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思刻意地讨好。
冷英魁觉得喉咙干燥,只能扯扯嘴角,算是同意。
她带笑地观赏他在人来人往中依然那么出色的脸,舔霜淇淋的舌头忽然忘了收回,因为她又发现另一件更令人啧啧称奇的事。
「啊,你脸红了!」像发现新大陆,安希思开始绕着冷英魁左右转。「好可爱喔!」
「安希思!」他沉声恫吓,觉得被她这么一嚷,颜面尽失。
「真的好可爱喔!」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一面,那个高高在上、不是板着脸就是抿紧唇的冷英魁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不要再说了。」该死!他懊恼地撇过脸诅咒。
安希思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藩篱尽失,她挖了一口霜淇淋,顽皮地朝他脸上抹去。
冷英魁错愕地愣了几秒钟,然后试着深呼吸缓和自己的情绪,最后依然忍不住愠怒地低吼:「安、希、思!」
「来啊,来追我啊!」她呵呵地笑着,像只蝴蝶一样翩翩地飞舞起来。
会议室的门一打开,再度出现的是永尾加杉那美丽干练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
「怎么总裁今天又不来上班吗?」相较于几天前的讶异,公司主管们今天这个询问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
永尾加杉调整自己的呼吸,平缓心中激动的情绪,翻开记事本,开口时完全是平日冷静中带着犀利的口吻。
「今天去横滨,后天去名古屋,大后天去大阪,接下来是京都……」精准地吐出一连串地名,全是日本有名的观光景点。
之后她合上记事本,利眸迅速扫射椭圆型会议桌上的主管们一眼,等待着他们的哗然。
很意外地,这次没有人吵闹,他们似乎很有效率地接受了冷氏总裁最近变得极端不务正业这件事,只是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是一阵寂然。
永尾加杉推了推无框眼镜,戴上这东西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专业犀利,早在进冷氏集团前,就听说他们从总裁到下面的高级主管们都是以精敏难缠着称。
「请问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其中资历最长的一位高级主管在轻咳了几声之后开口:
「请问,总裁是不是准备结婚了?」
此话一出,与会的主管们全都暧昧地笑了。他们这之中有的是从冷英魁父亲的时代便追随着冷家,也很清楚冷英魁有个未婚妻的事,这次他突然一反平日工作狂的形象,整天游山玩水,就不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跟婚姻有关?
永尾加杉不自觉地紧紧握住手里的笔记本,声音有些不稳。
「这个……我只负责公事,结婚这种私事,等总裁回来后,你们自己去问他吧!」
像度蜜月一样的旅行在这一天结束了,累得不省人事的安希思是让冷英魁从车子里抱着一路回房间睡觉的;说是不省人事,在冷英魁帮她把被子拉到胸前盖好时,她还记得微微睁开眼,以模糊不清的声音提醒他:
「喂,你没有拍拍我的被子,跟我说晚安……」
冷英魁失声而笑,笑中带着满满的宠溺与温柔,真是个依赖又爱耍赖的小女孩。结果他不仅拍拍她的被子,还在她额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晚安,乖乖睡喔!」
这趟旅行使他们两人的关系日进千里,冷英魁发现缺乏安全感又充满依赖性的安希思很喜欢跟他做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她游移在现实与梦幻之间的灵魂彷佛藉着这样的接触,寻找一份稳定与确定的感觉;她也很喜欢撒娇,他的手臂和胸膛都是她的撒娇地点。
这当然很好,如果是在白天的话还无所谓,问题是到了晚上她依旧如此,毫无节制,这就苦了冷英魁;他除了得拼命缓和急遽加速的心跳和呼吸之外,有时甚至得藉着不断的浇冷水来冷却勃发的欲望。
结果呢?晚上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休息时间,对他来说则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她一早醒来看见明显睡眠不足的他,还会用那双灵活无辜的大眼看着他,然后用嗲嗲的声音一脸同情地问:
「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睡得很不好。」
对比安希思的容光焕发、精力充沛,他当然显得格外憔悴,然而对于她的询问,他也只能疲倦地点点头。
「为什么呢?这床明明这么好……」安希思看了看柔软舒适的床,冷英魁所找的饭店都是当地最高级的,寝具的选用当然也是最好的;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他还会睡不好?她侧着头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他道:「你该不会是……你一定是会认床对不对?」
对于这种确定多于疑问的语气,冷英魁也只能扯扯嘴角,表示默认。
安希思脸上的同情之色更甚。「噢,多么可怜的习惯!」
她这么天真的解释他睡不好的原因,甚至还会同情地凑上来磨蹭他的下巴;而冷英魁除了不断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无奈地撇撇嘴角之外,也没有办法说些什么。
手指插入她额前的长发帮她梳开,让发丝柔细的感觉在指尖滑过,望着她香甜的睡脸,冷英魁忍不住再度低头饱吻泛着诱人色泽的两片唇瓣,然后在意志力还未完全沉沦前强迫自己的唇离开,他还有好多工作要做。
第6章(1)
晚上,当安希思在大床上醒来时,身边不是熟悉的肤触,而是那只限量生产、她一见就吵着要买的粉红色Kitty。瞪着抱在手中的玩偶,她花了一点时间弄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
安希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抓了抓凌乱的长发,打了个呵欠之后,慢慢地将头靠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看着四周浪漫又熟悉的布置,显得有点茫然若失。
这是家里,确定之后她又打了一个呵欠,同时注意到天色尚未明亮,她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她记得他们坐着车子回家,冷英魁的怀抱太温暖,四周的景物又太单调,所以她就睡着了。
既然这是在家里,那冷英魁现在人在哪里?
旅行时每晚在他的轻拥以及拍抚中入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路上他体贴的呵护让她觉得温暖有倚靠,原本排斥的心理随着每日二十四小时的相处逐渐消失。
依赖性重又缺乏安全感的安希思,在黑暗的夜晚特别需要跟他腻在一起,因为她怕独处,尤其是在黑暗中,那会令她记起父母不在,而自己独处世界一隅的孤单。
感受不到冷英魁的气息,安希思觉得房间格外冰冷,把身边的玩偶拉过来抱紧,但是它却不能给予她想要的温暖;于是她拿开布偶,皱眉看着它沉思一会儿,确定自己无法靠这个玩偶继续入睡之后,她决定下床,只有冷英魁的体温能让好心的睡神重回她身上。
刚走出房门,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手指迅速敲打在键盘上的声音,安希思试着旋开门把,庆幸地发现它并没有被锁上。门开了一道缝,她看见冷英魁裸着上半身,伸直双腿半靠在那张线条简单的长型沙发里,在他的膝盖上摆了一台笔记型电脑。
纵使正专注地看着萤光幕,冷英魁仍然注意到房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安希思。
她手里抱着玩偶,一头长发有些蓬松,一双褐色、带着不安的眼睛直看着他,似乎想叫他又怕打扰他。
她脸上那种宛如迷路小仙女、流露出非常需要人安抚的神情,使得他工作时冷寒的目光瞬间消失。
「怎么了?睡不着吗?」他柔声地问。
安希思不回答,只是渴望地看着他光裸的胸膛。
这种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他太清楚了,但他觉得已经回家了,安希思不该再仰赖自己的怀抱入睡,那往往让他陷入与欲望挣扎的痛苦中。
「怎么了?你睡不着吗?」他又问了一次,这次语气更温柔,却没有打算让她进来。
安希思将玩偶用一只手抱住,盯着自己赤裸的脚,似乎明白她的闯入打扰了他的工作,于是嗫嚅地道:「我、我睡饱了。」她无意间就撒了个小谎,事实上是没有他的房间让她产生不安全感。
冷英魁抬眼看了看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在两点。
「才两点,你再回去睡吧!」他试着把视线移回萤光幕上,却在听见打喷嚏的声音后再度抬起眼看向她,然后对着她单薄的睡衣皱起了眉。
「过来。」他朝她招手,同时挪了挪身体,这张长型沙发足以躺下两个人,是他特意挑选的;因为他有在沙发上工作的习惯,这种欧洲进口的舒适沙发,可以让他在疲累时不用麻烦地回到自己床上去。
闻言,安希思的脸上随即绽出光彩,几乎是立刻的跑了过去,半靠在他怀中,双手自动自发地搂着他,嘴角同时露出懒洋洋又心满意足的浅笑。
「盖上这个。」冷英魁把原先披在沙发扶手上的睡袍拿过来披在她肩上,同时搓了搓她微凉的手臂,之后收紧环于她手臂上的力量,温柔的叮咛:「下次记得晚上要出来到处乱走时得披上睡袍,知道吗?」