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上是她躺着被推向手术室的镜头;虽然照到的是她的侧面,但认识她的人都可以认得出她来。
她的脸色惨白,娇小的身体努力遮住电视画面。但播放新闻的声音仍从屏幕里传出。
「您好,这里是午间新闻。昨晚是中国的七夕情人节,原本是浪漫的情人节,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在台北市有一名女子,却将男友放在海鲜汤里的求婚戒指吞进去,已经送到医院动手术把戒指取出来……」
久久,他好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莫测高深的瞅着她,然后用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说:「这就是你进医院的原因?」
这一刻,她想一头撞死!她想彻底从这个男人面前消失,或者从地球蒸发掉。
「有人向妳求婚?」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没用地开始发抖。而他静静地注视着她,脸上有她自小就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当他越冷静、越沉默的时候,那就表示他的怒气已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而她等着遭殃。
「嫚嫚,你怎么变成哑巴了?」他的语气越见温柔。
她寒毛直竖,上下牙关也直打颤;而他很习惯她的恐惧,几乎是满意地欣赏着她的恐惧。
「嫚嫚?」
「是……是纯……纯哲……向我……求……求婚……我……我觉得……他人很好。」
「哦!」他优雅得像只狮子,踩着致命的脚步向她迈近。
狮子在她前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俯身向前倾,呼出的热气都喷在她的脸上。
她的小手徒劳无功地抵着他的胸膛,抗拒着他的逼近。
「想不到你这小鬈毛还有人要?」
为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她好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昱群给她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呜……她的头痛了,胃也痛,医生,可不可以再动一次手术呀?
「嫚嫚。」一张亲切的笑脸从门外探进来,打破了屋内可怕的低气压。
许纯哲!
「纯……纯哲,你快走!」她冲口而出。
许纯哲仍是一脸的茫然。他来回地看着嫚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呈着对峙的姿势。那男人转身看着他,原本一脸的肃杀敌意,在瞬间竟是温和如春风。转变得如此迅速,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你是谁?」出于本能,许纯哲嗅出了情敌的味道。他瞪着这个看来俊逸出众的男人。
「我?」徐昱群从背后环抱嫚嫚,下巴亲昵地顶着她的头,占有的意味十足。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我是嫚嫚的未婚夫,她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室内同时传来两声粗细不同的惊呼声,同时瞪向了他。
「你是她的未婚夫?」许纯哲大吼。
「你是我的未婚夫?」嫚嫚不可置信地瞅着他。
他咀嚼着「未婚夫」这三个字,双臂缩得更紧了,俊美无俦的脸庞是一片的深情。他亲昵地腻在她的颈边,就着她的耳边说话。
「当然。你忘了吗?」
「忘了……啊!」她痛呼一声,他的双臂缩得更紧了。
他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乖点听话,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说谎……」
「你说过要到荷兰去度蜜月的,还是去英国?」
热热的呼气让她全身泛起一阵阵的酥麻感,他威胁的低语让她战栗了起来,被他欺压多年的回忆瞬间弥漫心头,她很没志气地点头了。
这姿势亲昵得像难分难舍的情人,许纯哲愕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好,我知道了。」他脸上是一片黯然神伤。「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没有答应我的求婚。」
「纯哲……纯哲……不是这样的。」她大喊好几声,眼见他就要离开了,她努力地挣扎着,可她的身体却被徐昱群紧紧地箍着,动也动不了。
「呜呜呜……」多年来的委屈终于爆发,她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徐昱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从背后抱着她坐着。她哭得好伤心。「你好可恶,都是你……你每次都这样……我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你……让你捉弄我这么多年。」
夏天总有雷阵雨来得又急又狂,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才没一会儿的工夫,伴着天际的一阵雷声后,雨就浙浙沥沥地下了起来,顿时暑气全消。
外面的雨正下着,屋内下着小雨。她呜呜咽咽地念着。「我知道……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但是……但是,我也不喜欢你啊!呜呜……现在,你更过分了……呜~~」
抱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只是更舒适地往后靠在沙发里,他表现出超凡的耐心,听她碎碎念了快半个小时。她一边哭,一边往他怀里蹭掉眼泪和鼻涕,对他根本毋需在乎形象。
「……呜呜呜,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长长的睫毛半垂,嘴角勾着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我哭了这么久,你也不安慰我一下。」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哀怨地瞪着他。
他扬了一下眉。「哭有助于宣泄情绪,你要哭就哭吧!为什么不让你哭?」
「可是……」
「我安慰你,你就不哭了吗?」
「不会……」
「那又何必安慰妳。」
她气得发昏,心知就算气死,他也不会对她投予同情的一瞥。
「你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居然……居然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纯哲一定会误会的。」
他扬了扬眉。「我不喜欢听到他的名字。」
她全然不理会他的不悦。「你一定不是认真的。」
他好看得让人发怔的五官看不出表情,只是看来无情的薄唇微抿着。
「对,你是开玩笑的,这是你想到另一个捉弄我的方法,只是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笑。」
「你希望我是开玩笑的?」
他的神态是轻松的,他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但她的背脊仍然发凉。他有一些怪脾气,当他越不经心时,表示他越在乎这件事。她太熟悉他这种神情了,即使多年没见,他的脾气仍是没变。
「你……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妻。」
「嗯?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大概是彗星要撞地球了,你的脑袋也跟着……哎哟!好痛。」
她揉了揉被敲了一记的脑袋。「干嘛打我?」
「说的不对就该打。」他仍固执地抱着她。
「那你又为什么说那种荒谬的谎话?」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任性、自私、专制、独裁、虚伪、恶霸,人前人后两个样,是个道道地地的伪君子!」她讲了生平最痛快的一段话。
「谢谢,完全正确。」他诡异地一笑。「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这个样子,在你面前,我也不用伪装什么。所以和你共度一辈子,听起来不算是太糟的主意。」
她听得目瞪口呆。刚刚是不是听到有广播说,土星上有人,已经大举入侵地球,要歼灭地球人……
「我们已经八年没见了,你怎么会突然做这种决定?」
「即使经过八年,显然你和我都没什么改变。要决定这种事情,有时候除了理智之外,也需要一点冲动。」
「我不愿意。」她终于清醒过来,拚尽全力争取这一生的幸福。「我才不愿意嫁给你,我受够了你的欺负!我之前都过得好好的,自从你出现后,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要和纯哲在一起……」
毫不考虑地他的唇压在她的唇瓣上,将她的抗议吞进唇。她瞪大眼睛,看着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两人的唇交缠着,但他一对黝黑、灼亮的眼睛仍盯着她,一胧也不瞬的眼里看到她眼里升起了蒙眬水气。
看着她如置身梦中一般,睫毛眨呀眨的,他笑了,声音沙哑而低沉。「你张着眼睛让我很难亲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从他身上滚了下去。他稳稳地抓住她,这一挣扎扯动了刚动完手术的伤口,她不禁哀叫出声。
两人全然没注意到房门已被打开。
「手术后的病人要好好地静养,」慵懒、性感的声音又扬起。「尤其是不要有剧烈的运动。」
昱群稳稳地坐着,而嫚嫚暧昧地挂在他的身上,两对眼睛同时投在唐雅的身上。
昱群扬起眉,漂亮的眸子微微地眯起;而嫚嫚羞红了脸,忙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但他却不为所动地加重力道,将她牢牢地抱着。唐雅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有护士会巡房,要把握时间。」语音刚毕,门也关上了。
「啊……救我。」
她绝望地看到门在她眼前关了起来,他的热气吹在她的耳边,酥麻麻的让她浑身轻颤。然后他的唇又落在她的颈边……
「哇……」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跳起来重重地摔到地上。
好痛喔!她是病人,是一个刚动完手术的柔弱病人,怎么能承担这一连串的惊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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