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那女人没血没泪?可你偏偏偷偷喜欢人家很久。」房劭令斜睨他。「湛初云,在事业上你不是一向勇往直前,愈难达成的目标就愈喜欢挑战?」
湛初云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独占一方的服装设计师,除了天生的时尚敏锐度和自身的努力,还有那股难以忽略的冲劲,让他愈挫愈勇。
「我是。」这一路走来的辛苦,除了他自己之外,房劭令是最明白的。
「那你现在喝闷酒是怎样?表达你的高兴?」房劭令啜了口酒。「难怪人家说设计师都是怪胎,没想到你的情绪表达这么另类?」
「请闭上尊嘴。」湛初云嘴角仍衔着笑,但眼神已然冷凝。
「我说错了?你不是为了恺菲心烦意乱,在这里喝闷酒?」
「这种时候别提那些烦人的事!」说完,他拿起酒杯仰头就灌。
房劭令摇摇头,冷觑着他。「你以为我刚认识你吗?初云,光待在酒吧借酒浇愁,恺菲是不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湛初云不理他,继续灌酒。
房劭令也不再多说,只是凉凉地丢下一句,「你可以继续装傻下去没关系,反正恺菲也不差你一个追求者。」
这招果然奏效。
手持酒杯的湛初云一顿。「有很多人追她?」
「她是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你说呢?」房劭令丢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漂亮?」湛初云眉一皱,有些懊恼,他以为自己是唯一识货的人。「你这么认为?」
男人都是感官动物,目光只往完美的人事物上聚集,美丽的东西一旦有了瑕疵,就失去了费力追求的价值。
「你这话问得很奇怪,别告诉我,你也在意她额上那道疤。」房劭令故意刺激他。他当然明白老友的心思,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蓝恺菲是个关键,只可惜,两人暧昧不明的感情也维持了二十多年,没人要跨出第一步。
他是不是该推波助澜一下?
「当然不是!」湛初云把杯子重重一放,恼怒地驳斥,「房劭令,别人不懂我没关系,连你也认为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对他而言,恺菲就是恺菲,跟他所认识的那些模特儿不同,外貌并不重要,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徒具美貌、却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的女人。
房劭令一耸肩,「你在外人眼中,有的是才华,对时尚更具有独到的眼光。」
这话虽是称赞,湛初云却觉得话中有话,果然,他话锋一转,开始一项项的数落--
「你很任性,只随你心情做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受人束缚,今天心情不好,可能就远走高飞;明天突然想回家,就像只倦鸟般归巢,我想,也只有恺菲能容忍你的任性妄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在恺菲面前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湛初云闷不吭声地喝酒。
房劭令盯着他,懒懒地笑着。「你可以选择漠视自己的心情,而恺菲也可以选择另寻幸福,很公平。」
「连男朋友的影子都还没瞧见,就已经谈到幸福,是不是扯太远了?」湛初云故作镇定的笑容像是自我安慰。
「是吗?这么有自信?」房劭令拿出喜帖。「这个男人追恺菲追得很勤,我想你并不知道。」
瞪着手上那张喜帖,他有点气恼。恺菲对他向来无所隐瞒的啊!「既然喜欢恺菲,为何娶了别人?你们公司任用员工不需要道德评等吗?居然放任这种脚踏两船的种马乱来?!」
所以,恺菲今天情绪不对劲,是因为这个三心二意的烂男人?她喜欢他?
湛初云不屑地丢开喜帖,拒绝承认这个可能性。
「严格说起来,公司要的是会赚钱的人,道德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善良的恺菲活该成为别人的笑柄?」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房劭令耸耸肩,拿起酒杯,啜了一口。「至少,恺菲已经开始懂得为自己着想,认真地思考感情问题。」
「感情这种事不是光思考就会有结果的!」感情是要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具备,还得要有实际的行动才算。
「你怎么知道没有?」房劭令好笑地反问。男人啊,别太有自信,在感情面前稍有迟疑,就可能全盘皆输。「恺菲今天难得准时下班,据我所知,一位同事找她一道去批流年,说是要增加桃花运。我觉得这样很好,恺菲终于知道要争取自己的感情了。」
「桃花运?!」湛初云怪叫。「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么荒谬的事!」
房劭令瞄了他一眼。「你的表情似乎很不以为然?」
「你不会告诉我,你相信这种事吧?」
「我信不信无所谓,重点是,恺菲到底信不信?」
「我相信恺菲这么聪明,她才不会相信!」湛初云信心满满。
「是吗?很难说,毕竟恺菲也是女孩子,总是渴望有一副温暖的胸膛可以依靠。」
这句话直接击中湛初云的心坎。他说得没错,女人最渴望的也不过是有个依靠,不过……要胸膛还不简单,他很乐意每天免费提供,只是--
他今天却惨遭恺菲拒绝!
「绝对不可能!」他说得很大声,像是在反驳,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房劭令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何必这么激动?怕恺菲心有所属,就加紧脚步,在她桃花朵朵开之前把她追到手不就得了?」
湛初云闷闷地道:「你根本不懂。」
他喜欢恺菲,从好早好早以前就喜欢了,可是,那又如何?
没有人晓得,他早在高中毕业那晚就曾对她告白,结果人家并不喜欢他,难道他能够强迫她吗?
那次的挫败已经够让他难过了,他死也不会说出那段陈年往事来让老友耻笑!
他又气又伤心,气恺菲宁可去看什么江湖术士,却对他的感情视若无睹。唉……想到心酸处,湛初云又灌了一杯酒。
真是好样的!典藏皇家威士忌……这小子居然当白开水灌?房劭令摇摇头,「我本来以为我懂,不过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宁可一辈子都不要懂。」
「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心痛得要命!」他抱头呻吟,头好昏、心好痛,双眼开始蒙眬起来,「看在你等会儿要送我回家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个忠告……关于感情这种事,并不是说不要就可以不想要的,只要心动了……就无法例外……」
说完,咚的一声,他居然就倒在桌上,醉死过去。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酒鬼!」房劭令脸色铁青,双手关节扳得格格作响。很好,这家伙又醉到不省人事,抬人的重责大任又落到倒霉的他身上!
他就知道今晚答应前来赴约是个错误,更气的是,虽然他早猜到,却还是来了。
嗟,误交损友!
第三章
夜凉如水,月儿高挂天边。
蓝恺菲刚沐浴完,踏着轻巧的脚步来到落地窗外的大阳台,她捧着早先买来的珍珠奶茶,站在栏杆前望着满天星星,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早就习惯的静寂,此刻尝来却备感陌生。
她也开始寂寞了?
一直以来,她最渴望的不就是一种平静的幸福吗?
从小的记忆里,她的父母常争吵--小至生活习惯,大至工作、价值观,无所不吵。当两人最后走上离异一途,她站在远远的角落,看着这对曾经互许诺言的夫妻,如今形同陌路,她的心里居然感到一丝庆幸。与其强迫两个早已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生活,不如放他们自由。
后来,她与单身的阿姨同住,职业是空服员的阿姨总在各国来来去去,家里常只有她一个人,生活回复平静,她很安心。
但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真是她想要的吗?
蓝恺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微风吹来,有点凉,她挽了挽湿发,手腕上紫晶和粉晶串起的链子,在夜晚轻轻撞击出清脆声响。
这是凌羚带她走遍玉市买来的水晶手炼,据说有招来桃花运的效果。
原本她想婉拒,毕竟,连自己都把握不住的幸福,又怎能寄望于这小小的水晶?
可就在她们要离开的时候,她眼角余光瞄见了摆在角落的手炼,虽然外表并不起眼,但很奇怪的,她一见到这串水晶手炼,就好像看见自己的东西般熟悉,彷佛有什么吸引着她。
于是她买了它,没有太大的理由,只是觉得有缘,同时觉得有趣,而且还可以让凌羚安心,一举数得呢!
正当她沉思时,一阵声响突然从楼下传来--
「钥匙呢?你丢在哪里?」
「不、不知道……我头好昏……」
「重死了,我真应该把你丢在酒吧……」
蓝恺菲往楼下探了探,看到熟悉的身影。「咦,总经理?!」
在这么晚的时间看见房劭令出现,她十分惊讶,不过,在发现他背上扛着湛初云后,她更吃惊了。
「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