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一热,心一酸,她幽幽地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但看来这么想的,只有我一个……」
他眉丘一隆,没有说话。
他苦练三年功,为的就是跟她在一起:现在他不过是想打败她爹,为什么她就不能体谅他、成全他?
「我不知道这三年来,你遇到了些什么事……」她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你变了,变得不像我所认识的你……」
「我从来没变。」他倏地转身,直视著她,「我还是……」
「我还是那个深爱著你的男人」这句话,他藏在心里。
「还是什么?」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她怀抱一丝希望地望著他。
迎上她热切期盼的眸子,他把心一横。「我还是那个一心想报仇的孽种。」
见他心意已决,她无话可说。
她改变不了他、劝不了他,那么……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离开他。
「好,」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声线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著,「我现在就回怒剑山庄去。」说罢,她大步向前,往门口冲去。
听见她要回山庄,他只有一种感觉——重新拥有的宝物又将失去。
下意识地,他伸手拉住了她——
第九章
「别碰我!」她恼火地甩开了他的手,「我是黑迎刃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既然你无法为我改变,我只好改变自己。」
「改变你自己?」他冷然一笑,「离开我,嫁给别人?还是继续到庵里吃斋念经?」
她要他改变?她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向她爹挑战,而现在她却要他改变?
「你怕什么?怕我被他杀了,还是怕他被我杀了?」
看见他那漠然的样子,再想起自己苦等了三年,她不禁既伤心又生气。
「我都怕。」她直视著他冷漠的眼睛,「你被我爹杀了,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你杀了我爹,成了我及我家人的仇人,我更是不能跟你走,如果你执意找我爹决斗,那么我们就到今晚为止。」
「什么意思?」到今晚为止?她的意思是……他们玩完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执意寻仇,那么从今以後,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不相干!」一时的气愤失望,让她说出了言不由衷的气话。
听见她这些话,恨生浓眉一纠,脸色一沉。
练追魂刀让他的性情更加狂暴,而她的这一番话几乎教他失控——
「你刚才说什么?」他冷冷地哼道,「从此不相干?」
「是的,你要我再说一遍吗!?」她失去理智地朝他大叫。
天很凉,但她觉得自己全身在冒汗。她愤怒、她委屈、她心痛,她……她的身体一阵热一阵冷,万分刺痛。
「一切都过去了?三年前那么绝对、那么强烈的爱都成空了?」他锐利而森冷的目光直射向她。
「你心里只有仇恨,哪来的爱?」她凄楚一笑,语带嘲讽。
他们的相遇不该是这样的。她以为他们的重逢会既美丽又感动,但也许是这重逢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们都不正常了。
「这是你的选择?」他直接又狂惊的目光锁住了她,「你选择当黑迎刃的女儿,而不是我的女人?」
「对。」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瞪著她那美丽而倔强的脸庞,过往的一切在那短短的几秒之间,迅速窜过。
她不理会他眼中的怒火,倔强地要离开。
他怱地攫住她的手臂,恶狠狠地直视著她,「既然你是『黑迎刃的女儿』,我又有什么理由让你走?」
她一震,「你……」
没等她反应,他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带著惩罚。
「唔!」她期待著他的拥抱、他的热吻,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个吻没有爱,他只是在惩罚她、羞辱她。
「唔!」她奋力挣扎,而他却牢丰地攫住了她,并将她推倒在床。
她被动地睁大眼睛,只看见他那狂野惊猛的眸子,闪动著侵略的、炙热的、愤怒的光芒。
这光芒让她惊惧,心慌,也教她不安。
他的嘴唇带著强力的需索,粗暴激烈又疯狂,他不是她所认识的他……
「唔!唔……」她推不开他,只觉得身子跟脑袋都快要焚烧起来了。
恨生只感觉到自己疯了,怒气在一时间侵袭了他的脑袋,让他失去理智、失去控制。
他发了疯的气她、发了疯的想惩罚她,又发了疯的想得到她……
此时的他是完全矛盾的,他觉得自己仿佛从里到外被撕成了两半,怎么也缝合不起来。
吻著她、拥著她,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他想起他曾经如何的爱怜她、渴望她。
她甜蜜的唇、细致的肌肤、玲珑的身躯,还有那烫人的体热……三年了,他没有一刻忘记过。
「不!」当他情难自禁的将手往她胸口一探,念儿犹如惊兽般一震,羞愤地踢开了他。
不待他再次趋前,她随手抽出他挂在帐子边上的追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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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追魂刀在幽暗中闪著教人心惊的光芒,恨生陡然一震。
「把刀放下。」他沉声一喝。
她退到床角,将刀往自己玉颈上一架,满脸是泪地看著他。「你……你休想玷辱我。」
她早把自己当成他的人,就算把身子给了他也无所谓,但是他现在只是想羞辱她。
「我叫你把刀放下!」他目光一凝,命令道。
「别想羞辱我……」说著,她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不!」在同一时间,他出手阻止,并夺下了刀。
也许是刀身重,也或许是他出手够快,她并没有因此命丧刀下;但因为刀刃锋利,虽是轻轻一划,她藕白的颈子上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一脸沉痛,「你为什么要这样?你……」
忍著脖子上的阵阵刺痛,念儿一字一句地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一怔,她不是想离开他?她不是为了做黑迎刃的「女儿」,而不做她的「女人」?
她抬起泪湿的眼帘,哀怨地凝视著他,「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一直爱著你,而你不该这样对待我。」
「念儿……」他一震。
「我说过我是你的人,一辈子都是……」她脖子上的伤因为说话用力而慢慢地渗出血来,「但如果你以这种方法得到我,我宁……宁可死在你的刀下。如果你真要找我爹决斗,那么就先杀了我,因为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不愿……不愿看见……」
她眉心一拧,痛苦地闭上眼睛。
「别说了!」他阻止了她,趋前抓起了她的手,往脖子上一按,「按住。」
「不……」她倔强地道。
「我拿金创药来,你按著!」
「不!」她尖声嘶叫,那声音痛得让人鼻酸。
「念儿!」他沉声一喝,神情痛苦,「你想折磨我?」
「折磨人的是你……」她幽怨地望著他,「我一直在等你,我……」
「别再说了。」她的喉咙越是用力,血就越流越多,他必须阻止她继续说话。
「我要说……我要你听清楚……」
「念儿……」
「三年前你被那老爷子带走後,我就被爹带回山庄,初时我消极抵抗,不吃不喝,直到柔姑姑来劝我……」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柔姑姑要我活著,她说我是唯一能弭平多年仇恨的人,所以我……我决定等你再一次出现,可是你心里只有恨,我……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念儿……」
她淌落伤心的眼泪,「我真的阻止不了你?你真的宁可报仇,也不要带我走?」
「念儿,你……」当然不是她说的那样,但他要如何对她说明?
「我是你的人,永……永远都是。」
迎上她泪湿却真诚的眼睛,他的心一抽。
「带我走,不……不要上山去找我爹……」说完这句话,她终於痛苦得再也无法开口。
「念儿。」他一手按著她的伤口,一手将她拥抱入怀。
她在他怀中嘤嘤低泣,那压抑的哭声彷佛一把利刃般,戳著他的胸口。
「我知道了,别再说……」他心疼地深拥著她,「对不起,我……」
听到他的一句道歉,念儿紧紧地抓著他,将脸深埋进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放声而哭。
这一刻,她觉得她过去所深爱著的他回来了。
「念儿,你听话,把伤口按著。」他安抚著她,将她轻轻放下,「老爷子的金创药具有马上凝血消肿的功效,一会儿就不痛了。」
不一会儿,他取来金创药替她涂上,再绕上一层乾净的白绢。
她安静地躺著,安静地凝视著他。
伸出手,他轻抚著她的脸;她眼皮一眨,泪水再度滑落。
「别哭……」他心如刀割般的难受,「你哭,我心也痛了……」
他为她抹去眼泪,轻声地问,「还疼吗?」
她轻摇了头,「不疼。」
「老爷子的药向来有用,我刚开始练刀剑时,常不小心划伤自己,只要一涂上他的药,伤口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愈合。」他说。
她望著他,疑惑地问:「你说的老爷子,是三年前救你一命的那位老爷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