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够了吗?”她狐疑地看著他有些沮丧的面容,不再咄咄逼人。
“应该够了。收拾行李吧!”他站起身,无精打采地说。
“去哪里?你不是还要和倪冬商量吗?我不要换饭店,我要在这里等他来。”
“不,我改变主意了。你暂时先住我家,我找不到你,这孩子在市场上是有些价值的,我们必须防止你把孩子卖出去。”他编着谎言来劝诱她。
天啊!他该怎么对安娜解释这一切呢?他的脑袋里一片乱烘烘的。
“我绝对不会卖自己的孩子的。”
“呵!你连自己的身体都出卖了,还有什么不能卖的?事实上,你现在要求的还不都是以孩子为筹码?”段明冷冷地说,看著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却一点怜悯之意也没有。“你要住在这里可以,但你必须自己负担饭店的住宿费用,不然,我会马上通知饭店结清你的帐单,到时候,你也无法继续待在这里了。”
段明打开房门,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等著她做最后的决定。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恶魔,倪冬绝对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庭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始收拾今天早上才放下的衣物。
“我是个恶魔没错,但至少不会用计去勒索别人。”他没说出口的是,叫她别奢望倪冬的帮助了。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倪冬的,而是被她称之为恶魔的他的啊!
庭纾悻悻然地走过他身边,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暗示著她即将与自由、舒适的生活道别。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应该住进五星级饭店,但她就是没办法忍受肮脏的小旅馆,更何况,她也不希望和倪冬在那么差劲的环境下见面,毕竟,那将是他们两人第一次正式会面。
段明紧抿著唇,看她穿著牛仔裤,心中颇不舒坦。刚才他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现在知道了,他突然觉得小孩被她束缚得无法呼吸。
“孕妇可以穿牛仔裤吗?”他冷不防地说出这一句话。
庭纾只是斜瞟他一眼,并没有答腔。心中暗想,倪冬怎么派这么罗唆的律师来和她谈,还从她的头发管到她的衣著上了。
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在心底暗自埋怨,似乎从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她的运气就没好过了。
***
经过一整夜的深思,段明想过千百种方法要除去他惹来的这个大麻烦,包括先前他所提议的堕胎、花钱了事……等等方法,他甚至也曾兴起谋杀庭纾的念头,毕竟,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再看到那个长得标致、嘴巴却比毒蛇还要可怕的女人。
如果,他坦白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天才之子时,以她贪婪的本性绝对会选择堕胎——拿掉他的孩子,这样一来,他也就可以顺利地摆脱麻烦。只是,每次一想到此,他却又无法下定决心。
他小时候遭到母亲的遗弃,自己长大后却要夺走尚未出世的小婴儿的生命,他岂不是比母亲还要残忍?他记取母亲的教训,可不是为了长大后变得比她还要卑劣。
在无法割舍自己刚成形的孩子的情况下,他决定先隐瞒事实,等她生下小孩,确定是他的骨肉之后,再告诉她实情。届时,她一定会接受他的金钱,放弃小孩,回去台湾。
打定主意后,他心中对庭纾的去处也有了腹案。
在她怀孕期间,她必须待在他的身边,让他全程参与孕育孩子的过程,因为,长大后抚养小孩的人是他。
段明勉强起了个大早,他睡眠不足,两眼布满血丝,往常这个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睡到精神饱满之后才起床准备上班,而他的早餐一向是在上班途中绕到速食店买的。现在,他居然必须早起为一个孕妇煮早餐?
他愤恨地将一粒蛋打在平底锅上,胡乱搅了搅蛋白和蛋黄快速地糊成一团,他皱眉看着原本想煎的荷包蛋这成这种“惨状”,干脆改成炒蛋。
厨房里铿锵的炒菜声将庭纾从睡梦中吵醒,她揉着眼睛走下楼梯,身上穿著他宽大的棉质格子睡衣,活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她循著烧焦的味道走进厨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理所当然的等著早餐送到她面前,就像她以往在家中等厨娘准备饭菜一样。
第5章(2)
段明转过身,将一个盛满食物的瓷盘丢到她面前;盘子里是炒得焦黑的蛋、两片培根、一堆生菜绿豆,还有两片烤焦的吐司。
庭纾咽了一口口水,一股酸味又涌上喉头。天哪!眼前这份早餐不仅不美味,看起来更不美观。
不只她的胃在严重抗议,就连她肚子里的小孩都没胃口了。
段明端起另外一盘早餐坐在她对面。
庭纾瞧他一眼,看见他满脸的阴沉,只好乖乖地拿起叉子随意叉起几颗豆子塞到嘴里。
他用布满红丝的眼睛直视著她,在开口之前心里又是一番挣扎,不禁在心中质疑自己是否真要跟这个女人绑在一起长达九个月?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纸擦拭嘴巴,沉著声说:“我昨天晚上和倪冬通过电话了。”
庭纾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她低下头假装不在意地问:“他怎么说?”
“基本上,他同意这个小孩有可能是他的。”
庭纾闻言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她仰起小脸,脸上泛著光彩。
段明接著又说:“但是,他希望等小孩出生,检验确定是他的之后,再正式承认小孩的存在。”
“那我怀孕的这段期间呢?难道他也不闻不问吗?”她焦急地问。
“依照你的要求,在这段期间里,他会供给你一个住宿的地方、营养丰盛的三餐,还有必要的花费,而这些全委托我来负责。”段明面无表情地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第三者。
“他想要这个小孩吗?”她小声地问。
“我们没谈太多,他只说如果孩子是他的,他就会承认。”段明尽量把话说得平淡一点。
“听起来他的反应不太热烈。”她微微皱起眉头。
“不要期待太高,任何一个男人遇上这种事,第一个反应一定是逃避。”
“那他有没有问我长得什么样子,或者是怀孕的情况……”她期待地看著他。
“没有。”段明断然地回答。他不能再让她对倪冬存有任何幻想,愈早了断她的妄想,以后的麻烦愈少。
“他……有没有提到要和我见个面,谈一谈?”庭纾嗫嚅地问,心脏加速地狂跳。她希望能够见到他,感受那一夜的温柔,至少,让她感觉到应有的关怀也好。
段明狠下心说:“在没有确定小孩的身分之前,他不会和你见面的。你知道的,他老婆即将临盆,不能让其他的枝枝节节干扰到她。”
听到这番无情的话,庭纾的脸倏地发白,她咬著唇忍住眼泪。
“没关系,我能理解。反正,我本来就不期待他会有多在乎我的小孩,毕竟,他只是提供精子而已……他安排我住在哪里呢?肯定离他家很远对吧?”她自嘲地问段明。
“为了方便我照顾你,怀孕期间你就住在我这里,其他的等小孩出生之后再做打算。”他佯装不在意地咬了一口吐司。
庭纾瞠目结舌的看著他,不可置信地说:“住在这里?就只有我和你?”
“对不起,这是权宜之计,你也只好忍受了。”他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
酸味顿时又涌上她的喉头,她惨白著脸说:“我想,我快要吐了……”
她快速地冲到流理台边,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干呕,呕出来的只有酸酸苦苦的胆汁。
段明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后,眼睁睁的看著她受罪。许久之后,他才伸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当他将纸巾递给她时,他问:“和我住在一起有这么痛苦吗?”
庭纾接过纸巾,对于他的问题不予回答,反正一切已成定局,她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如今除了他的坏脾气、冷酷的心肠,以及英俊但冷硬的五官之外,她还必须忍受难以下咽的早餐。
***
这段同居的生活,在两人都刻意容忍对方的情况下,平安无事的过了一个礼拜。随著晨吐的情况慢慢改善,她发现,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因为,一天之中,他几乎有十五个小时不在家里,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是一栋位于伦敦市内的房子,属于高级住宅区,旁边就是占地千坪的公园,离白金汉宫颇近。
从他俩断断续续的闲聊中,她得知段明是英国皇家的专聘律师,除此之外,他自己也执业,虽然他把自己的事业说得云淡风轻的,但她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一堆荣誉勋章以及奖牌,似乎他在业界颇有名气的。
她想起他应该也在台湾举行的那场座谈会的受邀名单之中,好像就排在倪冬之后演讲,如果他买得起这栋昂贵的住宅,应该代表他的事业有成,收入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