具,和一堆蓝蓝粉粉的衣物,从春装到冬天的毛衣一应俱全,物品齐全到可以开一家小型的婴幼儿专卖店了。
“什么都有,就是缺了一样。”她沉吟地说。
“少了什么?”他紧张地间,双眼在房里梭巡。
“缺一个会照顾婴儿的母亲,万一我不会帮婴身儿洗澡,也不会换尿布怎么办?”她焦虑地抬头看着他。
他担心的是物品齐不齐全,她忧虑的则是自己有没有能力照顾孩子。最近,她常常梦见自己抱着一个软趴趴的小婴儿,孤立无援地站在黑暗中。
他怜爱地抚摸她的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了一个保母,等孩子一出生,她就会搬进来。”他自然地摸着她的肚子,弯下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哈啰!小家伙,我们还有二十几天就要见面了。”
庭纾低下头,看见他骄傲的神情,彷佛他就是父亲一般,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段明,这些东西全放在这里好象不太妥当。”她低声地说,神情充满委屈。
“为什么?房间太小了吗?”段明皱着眉头审视房内。
“不是,只是……”她微微蹙着眉头,将早就想说的话说出口。“倪冬有托你帮我和孩子找落脚的房子吗?”
听到她的话,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
“不是,绝对不是!”庭纾猛摇着头,肚子突然一阵抽痛,害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也快要结婚了,我和孩子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到时候,搬这么多东西会挺累的。”
段明神色凝重地低头看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我和安娜……”
“我知道你和安娜今天早上去试穿结婚礼服了。”她快速地打断他的话,试着做一个明理的女人。即使这一段期间,他们两人相处融洽,但她知道这并不代表自己有权利改变什么,想到披着白纱的安娜,她强烈地感到嫉妒。
“你怎么会知道?”他吃惊地问。为了不让她发现,今天早上他还特地早起,避开和她碰面的时间,以免在交代行程时必须对她撒谎。
“早上安娜在婚纱店等你的时候,打电话来问你出去了没。”她仰起小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真的,我无所谓,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只是,如果我一直住在这里,怕会打扰到你们的新婚生活。”
“庭纾,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反正我要在孩子出生之前搬出去住。”庭纾甩开他的双手,扭头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她现在心情不好,需要吃东西来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