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答与不答,她都已经被逼到绝路,六皇后知道这件事其中必有玄虚,她此举势必会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了。
在碧绿色眼珠中兜转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细不可闻的隐忍的啜泣声,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当然不可能逃过他敏锐的耳朵。
她毕竟年轻稚嫩,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铁穆尔此时一点戏谑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本不是无情冷血之人,早巳被她的楚楚可怜软化,现在则被她的泪水彻底击垮。
他皱皱眉毛,懊恼自己的残忍,懊恼自己明知道残忍还是要把接下来的话问完。
「你们回回国的香雪公主这次奉旨入上都晋见大汗,十六名宫女全都蒙著面纱;但只有一人,面纱下的肌肤是如雪般洁白,身上的香味是天然生成,这人就是香雪公主,是不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十六名宫女中没有任何人有香雪公主这样的肌肤、这样的香味?」
她咬著唇,摇了摇头。
「绝对没有?」仿佛给予致命的一击似的,铁穆尔这句话问得极为严厉。
那已然不断颤动的肩膀似是被他突然加重的语气吓了一大跳,猛然震动了下。她把下唇咬得更紧了,几乎要渗出血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还小,小到不知道人心的深沉狡诈。她以为六皇后一定是握住了某种可靠的证据,否则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传她来问话;六皇后侍卫的每一个问话,都在确认某件事情,某件六皇后心里已经确定,却必须经由她的回答来逐步证实的事情。
「真主在等著你的回答。」铁穆尔在她耳边发出诡谲的催促。
他不说六皇后,也不说自己,却说真主。他知道伊斯兰教徒严守教规,她们可以对任何人撒谎,却绝不能欺骗真主;她们相信欺骗真主所付出的代价,远比欺骗人要大得多,所以她们绝不对真主撒谎。
香雪也一样,她觉得再也难以隐瞒自己的身分了。
「绝对……没有。」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她却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说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
她感觉到侍卫如刀般锋利的目光森冷的在她头顶上盘旋,最后一个问题却等了很久仍没有问出。
就在她忍受不了沉默的折磨准备抬起头时,铁穆尔开口了,语气竟是意外的温柔可亲。
「你还是坚持你叫伊兰,不叫香雪?」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后的一击,她忍住了啜泣的声音,却忍不住珍珠般滴落的泪水。她无法再撒谎,却可以保持沉默。
她一直保持沉默,泪水也一直流下。
铁穆尔的内心抽紧,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了,他没有再逼迫她,转身将一个金盘推到她的面前。
精雕细琢的金盘上放著一只同样精雕细琢的金杯,香雪盯著杯子里晃动的液体,整颗心如坠谷底。
六皇后要毒死她!她没有揭开她的面纱,却打算直接赐她死!
她是打算把自己毒死再把尸体送到大汗面前,让大汗看清这场骗局,还是打算毒死自己之后将所有的事隐而不发?
「六皇后……」
「喝了它吧!」铁穆尔轻声地打断了她的话,并且站了起来,背著她转过身去。
她抬起眼,碧绿色的眼盯著那个神圣的背影,她看不见六皇后,无法从她的表情里臆测出什么。
「回回国……」这是她此刻最关心的事情。
「回回国不会有事,喝了它吧!」声音很低,低得宛如轻哄。
她放心了,端起酒杯,撕开面纱一角,喝完杯中的酒,再轻轻地将杯子放回金盘。一直背对著她的铁穆尔,在听到杯底碰盘的声音之后,突然转过身来。
碧绿色的眼瞳急速放大,她怎么也想不到转过身来的人居然会是铁穆尔,除了他之外,四周再无一人。
他竟敢如此做!
愤怒的声音在通过发热的喉咙时,变得有气无力,她甚至无法抬起自己的手来指责他。
「你、竟敢……假传……」
一阵清香沁脾,她昏倒在他怀中,铁穆尔英俊的面孔闪著得逞的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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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穆尔见过不少绝色,也见过不少女人的胴体,但如她这般完美无瑕到令人不得不屏息的唯有她。
他当然也见过皮肤白皙的美女和她们赤裸裸的样子,但绝没有一个人是浑身上下毫无缺点的;但现在展示在他眼前的这副胴体,却是十全十美、洁白而毫无缺陷,像一块最上等的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
珍珠般的光泽,柔滑如丝的触感,光是身体就已经如此动人,他简直无法想像再搭配上那张绝美的五官,将会是如何的惊心动魄了。
他迫不及待等著这样的组合出现,一双修长的手溜到她纤细光滑的腰部,轻巧灵敏地滑过腰窝。他知道女人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在哪里,同时也知道用何种方法使她们产生反应。
香雪碧绿色的眼在一个短促的抽气声后张了开来,正巧迎上铁穆尔那双含著戏谑也烧著火焰的乌眸。
她气得想大叫,但当她惊觉自己身体一丝不挂,只在腹部以下披了一件纱衣时,立刻涨红了脸,羞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身子轻轻的扭动,但是这种扭动带来的结果却让她身上仅有的一件纱衣也脱落了,现在她全身上下的遮蔽物就只剩下脸上的面纱。
铁穆尔眼中的火焰在触及碧绿色的眼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冷静得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这件艺术品若少了这双碧波荡漾的眼,就不能称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现在他该做的就是揭开她脸上的面纱,让这件举世难得的艺术品完整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卑鄙!」香雪恨恨地道,同时侧过脸去。她本来是想赏他一记耳光的,无奈她现在除了嘴能动之外,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
铁穆尔修长的手在她颔下停住,改而托起她的下巴,让碧绿色的眼看进自己眼底,他对这两个字感到讶异。
「卑鄙?」他轻笑,优闲地回道:「女人在我的床上通常不会说这两个字,她们通常不会说话,只忙著跟我做其他的事。」
香雪感到脸上一阵又一阵的火热,她当然知道铁穆尔指的是什么事,于是她又骂了一句:
「下流!」
铁穆尔仍是那抹坦率的笑,他轻轻地将她的下巴抬高半寸,用低柔却又煽情的声音道:
「女人通常也不会骂我下流,因为她们舍不得骂我;她们通常在下了床之后还拼命地讨好我,好让自己有机会再上我这张床。」
香雪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般。
怎么会有铁穆尔这样的人?这样的英俊出尘、挺拔有型,却又厚颜无耻、大胆放纵、下流又卑鄙的人?
「你……」她的身体再度扭动起来,因为她注意到铁穆尔多情的眼神正款款地凝视自己的胴体,而她一双殷红的蓓蕾已因这样的凝视而渐渐挺立。「你快把衣服还给我,你怎么可以假冒六皇后……」
「现在你仍然坚持你叫伊兰吗?」
他突然冒出的这一句冷冷的问话,她停上了挣扎,碧绿色的眼闻著恐惧的光辉,身体颓然放松。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假冒六皇后,很显然六皇后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不确定他这样做仅仅只是为了好奇,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他微笑著,眼神柔和而真诚。
「我只想看你。」随著这句话落,香雪的面纱也随之被扯下。
一张慌张、惊惧却绝对美丽脱俗的脸孔赫然呈现在铁穆尔眼下,这是一张言语无法形容的绝丽脸孔,连见过不少绝代佳人的铁穆尔也不免发出一声惊叹。
太完美了,上天怎能造出如此完美的人!
香雪激动的热泪盈眶,泪水流下面颊,是因为害怕,害怕即将到来的命运。
她哽声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但会害死我,更会害死我回回国所有的人民,你知不知道?」
他用拇指抹去她的泪水,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如此柔软滑嫩,因为终年罩著面纱,使得两颊的肌肤完全与身体的一样,一样的雪白、一样的柔嫩。
他温柔地凝视她,真诚地道:「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你的国家。」
「那你为什么要拆穿我的身分?」
「很简单,我要你。」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好像是在说笑似的。
香雪怔了怔,心跳突然加快。
「你、你说什么?」
「我要你。」这次他说得很诚恳。
他的两手压在她头部两侧,英俊的五官也低了下来,他们已近得可以嗅进彼此的气息。
没有人能抗拒铁穆尔的眼,那火热又深情的凝视,会让女人甘心沉沦、奉献一切。纵使香雪清楚的知道铁穆尔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仍无法控制自己骤然紧窒的呼吸。
「你、你不能这样。」她想说得坚定些,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简直虚弱得不像话,呼吸也紊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