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啊?」雷琮芠看不下去了,过来惩罚性地拍了一下她的手。
被这么一拍,她如梦初醒,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她瞪了雷琮芠一眼。
「干嘛打我?我在准备餐点啊。」
「真是庆幸,你还记得你正在准备餐点,我应该代表机上所有的旅客谢谢你。」
「拜托!」她咕哝着,转过身去把餐盒从加热器中取出来。
完了!整个脑海都是菲赛尔的影子,他蓝而忧郁的眼,他深邃的凝视、火热的吻,还有曾经在肩膀、胸前移动的手;这些片段搞得她心神不宁,无法专心工作。
她一直是个热爱工作,甚至有工作狂的人,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觉得这个飞行漫长而且难熬,恨不得立刻结束。
好烦喔!她是个非常容易不耐烦的白羊女子,尤其当有无法理出头绪的事情困扰着她时更是如此。
高希伦正要提醒她手上已经抱了太多餐盒时,那些餐盒就突然哗啦啦地从她臂弯中滑落,把在场的每位空姐都吓了一大跳。
她傻眼地看着散落一地的餐盒,还好,封在上面的铝箔一个也没有破裂,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一颗提起的心刚落下,抬眼时又立刻被雷琮芠直瞪到面前的凶恶目光给吓得不知所措。
「你有事瞒着我们。」她眯起眼指着她的鼻子道。
「哪有,我……」
雷琮芠摆了摆手,阻止她的辩解。「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个不善说谎的人。这样吧,等我们把该喂饱的喂饱,该哄睡的哄睡之后,你再向我们交代清楚吧!」
飞机在二万尺的夜空平稳的飞行着,梁永倩看着窗外的星星,想起昨晚菲赛尔令人难忘的闪烁眼睛,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我是不是个花痴啊?居然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吻了,而且还因此而失魂落魄的。」想起他的吻,她的内心又泛起一阵甜蜜的战栗。
「我嘛,则是自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开始失魂落魄了。」雷琮芠话一说完,立刻招来两双眼睛的瞪视。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啦,用不着把眼睛瞪那么大。我的意思是说,像菲赛尔那么俊帅的人,不喜欢他的女孩才是有毛病咧!」
「拜托,我可不承认我喜欢他,他来路不明又神秘兮兮的,搞不好是哪个宗教组织的狂热份子呢!」梁永倩撇撇嘴道。
「就算是又怎么样?有谁规定不能跟恐怖份子谈恋爱?而且你只是藉着他享受恋爱的感觉嘛,不一定要喜欢上他,到时见苗头不对,你可以先跟他提分手啊,不过记得态度温和些,万一你控制不住你的火山脾气跟他翻脸时,记得先通知我,我好赶快跟你划清界线,免得到时他连我一起报复。」
「喂!」她挑高眉,这是什么朋友啊?「我就知道你的论调一定很奇怪,我还是听听希伦的意见好了,希伦?」
高希伦一手轻触着下巴,思索着什么似地微微蹙起眉,菲赛尔这个名字好熟悉,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梁永倩试了好几次才把她从沉思中拉回。
「啊?什么?」
「希伦,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啊?」
「当然有。」她为自己的失神抱歉的一笑。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不同于自己的浅显和雷琮芠的奇特,高希伦对事情总是有其独到和精辟的见解,现在她非常渴望能听到。
「永倩,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菲赛尔是恐怖份子吗?」她忽然这样问。
「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九一一攻击事件让我对宾拉登印象深刻,进而对中东人产生偏见,认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恐怖份子吧!」
「像菲赛尔这么英俊的人如果真的是恐怖份子那就太可惜了,他应该往好莱坞发展,一定会红的,赚的钱肯定比从事恐怖活动还要多。你们难道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基努李维吗?呃!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希伦你继续。」
「在爱情方面我是相当传统的,不过……永倩,我认为你应该跟着你的感觉走,因为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们白羊座的人比较冲动善感,对爱情又怀有罗曼蒂克的憧憬,所以菲赛尔这种人应该是很吸引你才对。」
梁永倩低下头,并不否认。
「哎呀,犹豫什么?顺其自然嘛,反正你们这种人通常只有三分钟热度,现在在这里说得好像自己被爱情困住了似的,搞不好等一下飞到法国遇见哪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你就立刻把你们家那个忧郁又神秘兮兮的管家给抛到脑后去了。」
「你这是什么话啊?好像我很花心似的,拜托!你可是已经交过好几个男朋友了,我却连一个也没有耶!」她抗议地瞪着雷琮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离题。」高希伦总是会适时出来当润滑剂。
「现在回到原来的问题,永倩,假如你不是担心他的身分的话,你应该会喜欢菲赛尔对不对?」
梁永倩无法否认。
「这就对了,暂时先抛开怀疑,像琮芠刚刚说的,顺其自然吧!」
「说不定我们讨论半天,你的管家这时候早就离开你家,到处流浪去啦!」
她白了雷琮芠一眼,心中却因为她这番话而忐忑不安起来。
第7章(1)
梁永倩从皮包中拿出钥匙打开铁门,再换另一把钥匙打开第二道木门;个性使然,她大弧度地推开门,认为这样是表示回到这个家的兴奋之情,其实说穿了,她就是个做什么都带着三分急躁、七分热情的人。
现在的她则是急躁压过了热情,都怪雷琮芠,说什么她的管家可能会趁她飞欧洲时离开,害她一颗心就像飞机遇到乱流一样,上上下下的。
然而木门一被推开她又立刻关上,她站在原地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又退后一步,看了看蓝底白字的门牌,没错,是她家,可是怎么……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该归位的都归位了,这景象仿佛看过,好像是她刚搬进来的前几天吧,后来好景不常,按照她随手丢东西的习惯,只有她一个人住的三十几坪屋子很快变得太小。照这样看来,他这个管家真的是不错,不仅有烹饪的天分,连清洁打扫都天赋异秉,可是他人呢?
「菲赛尔!菲赛尔?」她试着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她,一想到他可能提早离去,她的心就像是被突然掏空了一样。
她开始在各个房间寻找,浴室厨房、甚至连外面的阳台都不放过,但没有就是没有。她深受打击,沮丧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感觉到自己并不熟悉的泪水正企图夺眶而出。
「你太过分了!」她咬着唇难过的低语。「好歹通知我一声,亏我对你那么好,还特地帮你在巴黎买了衬衫,你、你这只猪,中东来的可恨的猪!」
正当她口不择言的咒骂时,菲赛尔低醇的声音来自她刚刚忘记关的门边。
「中东人得罪了你吗?你为何这样咒骂他们?」
她抬起头,看到穿着黑色内衣、灰色西装外套和同色西装裤的菲赛尔优闲地倚着门,正以疑惑的眼光看着她时,她忍不住喜从中来,但是她的脸上却仍一副生气的面孔。
「你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她及时把「我很担心你」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如果你想要到处乱走,是不是应该留个纸条知会我这个主人一声?」
「我留啦!」他指指门后一张白色的纸,对于她的气愤,他报以宽容的浅笑。
在她没有回来之前,他也曾经有过这种一股闷气直往脑门冲的时候。
她看着那张纸条,随即为自己的莽撞红了脸,她总是这样,只要心里一急就会忘了一切。
她轻咳,转移话题:「你去哪里了?」
「在顶楼观赏日落,听到你开门的声音就下来了,要不要上去看看?」
他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邀请她。
「顶楼的日落,有什么好看的?」她搬来这里快一年了,还不曾踏上顶楼过,虽然嘴里嚷嚷,她却从沙发上离开,跟着他上了顶楼。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栋大楼的楼顶居然有如此美的落日,她惊叹地看着火红硕大的太阳慢慢地消失,然后留下一片残红。
「沙漠的落日比这要美丽好几倍……」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幽远,因为想起了他的故乡,哈姆希国。
「菲赛尔。」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感觉此时的他显得好遥远,侧影也透露着忧伤。她想紧紧拥住他,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用力的拥抱;但是想归想,她始终只是在原地看着他英挺的身影。
菲赛尔转过身来与她相对,蓝眸深情地望着她。
他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她,就在梁永倩以为自己即将溺毙在他深邃如海的眸光中时,他忽然长手一伸,把她拉进怀中,紧紧地拥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