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了。」
锺席风立刻举起双手投降,什么事他都不在乎,唯独认错性别那件事,真是他这辈子永远的懊恼啊!
「那还不快走?回去换衣服,省得又感冒了。」
锺如蕴怒话中充满了关心,叫还坐在地上淋著水的斐鹰云听了好生羡慕。
「至於你……」她凶巴巴地转向斐鹰云。
「嗯?」斐鹰云期待地看著她。
她走向水已停的花坛,扬起手,一巴掌对准斐鹰云的脸打了下去。
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斐鹰云错愕地看著她。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锺如蕴就像个对小孩怒吼的母亲,而他只能茫然的摇摇头。
「因为你更可恶,明知我家人故意在闹,竟然还跟著起哄,你看不出他们的身材都比你高壮吗?他们会打死你的,笨死了!」
「哈哈……」斐鹰云还没回答,一旁刚站好身的锺席风倒是笑了出来。
「别笑,你也一样,你们四个都是。下次再来我公司闹闹看,我以後就住在公司,不回家住了。」
「啊?」锺席风错愕地看著她,原本得意又略肿的笑脸顿时变得惶恐,「你别这样啊!这样我会被大哥他们骂死的。」
从小到大,每次哥哥们被妹妹惹怒,最後当出气筒的总是他。
个子高大有什么用。当警察有什么用?要是妹妹真气得住进公司不回家,他现在住的五楼加盖屋,铁定立刻被铲平做成肥料堆置场。
「那你就要理智一点,一见面就打人,这算什么意思?」锺如蕴继续怒道。
「好好好。」碰到妹妹的事情虽会让他冲动,可想到自己可能有的下场,锺席风立刻冷静了下来,尽可能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我先回去,晚点我们再……」
见斐鹰云一脸讥笑表情,他眼眸睁得老大的瞪著他,「你笑什么?你这臭小子,不要以为拿美国护照就嚣张……」
「四哥!」锺如蕴警告地喊著。
「好好好,不说,我走,我先回去就是了。」锺席风悻悻然地转身跟著同事离开。
斐鹰云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优雅潇洒地对锺席风挥挥手,一脸自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刚跟人打了一顿,还挨了一个巴掌。
见状,锺如蕴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吧!我们上楼去了,大家一定都等得不……」
耐烦两个字还没出口,她就看到一群极行同事在大楼大门口张望。大夥闹烘烘地不知在讨论什么,有些人脸上一脸懊恼,有些人则是满脸兴奋,而声音最大的,则是已经在极行待了十一年的老鸟。
他笑咪咪地道:「来来来,第一战打成平手,算我赢了,给钱,给钱。」
看著跟刚才那三个警察非常类似的一幕,她突然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转向脸上犹有战痕跟她巴掌印的斐鹰云,只见他仍是一脸淡淡笑意,看著那群拿他身体安危打赌的人。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早就习惯这种事了?你不是才刚回台湾吗?」
「是啊!」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率先迈开长腿往大楼走去,「不过,当年的誓约,可是永远有效的!」
「誓约?」
锺如蕴一头雾水地看著走进大楼的高大背影,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一直被瞒著某些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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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安置在四楼的会议室,锺如蕴随即去拿医药箱。
而原本窝在图桌跟电脑前没去看热闹的新手,此刻则全都围在会议室里,争相想要认识极行的传奇设计师。
四年前,他原本只是要跟别国的设计师合作,进行几个国际知名的大建筑案,没想到却在短短四年内,陆续在法国、英国、美国等地,设立了极行的海外建筑师事务所。
其实以他的资历、设计才华,还有那远高於极行之上的知名度,有机会在国外开创新的事务所时,他大可用自己的名号。
可他却宁愿选择继续当极行的一分子,甚至海外那些风评不错的案子,他都将大部分的好处跟名声留给极行,而不是自己。
他之所以能成为传奇,不只是因为他的设计长才,还有他那异於现今功利主义的行事做风。
当所有人都跟他握过手、介绍过,然後离开,却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都跟人家打成这样了,却连一顿饭都没约到?」
「还有时间的。」面对蓝心仪的咄咄逼人,斐鹰云只能这么说。当年那个倚赖他的小太妹,变懂事、成熟,甚至还变得像个母亲一样唠叨。
「有时间个头,妈是怎么逼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等妈把那个女人弄进家後,才跟她说,妈,对不起,要娶请自己娶,因为我已经喜欢上另外一个女人,她还有一大票喜欢跟我对打的哥哥们。」
「嘘!别说这么大声。」
「干么别说这么大声,就是要让她知道你喜欢她,才能进一步追求啊!」
「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时间。」
「是,我知道,谁叫你这些年来写的情书都像讲评,活该到现在人家还不懂你的情意。」
「唉!」
斐鹰云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可自从接到她第一封回信,言辞恳切地感激他的教诲,甚至还说想更常向他请教,他就无法对她说出其他的话了。
更甚者,每次她升职或是完成大案子时的贺礼,及生日礼物,都摆脱不了跟设计相关的物品。
这也难怪她今天的反应会那么的错愕跟困扰,看来,从六年前的单向沟通,到後四年的书面交流,她真都以为他只是想当她的老师而已。
看到他叹气又叹气的模样,蓝心仪也不忍再继续责备,「算了算了,妈那里我再帮你挡一下,不然你就乾脆一点直接拒绝,不要老是都这么老好人,怕得罪这个,又怕得罪那个的……还有,你爸爸跟弟弟他们还好吧?」说起来,有这么个老好人的异父兄长,实在是她运气好,不然现在的她,不是变成一抔黄上,就是不知道已经进了哪间女子监狱了!
「嗯,今天晚上我会回去看他们。」
「嗯,好啦!」眼角瞄到正走向会议室的苗条人影,她拍拍他的肩膀,「拜托你鼓起勇气约她去吃顿饭,我先出去了,对了,帮我跟你爸爸问声好,还有你那个恶心的弟弟。」
「嘿!」斐鹰云浓眉一皱,「怎么这样说?他也是你的哥哥啊!」
「少来!」蓝心仪俏皮地一笑,「我才不会承认自己有那种哥哥咧!」比真正的女人还要美上好几倍,恶心!
在会议室门口跟蓝心仪错身而过,锺如蕴先是对她笑了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地叫住她,「你不跟你哥哥多聊聊?」
当年真多亏了她,才让她作下关於她未来的重大决定,进入极行。
「不用啦!我现在就住在他的公寓里,过两天赶完图,还得回去面对他那张脸呢,你们聊吧!」说完,蓝心仪对她眨眨眼。
「我是要帮他擦药。」锺如蕴看出她的眨眼别有暗示,连忙撇清。蓝心仪才不理她,迳自转身回到自己的窝赶图去。
锺如蕴轻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会议室,迎面就撞上那双深情温柔的黑眸。
心,悄悄地跳快了下。
她露出不甚自然的笑容,提著医药箱走到他身旁,拉了椅子坐下来,卷起他的衣袖,替他手臂上几个擦伤的地方擦药。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谁也没开口。
一股隐隐的瞹昧气氛飘荡在空气中。他双眼始终专注地盯著她的脸庞。
「怎么啦,这样看我干么?」在处理完他左手臂的擦伤後,她终於忍不住开口问,想打破空气里叫人心脏越跳越快的诡异氛围。
「我……没什么。」他轻淡地道,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锺如蕴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迟疑跟挣扎,因为她的心神全被他右手掌上一大块的瘀肿跟擦伤吸引住。
「没什么?!」她语带怒意地抬眼瞪他,被打成这样还说没什么,右手可是设计师最重要的工具呢!「真是的,我四哥爱闹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闹?」
「难道你要我打不还手?」
「不是。」锺如蕴顿了下,「可是,要是当年你们打架你就告他的话,他今天也不会敢这么嚣张,看到你就直接扑上前。」
「你要我告你的家人?害他连警察都不能做?」见她说不出话来,斐鹰云轻轻一笑,心中有些惆怅地道,「不管他们再怎么不讲理、再怎么胡闹,终究是你的家人,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吧!你不会希望我毁了他的前程的。」
「你该让我知道的。」她语气有丝怨怼。
「我当年联络不上你。」甚至连他寄去她家的信都全被退回,後来被蓝心仪知道,她才自告奋勇地说要把那些信交给被严密监视的锺如蕴。
她知道他说得没错,沉默半晌後,她继续低头帮他的伤口擦药,「唉!真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害你被我四个哥哥整得那么惨,要是我当年没说那句话就好了。」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