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怪?取命?只不过要你笑一下而已,竟说我是精怪!”这女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怎地?越原浓眉直打结,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误认为山中的鬼魅魍魉。
“你……不是精怪?”闻言,任圆疑惑睁开眼,却没料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体魄如山般威猛的陌生男子正俯身瞪视着她,想来刚刚那些话也是出自他口中了。
“废话!”口吻很是凶恶。
原来真不是精怪啊……为自己的痴傻而感到可笑,任圆黯然。
乍见她神色一黯,越原脑海中蓦地又闪过匕首形貌,这回画面极为清晰,他很快地抓住了匕身丰姿的模样。可黯然神采与清灵一笑虽呈现同样外型的匕首刀姿,但赋予兵刃生命、由刀剑本身散发出来的神韵却是完全不同。
他到底该将寒玉短匕铸冶成何种气韵?是清灵谪仙?还是眉染愁绪的仕女?抑或是……还有更多不同的姿妍?
一思及可能还有其他的变化,越原内心一荡,半年来的灰心、懊丧一扫而空,难得的笑痕浮在嘴角。
“你,掉几滴眼泪来让我瞧瞧。”再次傲慢命令。
这个人在说什么?缓缓皱起柳眉,任圆觉得莫名其妙,努力挣扎让自己坐起身,抬眸疑惑瞅睇。
嗯……脑中匕首的神韵又变了!怎么这女人每一种不同的表情,就会让他心中寒玉短匕的神姿有所转变?越原搓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这蓦然出现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何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直瞅着她?
任圆深感诡异,虽想离开却因方才身上寒毒发作,暂时还无气力行动,只好靠在竹干上闭目养神,以待体力及早恢复好离开。
眼看她神情冷然闭目,完全不将他放在心上,越原不禁眉梢一挑,这姑娘未免太漠不在乎了?难道她就不怕他是个心存不轨的男人吗?
“姑娘,荒山野地、四处无人,你不怕遇上歹人吗?”忍不住想吓吓她。
这话是啥意思?睁开眼,清冷凝视他,任圆淡然反问:“遇上了又如何?”
“我想后果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明白。”
“那又如何?我遇上了吗?”
越原闻言一窒,随即兴味地笑了。他不是下三滥的采花贼,当然不可能说她遇上。呵……他被她给堵死了。
“今儿是你运气好,我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毛贼,以后你若再这样,可不是每回都这么好运的。”一反平日少言的性子,他竟多事的规劝。
冷然瞟他一眼,任圆没心思与他多费唇舌,自觉气力恢复大半,当下起身、背起竹篓子就要走人。
“慢着!”大掌一伸,将人给挡住。
这个人想如何?静静瞅看着他,任圆不发一语,眼神却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心思。
“姑娘家住何方?”莫非是山脚下小村落哪户人家的女儿?
“我无需告诉你。”表明不愿与他多有牵扯。
“不想说吗?”刚毅的脸庞有丝为难,薄唇却泛笑轻吐。“那就得罪了!”话落,蓦然出手点向她的黑甜穴。
任圆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便陷入黑暗昏迷中……
快手将她拦腰抱住,越原眼中泛着不容错过的决心。
这姑娘可是关系着他铸冶寒玉短匕的重要人物,既然她不肯透露住处,好让他偷偷去观看她一举一动、一瞥一笑的神采,那么就别怪他直接将人给绑回石屋去了!
第二章
“唔……”无意识呻吟,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任圆只觉眼前一阵模糊,不自觉地又眨了一下眼,四周景物这才渐渐清晰……
这是哪里?警觉身处陌生环境,她忽然忆起昏迷前的情景,心中惊骇,霍地翻身而起……
“哎呀呀!姑娘,你醒啦?”一道机灵嗓音霍地响起,古灵精怪的年轻脸庞直凑到她眼前晃,笑得可爱异常。“肚子饿不饿?喝不喝粥?还是你想喝豆浆?那可是小清子我大清早起来磨的,保证又香又浓喔!”
“你……”迷惑凝睇,任圆发觉眼前这个多话、活泼的年轻男孩并非昨晚那个奇怪的男人。
“想问我是谁是不是?”眨着大眼,小清子跳坐上床榻,瞅着她嘿嘿诡笑。“主子都叫我小清子,你以后也可以这样叫我喔!”呵呵……主子昨晚突然将人家姑娘给扛回来,也不知存啥心思?
主子?难不成指的就是昨晚那个男人?柳眉微蹙,她质疑询问。“你主子是谁?这是哪儿?”
“嘿!我家主子可是鼎鼎大名的……”眉开眼笑,正准备风风光光介绍,蓦地,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叫嚣——
“姓越的,你出来!老子飞天梭——仇戎找你比武来着!是个人物的话,就别龟缩不出来!”
飞天梭?仇戎?连听都没听过,肯定又是哪号下三流人物不自量力要来挑战主子,冀望一战成名的。哼哼……这种角色,让他小清子打发便成。
兴高采烈的介绍词被人打断,小清子老大不爽,飞快地钻进床底下拖出一偌大木箱,打开箱盖在里头随兴挑了把森光湛然、气势凌厉的利剑,抬头冲着她一笑。
“姑娘,你先等等,小清子,我去去马上回来!”话落,身形掠向门外,一眨眼间便失了踪影,可见一身修为亦不容小觑。
愕然看着他一下子消失身影,任圆缓缓抽回目光,视线落到木箱上……
这年轻童仆有收藏兵器的癖好不成?瞧瞧木箱内,光是刀啊、剑啊的就有十几柄,而且把把闪着寒芒,连她这个不懂兵刃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斩金断铁的宝刃。若让使刀舞剑的武林人士拥有,肯定当成宝贝悉心爱护,怎么会被随便塞在床底下呢?
算了!她想这么多作啥?她失踪一整夜,银欢肯定担心得很,还是赶紧回去才是。
轻摇螓首,甩掉自己的纳闷,任圆双脚才落地、正要起身之时,忽听外头传来一声惨叫,随即黑影飞掠进来,笑嘻嘻稳立在她面前。
“姑娘,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眯着笑眸,迅速将手中的剑放入木箱内,小清子盖上箱盖,飞快将木箱又给推进床底下,末了还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确定自家主子没冒出来后,这才吁了口大气。
沉默凝看他一连串动作,任圆就算满心的不解,神色倒没泄漏半分,依旧一脸淡然。
“嘿嘿……”察觉到视线,知道自己行动全落入她眼底,小清子干笑数声,低声下气打着商量。“姑娘,有件事儿能不能麻烦你……”
麻烦?她最不想沾惹的就是麻烦!柳眉轻蹙,任圆直觉就想拒绝……
“拜托你,等会儿见了我家主子,千万别告诉他,我在床底下藏了这些刀剑,拜托……”机灵发觉她想拒绝的神色,小清子快一步提出请求,可怜兮兮的大眼水光荡漾,几乎快淌泪了。
“我……”
“求求你!”以为她不答应,飞快扑倒在她脚边哭诉,澄清自己的清白无辜。“呜……我发誓绝没有偷取主子铸造的刀剑,床底下那些都是主子觉得不完美的失败品,要我拿去破坏重熔的。可小清子我觉得已经很完美了,所以偷偷留了一些下来……”
“你……”
“呜……我知道你要问我留这些做什么,对不对?”平日除了主子,就只接触到那些不怀好意而来的江湖人,难得有人可以听他抱怨,小清子这下子可将心中委屈全倒了出来。
“人总是要吃饭的啊!主子铸剑炼刀完全只为了兴趣,一大堆人捧着大笔金子来求他割舍,他连看都不看就将人给打入溪水,完全不懂赚钱之道。为了避免我们主仆俩沦落到三餐不继的悲惨下场,我只好将主子不要的失败品给偷偷卖出去啊……”呜……这世间可曾见过哪个当童仆当得这么可悲的?不仅得要勤俭持家,还必须偷偷摸摸开拓财源,以免被主子发现给打死。呜……他好可怜啊!
瞧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仿佛死了爹娘似的,任圆真不知该说什么,低眸对上他湿漉漉大眼,只好轻声安慰。“放心!我不会说的。”
“啊!真的吗?”闻言,小清子马上转悲为喜,立刻破涕为笑。“姑娘,你真是太好了!小清子会一辈子记得你的恩德……”眼眶瞬间又盈满感激泪水。
恩德?她有做什么值得他感激一辈子的事吗?这家子不仅主子奇怪,连童仆也是满莫名其妙的,真不愧是主仆,果然有“一脉相传”的感觉。
实在不愿再留在这儿牵扯不清,任圆站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却被手脚俐落的小清子给快一步挡在门前。
“你快让开,我得回去了!”皱着眉,她不懂他为何要拦?
“姑娘,你不能走啊!”小清子笑得苦兮兮。主子进铸剑房前将人交代给他,若没将人顾好、让她给跑了,主子出来时,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为何我不能走?”这对主仆是人口贩子吗?一个将她给扛来这儿,一个却要软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