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石静匆匆赶回时,练习室里早已没有任何声音再传出。
一向镇定的白石静此时也不免方寸大乱,她用武士刀快速地劈开房门,但见阴暗的里头,白伟蓁早已不省人事地昏倒在地。
“伟蓁!”白伟帆扑向前抱起她。
看着身上、脸上溅满鲜血的白伟蓁时,白石静浑身哆嗦起来,无止境的害怕侵袭着她。“快……快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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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局持续发布暴雨特报,太平洋地区一个热带性低气压正在缓慢形成台风。
白石静守在白伟蓁的床前,面容瞬间苍老许多。
被玻璃割伤大动脉的白伟蓁,由于失血过多,一直没有醒来。从关咏文那儿初步了解伟蓁当日跟殷祺碰面后动手的过程,并且知道伟蓁拒绝了关咏文的求婚。
伟蓁的愤怒来自于殷祺即将订婚的消息,难道……难道伟蓁跟殷祺暗中发展了一段感情吗?平日心思细腻的她居然没有注意到,还一直以为她喜欢的人是关咏文。看着平日神采飞扬的伟蓁如今面容枯槁,白石静既自责且心痛。
“嗯……”白伟蓁呻吟着缓缓张开双眼。
白石静焦急地握着她的手,“伟蓁?”
“姑……姑……”见到白石静,胸中一哽!扑簌簌的眼泪不停地落,她紧抱住白石静的腰,仿佛这是她惟一的依靠。
“伟蓁,我的乖孩子。”一向坚强的白石静终于也忍不住哭泣。
到医院楼下买东西的白伟帆回来看到这一幕,也当场红了眼眶。
“姑姑,我该死,我对不起你!”
白伟蓁哭着把她如何因为帮伟帆谈判而认识殷祺,又如何在情不自禁下与殷祺发生关系,到后来决定拒绝关咏文求婚却巧遇殷祺,得知他即将订婚的消息愤而与他大打出手,乃至因痛恨自己的愚蠢,愤而击碎玻璃等等的事,一一对白石静诉说。
“姑姑,我恨我自己,我真是个傻瓜。”
听完她陈述之后的白石静收起泪水,显得异常沉静,“你没有错。”她神色诡谲地变化着,轻拍着白伟蓁的背安抚她,“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该死的是殷祺。”她双眼射出针尖一样的光芒。
“伟蓁,对不起。”白伟帆哽咽,“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发誓,再也不跟殷家来往,再也不涉足黑社会了。”妹妹差点没命,惊吓过度的他终于幡然醒悟,彻底体验到自小相依为命的姑姑跟白伟蓁对他的重要性。
“伟帆。”白石静慎重其事地问他:“你这次可是当真?”
“我绝不再食言。”伟帆哭泣着,“姑姑,我以前实在太傻了,我在不知不觉中害了你们,我自己都不知道。”
“好……”白石静悲中带喜,“因祸得福,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这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当场痛下决定,“这些年姑姑存了一些钱,加上你们兄妹平常给的,我们可以到偏远的乡下地方找块地,伟帆开个花店,伟蓁到附近小学当老师,我们三个人重新开始,你们说好吗?”
“好。”白伟帆当场点头。
“伟蓁呢?”
“好。”
倦极的白伟蓁在白石静的安抚下慢慢睡去。
白石静将白伟帆叫到病房外面,除了交代搬家的事情要迅速处理妥当外,也详细地问了殷祺订婚的时间跟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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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内一片喜气洋洋,与平常宴会不同的是,有大批身穿黑色西装长裤、戴着黑色墨镜的人员穿梭其中,他们脸上没有喜庆之色,面容僵硬地扫射四周宾客。
宾客中绣龙刺凤的大有人在,有小弟跟前跟后的也不在少数,看起来不像订婚典礼,倒像一场江湖的龙虎大会。
一对新人站在前方舞台正准备交换戒指。
白石静一身灰色长裤,头发简单的盘起,脚着高跟鞋,极突然又极明艳地出现在舞台右侧,目视着殷祺,一步步地朝他走去。
“你是殷祺?”音调平和柔婉。
“是,请问……”
话未出回,就见白石静平地旋身而起,接着一连串优美流畅得令人眼花撩乱的拳脚,骤雨般地落在殷祺身上,动作之快不仅让殷祺毫无招架之力,底下的一群大哥及小弟更是因为惊讶过度而目瞪口呆。
当她优雅地收招时,殷祺已经万般狼狈地俯卧在地,旁边的一群保镖竟因为吃惊过度而来不及反应。
“石静,快走!”殷桦拉着她,在众人都还茫然无措时冲出会场。
白石静在半途甩开他的手。
“石静……”殷桦赫然见她眼中盈满泪水,一时无措。
“我终究没把那两个孩子保护好。”
“石静,你……你怎么这样说呢?”
她冷笑,“你一手带大的孩子,性情果然跟你一样,永远都只想着自己的理想前程,而不管……不管……”她喉间哽塞,几度无法言语,“幸好伟蓁的命捡回来了,否则……否则我绝不轻易放过他。”
“石静!”殷桦胡涂了,石静的愤怒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
“黑社会的路有多好?你们慢慢走吧!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丢下这几句话的白石静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身后的殷桦没有追向前去,他得先把殷祺叫来问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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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双手交握,闭眼沉思的殷桦,在听完殷祺的叙述后,忍不住百感交集,深沉一叹。石静说得不错,这孩子的性情跟他如出一辙。
“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心里话?”
“是。”殷祺尊敬地立在他面前,低垂着头。
“我跟白石静的那一段情,你是隐约知道的。当初之所以会分开,就是因为我执意要走这条路,石静才会一去不回头。如今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却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双眼迷离,感慨无比:“当初我是因使命在身,无从选择,可是你不一样啊,殷祺。我再三跟你说过,我打算慢慢离开这个圈子,就是不希望再见到你整天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如果当初我能够选择,我会留在石静身旁,跟她过一辈子,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碰到值得自己深爱的女人。”
他正色看着殷祺,“如果你只是玩玩,那么今天你挨石静的打就是应该的,你是玩玩的吗!”
殷祺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不是,我很爱她。”
“唉!傻孩子。”殷桦眼中有无限惋惜,“你知道伟蓁差点送了命吗?”
“什么?”殷祺顿觉手心冰冷,脑中掠过白伟蓁击碎玻璃的那一幕,“我……我马上去看她。”
“依照石静的个性……”殷桦继续说着:“你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伟蓁了。”
“不,不会的。”殷祺顿觉脚步无比沉重,惶恐在心里不断扩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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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吹拂,苦雨不断。殷祺在早已人去楼空的白家苦苦守候十多天,那熟悉的人影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他开始后悔,他不要什么老大的地位了,早已厌倦的生活却为何执着不愿放弃呢?他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在早晨搂着伟蓁醒来的那一份幸福满足的感觉吗?伟蓁的坦率、伟蓁的自然、对爱情的真诚表现,不就是他所钟爱的吗?他为什么鬼迷心窍的要去娶别人,没了伟蓁,每一天都是如此的空洞。
她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伟蓁,他这辈子惟一想爱的人。
殷桦撑着伞缓缓走来。
“回去吧!如果你有心,多派些人去找,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嘴里虽然这样安慰,他心里却十分悲观。石静若是存心躲藏,任何人都难以找到她。
第十章
秋风微扫,将散落一地的枯叶自地上轻柔的卷起,形成一个小漩涡。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抓住其中的一片枯叶,在手中揉碎,摊开手,让细碎的叶未随风飘散。
第三个秋天了。
白伟蓁将微扬的长发塞在耳后,骑着脚踏车继续沿着蜿蜒的小径前进。水泥小径的尽头是一间佛堂,她固定每个礼拜一要送供佛的花束进来。
“白小姐,送花来啦?”一位小师父在她的脚踏车刚转入佛堂时,立刻和善地笑着。
“是啊!”她恭敬地施礼,将花束送进佛堂。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搬进这小镇后,她变得沉默寡言,终日与花草为伍,在镇上的市集里开了一家花店;白伟帆则一反常态地爱上武术,在姑姑的指导下,练就一身强壮结实的肌肉,在邻镇的健身俱乐部里担任教练,温文儒雅的外表加上强健的体魄,引来许多会员的追求。
她呢?也有很多的爱慕者,不过,对于男女交往之事,她再也没有兴趣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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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门,闻见阵阵饭菜香。白石静如今不再工作,专心地在家照顾他们兄妹。
“伟蓁,回来了啊。”白石静从厨房探头出来。
“是啊!姑姑。”
她在餐桌前坐下,刚好看到白伟帆自浴室出来,招摇地裸露着上半身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忍不住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